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恩怨?
她認識他嗎?
雲舟在腦海裡仔細回想了一圈,硬是想不起,自己什麼時候跟麵前這人有過什麼過節的。
自她飛升這兩千多年來,她一直在她的灑掃司勤勤懇懇掃地端茶……也沒曾遇到過這號人物啊……要說打架,那更不可能……
除了在她的那個小旮旯地方沒事練練劍,兩千年來,她壓根都沒跟人比劃過。
跟人真刀實槍相見,那都是飛升之前的事了……但那時候一睜開眼就是刀光劍影的日子……恩怨對手多了去了。
難不成這陸隊長,也是與她同一個時代的?
“敢問陸隊長,您今年貴庚?”
陸玨眼神奇怪地看著她,“35,咋了?”
“在下就是好奇,以陸隊長您的……歲數……怎會和天庭的神仙起過節?”
“這要說的就多了,反正,我和他之間,恩怨不共戴天”,陸玨冷笑一聲,“他要是被我找到了,我和他之間,不是他死就是我活”。
“哦……你們之間恩怨這麼深啊?”
雲舟垂眸繼續喝玻璃杯子裡的茶水,心頭是萬分的不解,這不過是個35歲的毛頭小夥子,她能和他有什麼過節?還到了要和她來場生死決鬥的地步?
“可不?我這一生,唯一的目標就是打敗他,一雪前恥!”
-。-!!她究竟把他咋了?
她一個天庭掃地倒茶的,能給他什麼恥?
若是讓他知道了他對麵坐著的就是與他“不共戴天”的仇人?他會不會立馬起身把她砍了?
這真要身份暴露了,那她在人間的日子還能過下去嗎?
這莫名其妙的恩怨……夭壽啊!
看來,改天得請君羽幫忙查查這陸隊長的背景,不然哪天她死翹翹了都不知道原因。
陸玨摸著下頜上下打量著她,“你這說話文縐縐的,要說不是從天上下來的,我怎麼都不信”。
“我師父是一位隱世高人,我和他習慣了如此對話罷了,還請陸隊長莫要見怪。”
見她說話密不透風,確實沒找出什麼明顯的漏洞出來,陸玨便也沒再追問。
兩人之間一時陷入沉默。
然後,陸玨的手機響了。
“喂?”
“隊長,好消息,中心那邊傳來消息,說是查到那位淨塵仙君曾在C市出現過。”
陸玨淡茶色的眼瞳一亮,“真的?”
“但消息也不確切,事關扶家的老祖,扶家那邊是不會輕易將消息透露給我們的。”
“行,我知道了,馬上啟程去扶家。”
“這麼急?我們還在吃飯呢。”
“發個位置,我來接你們。”
“額……”
陸玨掛了電話,從座位上站起身來,歉意地看著雲舟道:“抱歉,我有緊要的事要處理,就不吃飯了。”
“那這飯錢……”
“放心,我會付的,你慢慢吃。”
“哦好,那就多謝陸隊長的盛情了。”
自知道這人與自己“仇深似海”,雲舟就覺有些彆扭,真要一起麵對麵吃飯,還是挺不自在的,如今聽到他要走,她反而鬆了一口氣。
陸玨與她點了點頭,大步往門口走去,卻是剛要看開門時,他又想起了什麼,轉身,有些不放心地看著雲舟。
“怎麼了?”
不想走了?
“你若是想修道的話,就不要再去撿垃圾了,這樣沒法獲取資源,就不能繼續修煉,對你沒什麼用處。”
雲舟摸不準他什麼意思,“陸隊長的意思是……”
“你除了修煉出神識,還擅長什麼?”
“風水和看相。”
“……”
“怎麼了?”
陸玨皺眉,“你那隱世的高人師父就沒有教你點彆的?”
雲舟滿臉的無辜,歎了口氣,可憐著聲音道:“他就是靠給人算命看風水養活我的,若是會些彆的厲害的,又怎麼會早早作了古?我也不會在這裡撿垃圾了。”
這謊話,她可是想了好久的,應該沒什麼漏洞。
真這麼可憐?
這話聽得陸玨竟是找不出半點反駁的理由來,卻是見著燭光之下那人清冷雅致的麵容似一朵幽幽綻放的白曇,教他莫來由地心生了些憐憫。
“這樣,你去這裡的公安局找徐有才,這兩天他忙著善後,省上也讓他順便招錄些異人回去,應該不會馬上就走,就說我讓你去找他的,讓他幫忙在省上給你安排個工作。”
工作?
“哦”,雲舟試探性地問了問,“那陸隊長知道,省上的工資大概有多少?”
“你說錢還是靈液?”
“都有。”
“錢的話,倒是不多,估計幾千塊吧,靈液的話,一個月少說也有一小瓶,雖然沒天庭和地府的純正,但夠你修煉就是了。”
雖說末法時代,空氣中的靈氣稀薄,很難再被修士收為己用,但是,在先進的科技加持下,超自然現象研究中心發明出了一種裝置,能將空氣中稀薄的靈氣提取出來,機製類似於將空氣無限壓縮,直到能提取出靈液為止,雖然每月產出有限,但提供給中心的異人使用的話,也是綽綽有餘的。
“一瓶?”
這麼多?他以前在天庭也隻是三瓶的待遇……想不到這人間的政府機構……這麼大方。
昨晚上為了對付那700多隻怪物,她確實也耗費了不少的法力,有出無進,正愁沒有資源補給。
見她似乎心動了,陸玨笑了笑,“那你記得去找他,我走了”。
說完,他便離開了。
天庭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啊。
若是放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定是不會為這一小瓶的靈液折腰的……而如今,在天庭掃了那麼久的地,端了那麼久的茶後……她再直的腰杆,也彎了。
這一小瓶的靈液,能讓她活下去啊,這就是現實。
就似人間的話,“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
她早就不是什麼天之驕子了。
豐盛的菜品很快被端了上來,看著眼前的“嗟來之食”,她麵上漸漸起了落寞之色,隨即自嘲地笑了笑,拿起筷子認真地吃了起來。
反正都是討口,去哪裡要飯不都一樣?
回去雲家村的路上,她順路買了些香蠟和紙錢。
千年過後,葬在大祈山上的雲家先祖,都已隻剩枯骨一具。
這燒去的香蠟紙錢,再無人領取……也不過是她心裡僅剩的慰藉罷了。
她跪在早已被山土覆沒被後人遺忘的墳塚前,不知多久後,才苦澀地趴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
“祖父,祖母,父親,母親,孩兒不孝,給家族丟臉了。”
卻是這句話,他們再也聽不見。
千年之後,當初的人都早已入了不知多少次的輪回,她再也無法尋見。
她思念的儘頭,早已什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