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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撐到周一,林以冬特意起了個大早錯開與沈度一起上學的機會。
然後早早的到了教室。
等王貴背著書包進教室的時候,她已經複習有一會兒了,這會兒正看待會兒上課要提問的知識點。
王貴抻著脖子看了眼窗戶外。
太陽還在東邊啊。
昭姐被鬼俯身了?
然後他站在門口拉開書包拉鏈,在裡麵一頓猛掏。
終於,讓他找到了。
林以冬正學習著,突然腦門一涼,視線霎時間暗下來。
聽桌前咋呼一聲。
“妖孽,還不速速顯出原形!”
“快從我昭姐身上麻溜下來!”
林以冬翻了個白眼,一把扯下腦門上的符紙。
“王!貴!”
王貴倒吸一口涼氣。
看來這妖孽道行高深,區區一張符紙不足以鎮壓。
於是他單手撐著桌麵,就要縱身越到對麵那條過道。
這時,後衣領突然被一股狂力吸住。
他啪的一聲跌坐到椅子上。
這時林以冬奪過他手裡的桃木伸縮小劍,猛猛往他腹部刺了幾下。
他衣服穿得厚,沒感覺到疼。
反倒癢癢肉被她弄得一抖一抖。
然後咚的一聲跌到地上。
“錯了,我錯了,昭姐!”他笑著求饒。
“叫爹。”
“爹。”
林以冬扯了下他的外套然後鬆了手,王貴從地上爬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然後轉過身看她說:“那個,桃木劍。”
“沒收。”
“……”
說完林以冬將小桃木劍塞到桌洞裡。
同時兩指捏住那張鬼畫符,抬眸冷冷看了他一眼。
王貴額角青筋突突蹦了幾蹦,他搓了搓手,將敞開的校服拉緊。
“……不是吧,我不就是畫了幾張符紙……而且誰叫你最近跟變了一個人似的。”
林以冬:“還有呢?”
“還有?”
王貴骨碌了下眼珠,收起嬉笑模樣說,“還有上回你桌子上的那瓶酸奶不是被打掃衛生的同學碰掉了,其實是被我喝了。”
“王!貴!”
“姐,你彆急。”
王貴的屁股像是有定位功能,隻是一撅,就精準地找到了椅子並坐下。
他雙手合十,認錯態度良好:“那次主要是太渴了,等一會兒下課我給你買一箱。”
林以冬將符紙揉成一團丟到他懷裡。
眯起眼:“還有呢?”
還有??
王貴現在一個腦袋兩個大。
他瘋狂地搖頭,“這回真沒有了。”
林以冬冷笑一聲。
“真的?沈度可是都告訴我了呢。”
媽的。
沈度這狗背刺他。
……好像也不算背刺。
王貴緩緩地挪動了下身子,然後小心地瞥了她一眼。
慢吞吞道:“你都知道了。”
“不過這真不怪我,誰讓、誰讓你當時像個八爪魚一樣黏在他身上,我本來是打算把你送去酒店的,但你不知道你那個樣子,我根本扒不下來。隻好讓沈度送你了。”
王貴邊說邊比劃,語氣還帶一絲幽怨。
……得。
她雙手扶額,果真社死了不止一回。
她這乖乖女的路線真是崩得徹底,但也沒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昭姐,是發生什麼了嗎?”王貴小心試探一句。
見她神色猶豫似有難言之隱隨後站起身,“是不是他欺負你了,我找他算賬去!”
林以冬急急拉住他,“你彆去。”
隨後小聲說:“他沒欺負我……是我欺負的他。”
王貴“啊”了一聲,被她重新按著坐下。
趁著還有幾分鐘上課的間隙,林以冬將兩人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了他。
當然這其中自然有兌水的成分。
王貴摩挲了下下巴,冷靜分析,“所以就是現在你和沈度替換身份,你成了他的仆人?”
“什麼仆人,我這頂多算是、算是兆著他。”
林以冬憋了半天,最後隻吐出這麼一句。
周六那天。
“那、你想怎樣?”
沈度扯了下唇。
狹長的鳳眸促起。
“你答應我三個要求,我就刪了視頻。”
“什麼要求?”
“一、按時上課,不得逃課。”
“二、在競賽結束之前,要自覺主動找我學習。”
“三、離王貴遠點。”
“為什麼要離王貴遠點?”她不理解。
“你倆混在一起根本沒法學習。”
“……”
王貴摸了下臉,看著她突然愣怔地盯著自己,笑了起來。
“我是不是又帥了,彆迷戀哥,哥——”
林以冬翻了個白眼,“……滾。”
*
晚自習林以冬照常去了學校安排好的那間大自習室。
教室裡此時已經到了一部分同學。
她剛進門的時候就看到沈度早就坐在位置裡,正低頭刷題。
似是聽到動靜,他朝門口瞥了一眼,眉頭輕挑,然後貼心地替她拉開椅子。
實驗班不是都晚下課嗎?
他怎麼來這麼早。
林以冬一陣腹誹,然後取下書包挨著他坐下。
她照例先將桌上的小東西重新擺弄一番,這才不急不慢地低頭從書包裡找一會兒要用到的試卷。
沈度原本的注意力都放在試卷上,耳邊一陣窸窸窣窣,他偏頭看了她一眼。
眉頭微皺,問:“又什麼找不到了?”
“卷紙。”林以冬抬頭將額頭落下的碎發捋到耳後,繼續翻書包,“我記得我走的時候明明從桌上拿了。”
經她這麼一說,沈度好像想起他走的時候曾無意間瞥到書桌上的一張卷紙。
“彆找了,你先用我的。”
說完,沈度從胳膊下墊著的一摞卷紙中抽出其中一張,遞到她手裡。
“你不用嗎?”林以冬隨口一問,又覺得多此一舉。
沈度人家可是校第一,看不看卷紙壓根不影響他成績。
她撇撇嘴,最後坦然接受。
沈度:“你先做被圈出來的題,然後不會的地方做標記,下節課我給你講。”
“知道了。”
林以冬從筆袋裡抽出一根黑筆,然後模樣認真的做起來。
沈度扯了下唇。
收回視線,繼續刷題。
隻是做著做著,桌麵的麵積不知不覺的變小了很多。
林以冬看起來小小的一個,沒想到還挺占地方。
隻見她原本擺在桌麵上千奇百怪的小東西還在一點點的往他這邊挪。
隻不過,她沒發現。
沈度頓了下,沒管,繼續忙自己的事情。
林以冬扣了扣手指,目光雖然還落在試卷上,但心思早就不知道溜哪兒去了。
她偷偷地用餘光瞥了眼坐在身側的少年。
為了防止學生近視,學校特意在前幾日給每間教室新換了暖光燈。
頭頂的燈光柔和地落在少年濃密的發頂,整個人少了平日裡的清冷,多了幾分溫柔。
許是額前碎發遮擋的緣故,俊秀的眉眼儘數匿於陰影之中。
平添一絲神秘感。
“誰讓你當時像個八爪魚一樣黏在他身上,我本來是打算把你送去酒店的,但你不知道你那個樣子,我根本扒不下來。隻好讓沈度送你了。”
林以冬又不禁想起白天王貴和她說的話。
不過沈度好像真的不喜歡彆人碰他。
她記得上周來上晚自習的時候,有個女生路過的時候不小心被旁邊同學放在地上的書包帶絆倒,要撲向他懷裡的時候,他像是應激地站起身。
最後那個女生摔到了他的椅子上,好在他提前將自己的書包墊了過去。
雖有驚無險,但那個女生似是被嚇到了,摔倒之前還扯了下他的衣服。
後麵那個女生一直對著他說“謝謝。”
而沈度則繃著一張臉,盯著被扯皺的校服外套,冷聲說了句“沒事。”
正想著,他身側突然落下一片陰影。
是那個女生。
這會兒還有幾分鐘上課,看那個女生的樣子明顯是又來道謝的。
手裡還提著一袋零食。
“沈度。”那女生在喊他。
周遭霎時間寂靜下來,不少同學都有意無意地往這邊看。
這時沈度朝她這邊看了一眼。
她匆匆提起筆,單手撐臉,在卷紙上隨便劃了幾筆。
落在臉上的視線終於消失,她這才放緩寫字的速度,但時不時地還在亂劃著。
“沈度,上回謝謝你。”
“要不是你,我可能就得請假回家了。”
說著她就把手裡的東西放到了沈度的桌麵上。
確實,這個節骨眼,又是月考又要期中考試又要分心給競賽的,時間真的很寶貴,要是真受傷還不知道要耽誤多少課程。
林以冬安靜地坐在那兒,這個女生說得情真意切,真的很難拒絕。
而且也隻是道謝。
她低下頭,將手裡的試卷翻來覆去。
沈度又看了她一眼,才抬眸看向站在桌邊的那個女生。
“抱歉。”
他的聲音像是被酒熨過,帶著一絲甘醇,但如果細心些就會嗅到隱匿於其中的冰冷。
女生的臉色明顯一僵,隨後硬撐著擠出一抹笑。
然後迅速拿回放到他桌上的零食,點頭道錢:“對不起,打擾了。”
言罷,快速跑開了。
周遭原本落在這邊的視線又迅速移到那個女生那邊。
林以冬重新鋪平手裡的試卷,這回認真地做起題。
但耳畔依稀還能聽到那頭傳來的聲響。
“我早說了,他不會要的。”
“沒事兒,一回生二回熟,而且看那樣子兩人也不像是處了的模樣。”
“你還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