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戚佳年起了個大早,她和樓下阿姨打聽到附近有個菜市場賣的排骨新鮮,就是不太好買,老板剛出攤就有人排隊。
戚佳年拿了個帆布袋放在電瓶車後座,到了菜市場剛好六點半,她運氣還不錯,在最後撿漏到了一塊排骨,按照網上的食譜,戚佳年買齊了食材。
覃正是十點的手術,陸雪飛已經提前過去,戚佳年把手機放在置物架上,打開做菜app,翻出鯽魚豆腐湯的食譜。
她不愛吃魚,也很少做,但看到網上說魚湯清淡還能消腫,她還是決定挑戰一下。
然而第一步殺魚就把戚佳年難住了,鯽魚和草魚鰱魚相比並不算大,和鯉魚差不多,但她還是有些害怕,小心地拿著菜刀對著鯽魚頭上拍了一下,鯽魚沒了動靜。
看樣子是死了吧,戚佳年把手伸進水池裡,然而剛接觸到魚身,鯽魚突然劇烈掙紮起來,濺了她一身水。
戚佳年立馬尖叫一聲,舉起手蹦到廚房外麵,她此刻十分後悔沒把這個活交給老板來做。
等到水池裡安靜下來,戚佳年做好心理建設,小心挪進去把水池裡的水放乾,接著抽出擀麵杖對著魚頭又是一下。
這次是徹底沒動靜了。
第二步是刮魚鱗,魚身滑膩,在刮到尾部的時候,戚佳年手一滑,鋒利的菜刀劃到了她的拇指,多出一道冒血的口子。
好在傷口不算深,對著水龍口衝了衝,戚佳年找了個創可貼貼上,繼續在廚房裡忙活起來。
總算把鯽魚處理完,戚佳年先是把魚煎的表皮金黃,接著找了個砂鍋把魚放進去小火燉煮。
下道菜是戚佳年拿手的燉雞蛋,之所以拿手,是因為她愛吃,再加上簡單好做,幾乎每個星期都要做一次。
冰箱裡還有一把沒吃完的上海青,戚佳年拿出來和沒用完的豆腐炒了一個素菜。
叮的一聲,白粥也煮好了。
戚佳年拿出保溫盒把飯菜裝好放進隔熱袋裡,臨近出門的時候,周知宇還沒醒。
蘇楠楠正癱在沙發上玩手機,看見戚佳年要走,從沙發上坐起來,“去這麼早,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就行。”
醫院離小區並不算太遠,戚佳年打算騎電瓶車去,停車方便,還不用擔心堵車。
交代蘇楠楠把周知宇照顧好,戚佳年騎車去了醫院。
陸雪飛正在手術室門口等著,雖然知道這並不算一場大手術,戚佳年還是不可避免的緊張了起來。
如果手術失敗或者沒修養好落下後遺症,這對覃正的影響將是致命的,作為一名警察,良好的身體素質是基礎。
倘若覃正最後因為身體機能不達標退居二線,戚佳年無法想象那該是個多大的打擊。
等了沒多久,正在手術中的燈光熄滅。
覃正躺在病床上被護士推出來,或許是因為剛做完手術,他的臉色有些蒼白,嘴唇也沒有血色。
陸雪飛還沒來得及動作,身邊的戚佳年一個箭步已經跑到覃正身邊。“感覺怎麼樣?”
“還好。”覃正呼吸平穩,手術的地方酸酸麻麻的,像被螞蟻爬過,不過還沒有什麼不適的症狀發生。
“估計是麻藥勁還沒過,等過了就有的罪受了。”
一旁的陸雪飛這話把戚佳年說的內疚不已,看著戚佳年垂下去的腦袋,覃正心裡劃過一絲異樣。
“行了,沒這麼嚴重。”覃正淡淡撇了陸雪飛一眼,這個眼神陸雪飛再熟悉不過,是讓他少說點的意思。
接收到覃正的眼神,陸雪飛識相地閉起了嘴。
這並不是覃正第一次住院,執行任務的時候比這更重的傷他都受過。
最嚴重的一次是在街上製服一名持刀傷人的歹徒,在搏鬥的過程中,對方把匕首刺進了他的小腹。
他當時忍著劇痛一腳把歹徒踹到地上,被送到醫院的路上,他因為失血過多差點休克,好在因為送醫及時,還是硬生生從鬼門關挺了過來。
和他之前因為執行任務所受的傷比起來,骨折倒也還算能忍受。
覃正讓戚佳年不要過於擔心,等拆了石膏好好做複健,基本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
到了下午,覃正的下屬吳越過來探望。
吳越從畢業分配到警局就一直跟著覃正,算起來覃正可以說是他的半個師傅。
要不是上午有人報案家中失竊,他就和陸雪飛一起來了。
把果籃放在床頭櫃,吳越關心了幾句,接著又聊到工作。
“老大,你上次讓我查的老黑有線索了。”
說到這,吳越抬頭看了眼正在旁邊剝橘子的戚佳年。
她頓時會意,說了句你們聊退出房間,她想著去外麵走走,結果剛走出房門,口袋裡傳出熟悉的手機鈴聲。
戚佳年拿出一看,是一個陌生號碼,她以為是哪個學生家長,順手接了起來。
對麵的人開口,居然是薛律的聲音。
“你還好嗎?”薛律昨天下午給戚佳年發的消息,一直到今天早上她都沒回。
他有些擔心,在腦海裡設想了無數種可能後,還是沒忍住打了電話。
“不好意思。”戚佳年想起薛律昨天確實是給她發了條微信,大意是自己的腳好了,問今天有沒有時間一起吃飯。
她當時人正在醫院,看到信息也沒來得及去回,等忙完回了家,到把這件事給忘了。
不過正好,她有些話想跟薛律說。
“薛律。”戚佳年輕聲喊了他的名字,像是輕柔的羽毛劃過心湖,薛律心神一蕩。
然而,戚佳年接下來的話直接直接打破了他的所有美好幻想。
“對不起,我覺得我們不是很合適,你是個好人,我覺得有必要和你說清楚。”
她一口氣把話說完,等待著薛律的反應。
聽完戚佳年的話,薛律先是一怔,等反應過來苦笑,“我這是被發好人卡了嗎?”。
大家都是成年人,戚佳年這話說的直白,最好的結果是大家好聚好散,但薛律還是想再爭取一下,“能告訴我為什麼嗎?”
為什麼,戚佳年也問過自己這個問題,平心而論,薛律是個很好的相親對象,各方麵條件都沒有什麼短板,就連她母親也很滿意。
可她總覺得少了些什麼,至於是什麼,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電話裡是長久的沉默,隻剩下彼此輕微的呼吸聲,薛律沒有等到回答,率先打破僵局。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會和家裡說清楚,祝好。”
“謝謝,也希望你能早點遇到適合你的另一半。”
掛斷電話,戚佳年不經意低頭,卻突然發現身邊多了個影子。
她向後一看,覃正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她的身後。
她先是有些驚訝,接著變得羞窘,“你怎麼偷聽彆人講話。”
覃正揚了揚手裡的文件,證明自己並不是有意聽到,“剛和吳越下樓拿了個東西。”
回到病房,戚佳年發現帶來的保溫盒已經被打開,她帶來的飯菜都被吃的乾乾淨淨。
“味道怎麼樣?”戚佳年自己也沒嘗過,不知道合不合覃正的口味。
“還不錯。”覃正答道,說這話的時候,他刻意壓下了喉嚨湧上來的微微不適感。
也許考慮到他是個病人,青菜和蒸雞蛋的味道都做得比較淡,唯獨魚湯一打開就能聞到一股腥味,吳越甚至捂住了鼻子。
但他還是把這些都吃完了。
“那我明天還給你送。”戚佳年把東西收拾好,心裡已經開始琢磨起明天的食譜。
“明天你還要上班,不用給我送了,你幫我把周知宇照顧好就行。”
他還要再輸三天液才能出院,倒是沒想到用這種方式完成了他想住在戚佳年家裡的心願。
“那我明天看情況,實在不行我就給你點外賣。”
戚佳年想了想,覃正說的有道理,等到開學,她可能確實沒有時間往醫院這裡來。
“不過我下班都會來看你的,直到你好為止。”
戚佳年現在把覃正當救命恩人看待,僅次於給了自己生命的戚家二老。
“要是好不了呢?”覃正冷不丁地問了句。
戚佳年以為是醫生和他說什麼了,神情立馬變得緊張,“要是好不了我也會負責。”
“怎麼負責。”覃正上前一步問,戚佳年被他逼到牆角,男人不苟言笑的樣子壓迫感十足,一雙眸子銳利,似乎能夠洞察人內心深處的想法。
被這樣的眼神盯著,戚佳年不知怎麼的慌了起來,她感覺自己的心跳正不斷加快,如果自己是犯人,恐怕祖宗十八代都該交代出來了。
她甚至開始懷疑覃正都能聽到她的心跳聲。
“你說怎麼負責就怎麼負責。”戚佳年已經有些暈頭轉向了,隻想趕緊結束這個話題。
“逗你的。”覃正輕笑出聲,往後退了一步,戚佳年的反應總是讓他覺得很有意思。
聽到覃正的回答,戚佳年舒了一口氣,接著問道:“那你的胳膊還能不能好?”
覃正:“”那就需要看你怎麼負責了。”
這次戚佳年卻不再上當,隻當他是開玩笑。
“有什麼事你就給我打電話或者發微信,到時候我再過來。”戚佳年說著,遞給他一個剝好的橘子。
胳膊受傷是最麻煩的事情,乾什麼都不方便,戚佳年自知給覃正造成了多大的麻煩,在一些方麵能幫就幫。
等到戚佳年離開,病房頓然變得空曠,覃正站在窗戶旁,目視著她的背影越來越遠。
如果可以的話,明天也來吧。
覃正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