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時光裡等你》
文/它的貓
林以冬&沈度
2024年1月20日深夜,天降大雪,整座城市隱匿於一片銀光中。
富麗莊重的獨棟彆墅裡,突然傳來碗筷摔落的聲響,原本站在枝頭歇腳的鳥兒見狀撲棱了下翅膀,然後探頭向窗裡看去。
“你帶這個女人回來乾什麼?”
林以冬抄起手邊一個古董瓶就朝江淩月砸過去,憎惡道:“你不知道今天是我媽的忌日?”
江淩月哆嗦著身子躲在男人身後,嬌弱地喊了句“嶽森。”
“夠了,林以冬!你江阿姨是特意來給你過生日的,”林嶽森神情失望,指著她繼續吼道:“你母親去世這麼多年,都是你江阿姨陪在我身邊幫著打理公司大小事務,至今她也沒要個名分。”
“名分?你他媽彆跟我提我媽,我媽還沒離世你就和這女人搞在一起,我告訴你林嶽森,除非我死,不然你彆想領著這賤人進家門!”
話落,林以冬拎起桌上的包,頭也不回地跨出大門。
身後林嶽森的漫罵聲漸漸被撲麵而來的風雪淹沒,林以冬拉緊大衣,隨後上了一輛停在路邊的商務車。
車內暖氣開得很足,“薑姐,又讓你看笑話了。”林以冬衝身旁女人淡淡道。
薑禾是林以冬的經紀人,在她還沒出道的時候就帶著她,對於林以冬家裡的情況,薑禾大致了解些。
林以冬出生那天林母難產離世,小時候是奶奶一手帶大的,可惜後來奶奶也走了。至於那個江淩月和林嶽森很早就搞在一起這件事,當時還是黑粉扒出來的。
“哦,對了,”林以冬抬頭就見薑禾從身側取出兩枝花來,然後塞給她繼續說:“這是粉絲寄給你的。”
林以冬盯著手裡的玫瑰和康乃馨,微微出神。
薑禾:“雖然你黑粉多,但起碼也是有真愛粉的,自從出道後年年都給你送,就是不知道這人是誰。”
聞言,林以冬不可置否地點了下頭,但其實有一句話薑禾說錯了,送花這件事自高三她和沈度分手後,便一直存在了。估計是那時候的追求者吧。
林以冬沒再多想,把花重新包好後插到了椅袋裡。
路麵積雪太多,車子走走停停花了將近兩個小時才到她租的公寓裡。
薑禾臨走時又囑咐了她幾句明天拍戲的事情,然後叫她早點睡。但經過剛剛那一番折騰,林以冬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於是起身給自己倒了杯水。
窗簾沒拉,桌上花瓶裡的那兩朵花被月光摩挲著,落下一道暖光。
——“沈度,收了我的花,就要做我男朋友。”
林以冬嗤笑一聲,怎麼會突然想起他,那個薄情的家夥,這麼多年為了躲著她,居然連同學聚會都不肯參加一次。
*
第二日一早,天還是霧蒙蒙的不見太陽,但道路上的積雪已經消得差不多了,許是昨夜環衛工撒了鹽的緣故。
等林以冬抵達劇組的時候,導演正在給女一號講戲,於是她便先去一旁等著。
閒來無事,她打開手機,手機頁麵還停留在昨晚睡前瀏覽的網頁上,大家議論紛紜都在討論一個共同的話題——“你和你暗戀的那個人後來怎樣了”
有的說最後在一起了,有的說對方從始至終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其實準確來講,林以冬不屬於其中任何一類,她沒完全擁有過喜歡的那個人,但是她熱烈地愛過。
在那個沒有任何雜念,十分純粹的少年時代。
她內心突然感慨萬千,視線往上滑,熱評第一寫著,“人在年少時不能遇見太驚豔的人,不然終其一生遇到的其他人都是在和他作比較。”
她抿了下唇,而後給這一條點了讚。
也許先動心的人是注定要被辜負的,她喜歡的那個人根本就沒喜歡過她。
這時,組裡正巧有幾個兼職的大學生路過,嘰嘰喳喳地談論著昨晚播報的新聞。
“你知道嗎,新聞上說今天會有小行星撞地球,到時候會產生時空差,不過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你說我們會不會遇見平行時空裡的自己啊?”
“去年還說世界末日呢,你們兩個彆瞎聊了,趕緊去前麵搭把手。”
“……”
說完導演的助理又走到林以冬身前,說:“林姐,導演叫你。”
林以冬向他道謝後,抵達拍戲場地。
她這次接的是一個校園都市的劇本,拍攝場地就定在之前的母校“深海中學”,正值寒假,校園裡除了工作安保人員,再不見其他。
但時不時也能聽到教學樓裡傳出的朗朗讀書聲,當是為高考衝刺留下來補課的高三學生。
導演:“小冬啊,到時候你就哭著從教學樓裡跑出來,然後上車就行。咱一鏡到底好吧。”
林以冬聞言道:“好的導演。”
這時空中又蓄起一片片雪花,眼見雪勢漸大,為了不影響拍攝進度和狀態,校方經過導演組的溝通後,決定讓出幾間空教室給他們取暖。
眼下距離林以冬的戲份還有一段時間,於是她跟著幾個工作人員先去了教室。雖然教室裡還供著暖,但由沒有人的緣故,剛進門的時候還是吸了口冷氣。
林以冬搓了搓手,拉開一把靠窗的椅子坐下,從這個視角剛好能瞥到校園裡的那棵梧桐樹。
她還記得高二的那個夏天,陽光燥熱,蟬鳴不斷,那時正好節體育課,沈度站在那兒吹風,卻不料被她偷親了一口。
——“沈度,一會兒陪我去外麵吃吧。”
他“嗯”了聲,然後彆過頭,她看見了他泛紅的耳尖。
想著想著,林以冬單手撐起下巴,輕扯了下唇。
不過後來他倆分手了,沈度提的。說是分手,其實是沈度單方麵給她甩了,既沒告訴她原因,也沒說喜沒喜歡過她。
總之,走得那叫一個乾脆決絕,聯係方式斷得一乾二淨不說,甚至後來嫌她煩還特意辦了轉學。
如果能重來,她一定要問清楚他為什麼要分手,然後再做先說分手的那個,最後狠狠把他給甩了才是。
*
眼見窗外雪越下越厚,導演組隻好提前招呼林以冬下樓,說是要先拍後麵的部分,剩下的找機會再補拍。
林以冬對此沒有異議,聞言坐進了出租車副駕駛上,待導演組徹底調好機位前她已經完全沉浸在角色中。
倒不是因為她有多厲害,隻是因為離家出走這件事她乾過,但原因是那時候她爸接了個女孩過來要和她一起住,她不樂意。
車子引擎發動,腦海中幻想出的場景愈發真實,林以冬深呼吸了下。
不知道是不是昨夜睡得太晚的緣故,耳朵裡突然轟鳴聲不斷,腦袋像是要爆開,緩了好一陣,眼前的白光才悄然褪去。
這時身側傳來一道帶有電流的聲響,她隔了好一會兒才聽清。
“小妹妹,你難道不知道嗎,不能隨便上陌生人的車。”
她愣了下,之前走戲好像沒這句台詞啊,但一想到可能是演員的即興發揮,況且導演也沒喊“卡”,她很快反應過來,繼續自己的表演。
下一秒,坐在身側的人突然又“啊”了聲。
——“黃程你有病。”
他的聲線像是被砂紙磨過,沙啞又賦有磁性。
哪怕是過去了這麼多年,她以為自己早已忘記,但這道聲線實在刻骨銘心,她渾身一震,四肢發麻。
是他。
林以冬抽了下鼻子,雖然有些難以置信,但還是側眸看過去,他的臉被衛衣的帽子遮住大半,隻能依稀窺見一點棱角。
“沒事兒嚇人家姑娘乾嘛。”他說。
真的是他,林以冬心跳得飛快,她想問他怎麼會在這兒,這麼多年他都去了哪裡,為什麼絕情到一個電話一個短信都不曾發給她。
但她又覺得自己是在做夢,一定是昨晚熬夜留下的後遺症,頭腦不清醒而產生的幻覺。
她正過身,努力平複心情,身側的黃毛這時扭了下後背,嘟囔了句“疼死我了”而後看向她,說:“小妹妹沒嚇著吧,咱這是抄小路走呢,不然走大道不知道得堵到什麼時候去。”
她驟然抬眼,眼前全是泥濘的土路哪是什麼塑膠馬路,她頭探出車窗,鼻腔中瞬間卷入一股泥味的青草香,車身周圍的那些機器設備也全都消失不見,隻剩一截比一截高的綠草。
她頭皮發麻,猝然間想起先前聽到的那句“新聞上說今天會有小行星撞地球,到時候會產生時空差。”
她不知道,心底的恐慌占據大半,雙手下意識猛地打向方向盤。
“彭——”
車子失控,撞上一旁的山石,徹底熄火。
“……”
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一聲低笑,散漫又混吝,是他一貫的語調。
“你挺厲害啊。”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