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周一是學校例行的升旗儀式。

今天輪到戚佳年演講，主題是《如何培養良好的學習習慣》。她前一天臨睡前才想起這事，匆匆起床在網上摘抄了幾段。

雖然沒有人聽，多少也要準備一些。

戚佳年是後兩節課，經過兩節語文課的洗禮，小樹苗們已經有點疲憊，個個無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

看著學生的模樣，戚佳年沒著急講課而是帶著他們一起玩起了一個叫做“大風吹”的遊戲。

幾輪遊戲過後，課堂氣氛活躍了起來。

戚佳年這才打開課本，讓學生預習本節課學習的內容。

這麼些天下來，她對這個班的學生也已經掌握了大概情況，聰明是都聰明，但是這份聰明都沒有用在學習上。

講完新課，戚佳年有意對這些學生摸摸底，她打印了47份第一單元測試卷，發下去讓學生當做隨堂測驗。

一個小時後，戚佳年準時準點把試卷收上來。

有個彆女生試卷沒有做完，看見時間到了直接哭了出來。

這次戚佳年沒有留情，直接把試卷抽走放到講台上。

學生現在正是建立秩序的關鍵時期，她不能讓學生抱有僥幸心理。

中午的守餐一共兩個小時，學生並不是全部留下，大部分都是父母沒時間接送或者由爺爺奶奶照顧的學生才會在學校吃。

一年級有四十個學生留在學校，正好湊成一個班，吃完飯後統一安排在一一班休息。

十名老師輪流守餐，今天則是戚佳年和楊倩。

楊倩下午沒課，值完第一節打算直接打卡回家。

到了一點，戚佳年去接替她坐在講台上。

學生們要麼是寫作業，要麼是睡覺，偶爾也會出現一些不和諧的聲音。

戚佳年改卷子的同時不時要抬起頭維持一下紀律，聽到開門的哨聲，不少學生精神一振，摟著懷裡的書包目光炯炯地看著戚佳年。

戚佳年讓男女生排成兩隊，女生先走，男生排在後麵。

她目送學生走出教室門，然後叫住排在最後一個的周知宇。

從厚厚一遝試卷裡抽出周知宇的，戚佳年遞給他，鼓勵式地摸摸他的頭，“這次考的還不錯。”

周知宇接過一看，分數欄上用紅筆寫著鮮豔的99分，扣了的一分是因為填空題寫了錯彆字。

周知宇高興地差點蹦起來，他寶貝似的拿著試卷看了又看，興奮了好一會兒，周知宇問戚佳年，“老師，能不能把手機借給我一下。”

戚佳年：“怎麼了。”

周知宇一臉驕傲，“我想讓舅舅也看看。”

戚佳年答應了他，周知宇拿到手機，拍了一張試卷的照片發給覃正。

“舅舅，我厲害吧。”後麵是一個驕傲的小黃人表情。

覃正這時正在手機上刷新聞，看到戚佳年發來的消息，點進去才發現是周知宇發的。

“考的不錯。”覃正回他。

“還有沒有什麼想說的？”對方緊跟著問。

覃正已經腦補出周知宇期待的語氣。

他精準拿捏周知宇的小心思，給出他想要的答案。

“機器人一個。”末了，他補充，“隨便選。”

戚佳年看著周知宇誇張的叫起來，應該是覃正給了他什麼許諾。

她適時打下鎮靜劑，“不要驕傲，繼續努力。”

周知宇努力點點頭，原來隻要考高分就能有獎勵，他決定要好好學習，下次考個一百分，爭取把他最喜歡的樂高玩具帶回家。

“老師，我要回班學習了。”周知宇把手機還給戚佳年，一溜煙不見了蹤影。

戚佳年在後麵笑著搖搖頭，果然是小孩子。

下了班，戚佳年先去了超市，買了一些日用品和食材之後，她又給周知宇買了幾樣他想吃的零食當做獎勵。

從超市出來，戚佳年突然感覺小腹一陣墜痛。

如此熟悉而又令人恐懼的感覺。

是她的生理期到了。

戚佳年的臉色一白，她一直都有痛經的毛病，所以都會提前吃止痛藥，這個月因為太忙推遲了幾天，她也沒在意，沒想到大姨媽會在這時候登門到訪。

等回到家，打開藥箱的戚佳年更絕望了，止痛藥居然不知道什麼時候都被她吃完，箱子裡隻有個空空如也的藥盒。

她隻能在網上叫了個跑腿幫忙買一盒布洛芬緩釋膠囊。

隨著小腹的痛感越來越強烈，戚佳年往肚臍下麵貼了個暖寶寶，又從櫃子裡翻出熱水袋灌滿一袋熱水放在肚子上麵。

她蜷縮在沙發上，肚子裡仿佛有輛挖掘機在翻來覆去的攪，戚佳年額頭冒出冷汗，勉強用意誌力對抗難捱的痛感。

叮咚，門鈴被按響，這聲音猶如天籟，是她的救命神器來了。

戚佳年起身，慢慢移動到玄關，從外賣員手裡接過裝著藥的塑料袋。

她有些急切地拆開包裝，把膠囊扣了出來，沒有用水送服，她直接把藥放進嘴裡仰頭吞服。

藥效生效還需要一段時間，戚佳年還需要忍耐半個小時才能和痛經說拜拜。

肚子裡依舊是一片翻天倒海，她小步走到沙發旁邊，往身上蓋了個毯子，放起了助眠音樂。

她希望自己能趕緊睡著，等再醒來藥效就應該生效了。

寫完作業的周知宇從臥室裡出來，他環顧四周一圈，卻沒有看到戚老師的身影。

周知宇覺得有些奇怪，他走到客廳，才發現老師就在沙發上躺著。

他趕緊跑過去，蹲在戚佳年旁邊，有些著急地問，“老師，你怎麼了？”

戚佳年抬了抬眼皮，說話的聲音有氣無力，“隻是有點不舒服，休息一下就好了。”

她說完，想起晚飯還沒做，從口袋裡掏出手機，解鎖後打開外賣軟件遞給周知宇，“老師今天不能做飯了，你看看想吃什麼，我給你點外賣。”

周知宇聽話的接過手機，“老師，你想吃什麼。”

戚佳年強撐著精神，微笑著摸摸他的頭，“老師現在沒有胃口，你點你想吃的就行了。”

周知宇聽完，沒再說話，他跑進臥室裡，拿起自己的電話手表給覃正打去了電話。

“怎麼了？”覃正接通，還以為是他打錯了，周知宇一天能聯係他兩次，這可是頭一遭。

“舅舅，老師生病了，我看她好像很難受。”周知宇壓低聲音，捂著嘴小聲說，他怕被老師聽見，打擾到她休息。

“生病了？”覃正微微皺眉，繼續問：“中午不還是好好的，是感冒了嗎？”

“我不知道。”周知宇搖搖頭，老師明明放學的時候都還是好好的，就是回到家才開始有些不對勁。

覃正繼續問：“老師現在在乾什麼？”

周知宇往門外看了眼，維持著剛才的音量，“老師還在沙發上躺著，一動也不動。”

說到這，周知宇眼圈有點紅，聲音都帶了點哭腔，“怎麼辦啊舅舅，我不想老師生病。”

“先彆慌，你去老師身邊，摸摸她的頭燙不燙。”覃正在電話這頭指揮著，周知宇按照他的指示，小心的走到戚佳年身邊。

戚佳年此刻已經睡著，呼吸平穩，隻是唇色依舊有些發白。

周知宇把肉乎乎的小手先是放在老師的額頭上，等待了幾秒，他把手又放上了自己的額頭。

他有點疑惑了，老師的頭並不燙，甚至比他的還要涼一些。

覃正一直在關注這邊的動態，聽到戚佳年並沒有發燒，他又問，“老師今天有沒有什麼異常？”

周知宇沉思了一會兒，努力回想著戚佳年剛才的模樣。

他邊想邊回述著，“老師一直捂著肚子，頭上還冒汗，反正就是看起來很不舒服。”

然後，周知宇發現茶幾上有一盒藥，覃正讓他拿起來讀一下名字。

“布……洛芬……”周知宇念出了三個字，然後就讀不出來了，他的表情有點頹喪，早知道就多認點字了，“後麵的字我不認識。”

聽到周知宇說了布洛芬，覃正眉頭舒展開，這種藥一般用於退熱和止痛，既然戚佳年並沒有發燒，那麼很大可能是因為後者。

結合周知宇說她一直捂著肚子，覃正已經有了猜測。

戚佳年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手機就在旁邊的茶幾上，戚佳年伸手一撈，上麵顯示的時間是七點十分，也就是說，她已經睡了將近四十分鐘。

肚子的絞痛感已經消退了許多，戚佳年從沙發上起身，走到廚房倒了杯熱水。

聽到外麵傳來動靜，周知宇耳朵動了動，趕緊跑了出去。

看到戚佳年醒了，周知宇立馬跑到她身邊，“老師，你醒啦。”

“嗯。”戚佳年捏捏他的臉，突然想起一件事，趕緊問道，“你是不是還沒有吃飯，餓不餓。”

記憶中，她好像把手機遞給周知宇讓他點外賣，但好像還沒有等到付款，她就睡著了。

“我不餓。”周知宇搖搖頭。

戚佳年：“那你想吃什麼，老師現在給你點。”

“不用啦老師。”周知宇伸手往餐桌上一指，“舅舅都給我們點好了。”

說著周知宇手指的方向，戚佳年這才發現餐桌上擺放著數個大小不同的打包袋。

她走過去，發現是粥和包子以及一些清淡的食物，除了這些之外，甚至還有紅糖薑茶和榴蓮。

戚佳年趕緊拍了張照片發給覃正，“這些都是你點的？”

幾乎是消息發過去的立刻，覃正回她，“好點了嗎？”

“好多了。”發完之後，戚佳年的目光移到那杯紅糖薑茶。

他怎麼知道自己是痛經？戚佳年的耳朵有些紅，但心裡更多的是暖。

覃正：“那就好。”

如果不是因為局裡這邊脫不開身，他就直接去找戚佳年了。

“網上說紅糖水和榴蓮對痛經有用，你今天不要熬夜，好好休息，如果還不舒服，我明天送你們去上班。”

聽到覃正這麼說，戚佳年趕緊讓他不用，能做到這份上，她已經很感謝他了。

“你怎麼知道我是那個來了？”相較於覃正的坦蕩，戚佳年反倒有些難為情。

覃正便說是周知宇告訴的，察覺到戚佳年的不好意思，覃正態度依舊自然，“生理期是你們女生的正常現象，你不用害羞。”

他的語氣平常，確實和平日裡差不多，但戚佳年突然在此刻對他有了更深的了解。

細致耐心，雖然是直男但沒有大男子主義，冷硬的外表下是尊重和體貼。

戚佳年喝過紅糖薑茶，記憶中它的薑味大於紅糖味，她並不是很喜歡。

而這一次，戚佳年覺得它有點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