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夏季——各部學生的開學季。
李想壹轉入錦德附中的初中部,和祝今高同班。
她第一次單方麵認識祝今高是學校食堂排隊的時候,不經意間看到了他和剛熟識的男同學們在前麵打鬨。
十三四歲的年齡,都正處於發育階段,這時的祝今高個子不高,在人群中並不算突出,樣貌也是同樣的帶點稚嫩的,臉上還有點嬰兒肥,李想壹憑他被捏起的臉的起伏程度就能看得出來,放下來就更加明顯,有點兒可愛。
也是這一次,她從他們的打鬨聲中,知道了他的名字:祝今高。
他們的第二次不再是李想壹的單方麵認識,而是通過老師調座位而坐在一起。
這一次,他們正式地交換了彼此的姓名。
“李想壹。”
“祝今高。”
兩個人因為同桌關係開始熟知起來,成為好友,時常打鬨。
她也因此每次都故作輕鬆地揉捏他的臉,那時候才多大啊,男孩子也沒有女孩子這麼心思細膩,對於她的行為祝今高自動地視為朋友之間的玩樂。
就這樣不知不覺的相處之中,女孩的情愫開始發芽了。
也可能是女孩生來就比男生更早明白人的情感,在長期的相處之下,李想壹被祝今高身上所散發的獨屬的少年光所照耀,促進了情愫的生長,她開始慢慢對他上心。
世事難料。
暴雨有時來得真是讓人避之不及,毫無預兆.
她和祝今高分開了,更準確地來說是祝今高被調走了,調到了講台旁邊,坐在了那個班裡最獨特的位置。
李想壹本來還是笑著的,下一秒就黯然失色的,內心暗罵老師的做法。
因此。
她開啟了她初中時期的第一個日記:
2018年9月30日
——不開心,祝今高被老師調走了,我的同桌不再是他了,討厭老師。
由於兩個人之間的遠距離,祝今高和李想壹沒有像之前那樣要好了,他有了新的夥伴。
這時李想壹才終於理解,為什麼現實中的異地戀大多都是以失敗而告終。
沒有交流,沒有共同話題,沒有聯係,使兩個人之間對彼此的認識越來越模糊,漸漸地沒有多少感情可以支撐他們繼續走下去。
當我再不能清晰地記起你的臉時,就代表著我正在淡忘你。
隨著祝今高的離開,李想壹寫日記的次數開始頻繁增加,本來是隨緣寫的,後來變成了四天一寫,再後來變成了兩天一寫,好多的內容都是和祝今高有關。
2018年10月3日
——今天一整天都很高興,祝今高給我分享了他的零食,還對我笑了,就是莫名的很開心。
2018年10月11日
——我今天看見有女生捏他臉了,他們之間很熟嗎,有點羨慕那個女生,我好久都沒有這樣了,哈哈,他的臉捏起來真的又軟又好玩。
2018年10月15日
——今天該我值日,忘擦黑板了,但是沒關係,因為祝今高幫我擦了,他人真不錯,看來他還沒忘記我這個前同桌。
2018年10月20日
——今天上數學課,他被老師叫起來回答問題了,那個題好難的,但是他答的很好,真聰明!
2018年10月31日
——我們兩個分開的日子不知不覺已經有一個月了,時間過得好快,難怪我們現在這麼生疏了。(超級不開心)
2018年11月13日
——最近好多作業,好久沒寫日記了,來冒個泡,哈哈? ????
下午:
——吃完飯回來,看見班上有個女生在找他問題。對耶!我也可以找他問題,這樣我們就有可以聊的了。
終於等到那個女生離開,李想壹當即拿上數學練習冊去找他,看著走路慢悠悠的,其實並不然,腳的跨度很大,很快就來到了祝今高的位置。
她語氣很強硬,就和他們以前坐在一起的時候一樣:“祝今高,給我講下這個題,我不會。”她手指著。
本來問題是很正常的一件事,祝今高卻是一臉驚訝的表情:“嗯,真的假的?我以前主動給你講,你都不聽的誒。”
這一刻,讓李想壹覺得回到了過去,他們之間的關係一直沒有變,他也沒有淡忘。
但他們也確實不怎麼在一起說話了。
明明教室這麼小,他們卻像離對方千裡之外,隻有跋山涉水才能難得像此刻一樣。
她哪有什麼好臉給他啊,當著他的麵和背著他的麵對他的態度完全就是截然不同。
“這都多久了,人都會變的啊,你就說你講不講。”李想壹雖然表麵是凶狠的,內心卻是無比忐忑的,萬一他真不給他講了怎麼辦。
這種情況並沒有發生,祝今高的脾氣很好,見她這樣,臉上也是一股淡然的神情,像已經習慣了她這副樣子,“講啊,能不講嘛,好了,您坐,我站著。”起身,真打算把位置給她坐。
李想壹也不客氣,他都這樣了,那她就坐唄。
兩個人鬨了這麼一會,終於開始講題,李想壹聽的很認真——題她是真的不會。
少年的聲音溫溫和和的,許是正處於變聲期,略帶有點煙啞,聽起來還挺有磁性,他的音色本身也不錯,總之,說話的聲音很讓人很舒服。
一開始本來是挺認真的,但是兩個人貼的有點近,李想壹可以聞到從他身上散發的香味——普通洗衣液的氣味,有點好聞,讓她過程中不小心分了神,眼睛也從題上轉移到了他的臉上,看著臉上的軟肉。
“好想捏一下啊。”她內心起伏道。
手正控製不住地朝著臉伸出,突然被祝今高提高的音量阻止,李想壹也才從中清醒過來。
“李想壹,想啥呢,聽懂了嗎?”祝今高有點小怒。
他看她支支吾吾的,也知道她是走神了,真的是,又要給她從頭到尾講了,麻煩。
他心裡雖然是抱怨的,但並沒有流露於表麵,仍是耐心很好的一樣:“最後一次了啊,好好聽。”
李想壹一下點了好幾下頭,也真沒走神了,乖乖地坐在他的位置上聽他講題。
“這一次懂了嗎?”他還是問了一遍,也做好給她再講一次的準備。
“懂了,懂了。”她連忙回答,起身離開椅子,給他讓座,“謝謝你啊,我的好同桌。”再給他留一下一個微笑。
祝今高的聲音透過空氣傳到了正返回座位的她的耳邊:“不客氣。”
接著夢裡閃過許多李想壹心動的瞬間。
各種各樣的場景——操場,教室,樓道……
他的一顰一笑都在令當時的她心跳加快。
李想壹坐在位置上,皺著眉頭,正埋頭寫日記的畫麵。
手臂遮遮掩掩的,害怕被彆人看到日記上的內容。
2019年6月17日
——以此作證,我確定,我真的喜歡上他了,我沒有告訴任何人,這是我一個人的秘密。
如果要問為什麼的話?好像沒有理由誒。
我很喜歡偷偷地盯著他看,如果我們意外地對視了,我的內心就會特彆的狂喜;我總是會故意去創造和他待在一起的機會,我渴望靠近他,我更想要捏他的臉,我希望這是我一個人的專屬;總的來說,我覺得他真的好可愛,呆呆的,但人很聰明,成績也特彆好,怎麼辦,他真的好可愛,憨憨的,好喜歡。
喔,怎麼寫了這麼多他啊,emmm,她是真的情竇初開了嗎。
腦海畫麵突然一黑,又是不一樣的情景浮現。
——2021年的最後一個夜晚
深夜,李想壹還未入睡,盯著手機上的時鐘在進行最後的倒計時。
秒針劃過十二這個數字,零點,新一年的開始:2022。
李想壹準點打開□□的聊天框,熟練地打下幾個字再發送:“新年快樂,祝今高。”
對麵很快就來了回複:“新年快樂。”
明明是很平淡的幾個字,不添加任何的修飾,甚至一個感歎符號也沒有,卻也足夠讓她欣喜若狂。
現在是2022年,他們早已從初中生轉變成為了高中生。
同樣,今年是李想壹喜歡祝今高的第三年。
她沒有做任何的告白。
但少女的心事終究是紙包不住火,喜歡祝今高這件事還是被人所知曉。
許是她的喜歡過於明顯和望向他的眼神過於炙熱,所以常讓人猜忌,謠言被傳得越來越大,終究是會傳到當事人的耳朵裡的。
李想壹不知道他有沒有信,她還是一如既往的態度和他相處,而祝今高也是一樣,就像是他並沒有聽過那些話。
隻要窗戶紙沒有被真正的捅破,他們就能一直維持這樣。
李想壹正準備放下手機,突然彈出來的一條新消息阻止了她進一步的動作。
“睡了嗎?”祝今高發來的。
她很快打了兩個字過去:“沒有。”
手機屏幕上顯示著“對方正在輸入中……”,卻遲遲沒有消息發過來。
有點慌,李想壹還以為是自己的信號不好。
可事實是他根本就沒有發。
她懷著忐忑和激動的心給他發送一條:“你找我有什麼事嘛”
五分鐘過去,她依舊在等,她不知疲倦地等待著他的回信。
在短暫的等待中,李想壹在心中不禁哀歎:“喜歡一個人真的是夠卑微的,明明是他先找的她,可現在在等消息的卻是她。”
真可悲啊。
她打算不等了,準備再次放下手機,可是老天就是喜歡和她開玩笑。
手機聲音再次響起:
“你還記得初中那些事嗎?”他話隻說了一半,想試探她還記不記得。
李想壹就帶著平常的思維去理解他說的話,沒往深處想,猜不到,直接開門見山:“什麼事,你可以直接把話說完嗎?我沒get到你的意思。”
消息發過去一分鐘了,終於再次等來了回答:“就是……班上的人都說那時你喜歡我,這是真的嗎?”他說得有點彆扭。
她不想對他撒謊,如實回答:“真的,我喜歡你。”
話隻要一說出口就不會再感到為難了,祝今高很快又發來一條:“那現在呢?還喜歡嗎?”
“喜歡。”她回得很乾脆。
無論現在或是過去,我都一直在喜歡著你。
她以為是她的感情讓他感到了困擾,帶著不好意思的口吻給他發了一條消息:“對不起,如果我的喜歡讓你感到了困擾,你放心,我會慢慢改的,會慢慢不喜歡你的。”
然而,祝今高的新發來的消息,徹底震驚到了她。
“不用改,喜歡誰是自己的事情,我也不能替你做主。”
“我找你是因為……”他沒有說完。
“李想壹,這麼久以來,我發現我對你也是有感覺的,所以,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讓我們把這份喜歡變成兩個人一起做的事情。”
“你願意嗎?”他再次重複了一遍。
讀完消息的李想壹還沒從中緩過來。
這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啊。
李想壹此刻已經激動地哭了,手指顫抖地點下幾個字母。
“我願意,我非常願意,謝謝你,祝今高。”
這就是她的答案,無論結果怎樣,她錯過誰也不能錯過他。
“謝謝你也喜歡我。”她懷著真摯的感情來說這句話。
他們正式戀愛了——2022.1.1
從祝今高說的話開始計時:
“好,女朋友,我們明天學校見。”
李想壹和祝今高的教室不在一棟樓,她是學文的,祝今高是學理的。
他所在的班是尖子班,每天老師布置的任務都很多,常常都是李想壹去找他。
也得虧他的班級樓層不高,不然的話,兩個人除了放學一起回家和放假一起出去玩的相處時間,真的是和網戀無疑了。
高中生活隻會是越過越忙。
李想壹的生活裡有三個重要的事——學習,看小說,和祝今高好好地談戀愛。
而祝今高的世界呢?好像隻有學習。
好感終究隻是好感,一時的心血來潮,讓和李想壹談戀愛的祝今高後悔了。
他當時就不應該那樣做的。
他們就這麼潦草地在一起了一年。
就連分手也是在手機上說的。
關於這樣的結局,李想壹早就料想到了,正因如此,她打算及時止損。
在一個平常的晚上,她提了分手。
他們對對方說了一大推祝福的話。
“我無法了解你。”李想壹把這句話作為故事的尾聲。
它的意思是說“我將永遠無法知道你究竟是怎樣看我的”。
關於他們的故事就這樣結束。
畫麵最後停在李想壹刪了手機上麵關於祝今高的所有。
李想壹睜開眼,手不小心觸摸到臉上的淚痕,想到夢裡的所有。
“祝今高,再見。”她無聲的道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