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宴深又一次在錄音棚呆了十幾個小時後,陳暉不由得擔心起來。
“他還是進入不了狀態?”
錄音室裡的眾人陪著楚宴深熬了許久,他們並不覺得楚宴深的狀態不好,相反他們認為他最近錄製的新歌都各有所長,所以對於楚宴深一遍遍要求返工,一遍遍推翻重來的行為頗為不解。
“也不是進不了狀態,就是宴深他總是不認可。”
聽著楚宴深有些喑啞的嗓音,陳暉緊急叫停了他自虐般的行為,強行送他回了彆墅。
“既然找不到感覺,就先歇一歇,反正新專輯的發布時間還沒敲定,不著急。”
楚宴深皺著眉躺在沙發上閉目養神,一言不發,陳暉十分擔憂他此刻的精神狀態。
最近這兩年宴深一直兼顧著自家公司的運營和歌唱事業,儼然時刻處於高壓狀態,整個人也變得越來越沉默,越來越焦躁。公司裡老爺子對他施壓,要他儘快退圈;粉絲們鬨著讓他出新專輯,開演唱會,參加綜藝,讓他整個人分身乏術。
可偏偏楚宴深是個孝順又極富責任感的人,既不願意讓身體不好的老爺子受累,也不願意讓滿心期待的粉絲失望。
如此一來,他就如行走在鋼絲線上的雜技演員,隻能握緊手中的長杆,如履薄冰的保持著平衡,生怕一個失神,一切都毀於一旦。
為了緩解楚宴深緊繃的狀態,陳暉打開Ipad,兩周前拍的雜誌圖擺出來給他審閱:“去救場那天的雜誌圖,雜誌社想參考下的你的意見。”
楚宴深並不關心,連眼睛都不曾睜開:“陳哥,你看著辦吧,我想休息兩天。”
陳暉很想讓楚宴深去看看心理醫生,可又深知他的倔強,隻得起身離開:“那好,這兩天你好好休息。”
楚宴深泡在浴缸裡,浴室裡的電視機上播放著前些日子新上映的喜劇電影,電影裡的包袱笑料一個接一個,可他的情緒卻始終不高。
手機突然傳出一聲微信提示音,打亂了楚宴深神遊天外的思緒,私人手機裡並沒有添加多少人,他濕漉漉的手指劃開鎖屏,兩張雜誌圖映入眼簾。
一張是那天他找攝影師要的,另一張卻是他不曾看見過的新圖。
緊隨其後,那個叫宋詩妍的攝影師發來消息:
楚老師,叨擾啦。第一張是您要的圖,第二張是我這次拍攝最滿意的一張圖。很開心能和您共事,希望您能源源不斷為大家帶來美妙的歌曲。晚安!
楚宴深將兩張圖放大,第一張圖裡他穿著肅穆的黑色西裝,一副禁欲模樣,是他平日裡最習慣的風格。
而第二張的他穿著一身白色西裝,稍長的頭發梳成了背頭,平日一絲不苟的冷酷麵容上隱約掛著幾絲笑意,多了幾分平和。
他想起拍這套衣服時他為何是這副神情,那時她說他這個造型像個英俊的新郎。引得一眾工作人員跟著附和,她們打趣她,說她思春了,引得她連連搖頭,嘟囔著:“彆鬨!再鬨給你們拍醜圖。”
說罷,她威脅似的將鏡頭對準其他人,眾人一哄而散。
這種輕鬆和諧的工作氛圍,讓連日來在錄音室愁眉不展的楚宴深會心一笑,沒想到她居然抓怕到了這張圖,還將它精修後發給了他。
楚宴深握著手機望著那張圖片沉默很久,打出了一句:謝謝。
手機另一邊秒回了一個可愛的表情包,一個可愛的小女孩頭上冒出一句——不客氣!
鬼使神差的,楚宴深問出了心中疑惑:
為什麼最喜歡第二張?
手機另一端的宋詩妍躺在床上打了個滾,坐起身來,她本以為一句“謝謝”,已經是他們兩個人對話的極限,誰知道楚宴深居然還有與她繼續聊天的心思。
既然自家正主誠心誠意的問了,她自然不會隱瞞:
鏡頭是不會說謊的,能展露笑意,說明你那一刻是開心的。我喜歡用相機記錄下幸福的瞬間,也希望看見照片的人,能永遠如那一瞬般幸福。
楚宴深並沒有繼續回複,隻是在看完這段話後,他登陸了許久不曾登錄的微博,將萬年不變的星空圖頭像,換成了第二張照片。
沒有收到回複的宋詩妍並沒有失落,她的手機很快收到了楚宴深上線的提醒,她也很快切到了圈內大號@宴如辰星儘職儘責的誇讚起了楚宴深的新頭像:
@宴如辰星: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是誰被帥到昏過去我不說!
配圖是楚宴深的新頭像。
楚宴深的粉圈粉絲很快聚到她的微博下評論,笑她這次居然過了三分鐘才出現,很快將她的評論衝上前排。
宋詩妍當然慢,她剛才差點配錯圖,將手機裡發給楚宴深的原圖發出去,好在她最後一刻查了一遍,不然就要釀成大錯。
既然新雜誌快上了,為了幫一把為銷量苦惱的石淼,宋詩妍又連發了一條:
@宴如辰星:是沒見過的新圖,崽崽是不是背著我們拍新雜誌了?
她的賬號@宴如辰星是楚宴深自出道以來就一直在他粉圈內鎮圈級彆的站姐號,此刻她發出這個消息,很多粉絲都聞訊趕來,以為她知道些什麼內幕,在這條微博下問個不停。
不過畢竟此刻雜誌那邊還沒有官宣,雖然正主偷跑物料,但是她還是要替雜誌社和楚宴深考慮的。所以在勾起粉絲們的好奇心後,宋詩妍便匆忙下了線,不再活躍。
一周之後,由楚宴深做主封的九月刊順利上線,一個小時銷量突破二十萬本。
宋詩妍當然一如既往的大力支持,除了石淼上供的十本簽名版,她還大手一揮買下一千本送到她專門為了囤放楚宴深物料而買下的倉庫,以便後續給新粉抽獎使用。
在@宴如辰星曬完購買記錄,宋詩妍還特意發到石淼微信號裡,留言讓她請吃飯。
石淼的電話很快就頂了進來:“我的大小姐,您這麼支持我,我肯定得請您吃飯呀。您說,今晚您想吃什麼?”
見慣了油嘴滑舌的石淼,宋詩妍也不客氣:“尚清苑。”
尚清苑是本市有名的私房,這一頓飯必定會讓石淼大出血,石淼雖然心疼錢包,可還是答應下來:“好,尚清苑就尚清苑。時間發我,下班過去。”
宋詩妍當然知道石淼的家底,怎麼會讓她破費,隻是今晚爺爺給她安排了相親,她不想一個人獨自麵對,這才將石淼誆來幫忙。
石淼為了能按時出現,特意推了兩個飯局,當看見一身露臍裝、超短裙,手拎大LOGO包包的宋詩妍,她立馬意識到今夜這頓飯並不簡單:“又給你安排相親了?”
宋詩妍無奈點頭:“老爺子親自下令,說不來就不許我進家門。”
石淼自然了解宋老爺子的威力,也深知今天的相親宋詩妍不出現,她鐵定沒有好果子吃,隻得雙手捧起宋詩妍這張畫著小煙熏的臉,左右檢查了下:“這妝不錯,很有說服力。”
當宋詩妍和石淼推門而入時,一眼望見了坐在副陪位置上打哈欠的江言,她們二人飛快交換了視線,隨後便故作不認識他,徑直進了包廂。
江頌是今日相親宴的主角,淮揚集團的現任總裁,現年32歲,也是江家目前的掌舵人。見兩位女士進了包廂,江頌從主位上起身,係上西裝扣子,主動上前握手:“宋小姐您好,我是江頌。”
石淼一身職業裝,有些尷尬的側了側身子,讓一身叛逆妝容的宋詩妍展露在人前:“江先生認錯了,這位才是宋詩妍,宋小姐。”
江頌不愧是見過市麵的生意人,臉上的尷尬一閃而過,笑著朝宋詩妍伸出手:“宋小姐,久仰大名。”
江頌戴著一副儒雅的金絲眼鏡,眼神中的精明難掩,得體的定製西裝掩蓋了他微微走形的身材,卻逃不出宋詩妍這個以鏡頭為生的攝影師的眼睛。
宋詩妍伸出手微微和江頌握了一下,隨後便大大咧咧的走到桌前坐下,端起服務人員為她斟滿的茶,滿口抱怨道:“尚清苑口味太清淡,我這個人無辣不歡,看來江先生和我口味不同啊。”
江頌早聽聞這位江小姐離經叛道,明明家族企業如日中天,又是家中獨女,卻不肯聽從父母的安排到自家公司任職,反倒端著相機全球各地亂跑,拍些無用的照片,開些無用的照片展。
如果不是看重宋家的實力,江頌是絕不會考慮讓這樣的女人做自己的太太。如今見了這位宋小姐的真容,他更是十分不滿。可沒人會跟錢過不去,宋詩妍身後的宋家企業太過誘人,縱使他對她再不喜歡,也不會輕易放手。
明知宋詩妍找茬,江頌故意不接話,反而轉頭介紹起了身旁的江言:“早聽聞宋小姐是知名攝影師,我堂弟江言如今在影視圈活躍,今日特意找他來作陪。”
江言望著石淼的臉,便氣不打一處來,那天蔣哥帶他去找石主編賠禮道歉,她卻半分情麵也不肯給,讓他們兩人好生難堪。可偏偏今天楚宴深的實體刊一個小時就刷新了全網銷量榜單,反倒讓他們二人更加無地自容。
此刻礙於情麵不得不跟兩位女士打招呼的江言,咬著牙蹦出一句:“石主編,宋老師,真是好巧。”
石淼瞧不起江言,可畢竟在一個圈裡混,還是不願鬨得太僵:“江先生,久仰久仰。”
宋詩妍看得出江頌的心思,也猜出他不肯輕易放棄,乾脆借著江言的話借題發揮:“哎呦,江先生貴人多忘事,那天在攝影棚不是鬨著說下次見了我一定要砸了我的相機嗎?今天真是不巧,我居然沒帶,要不......我找人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