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僅一章 最怖生離死彆,一……(1 / 1)

凝眸 湘錦織 3515 字 11個月前

最怖生離死彆,一番珍重。

他抱著她在懷裡,她拿出手裡攥著的潤唇膏。

她費力地抬起手臂。

他的嘴張開又囁合。

她把唇膏塗在他乾裂的唇上。

可惜,他們的身下,已開出由她鮮血鑄成的血色花。

“如果太辛苦,我想讓你輕鬆些。”

她說完這句話,便沒了氣息。

天還是酷熱,大地仍舊乾涸。

救護車來了又走。

最終,殯儀館的車帶走了她。

他坐在原地,握著那支沾著血色的潤唇膏,在唇上塗著她鮮血的顏色。

風輕輕吻著他的臉,把眼淚帶下,卻再也送不來她的笑語。

他在工地上做工,她拖著殘腿從家中出來,隻是因為想到他的唇乾裂,她省吃儉用買來一支潤唇膏,卻意想不到,那一場意外。

沒有相送,卻永遠彆離。

他也學人去佛前叩首,願自己的渺渺下一輩子安好。

直到他真的在夢中老死時,他依稀感覺自己漂浮在天空之上,卻感觸不到自己的身體。

但他看見一個幼兒園裡一個女孩在蕩著秋千。

女孩穿著粉嫩,滿是稚氣。

他沒見過她,但是二人似乎若有所感,小女孩朝著天空看了一眼,那個方向,正是他所在的地方。

他認出了她,她是他的渺渺啊。

此時,天地忽然消失,幼兒園消失了,小女孩也不複存在。

他卻開始漫無目的的漂流著,但不論從哪個地方去往彆處,永遠都是在原地踏步。

也就在這樣的不知天地為何物的狀態下,他忽然想起自己的真正身份。

他不是人世間的那個徐致,他也不是愛著渺渺的人。

他終於記起來,自己本來的麵目。

從這一刻開始,他永遠消失在三界六道之中。

渺渺仍在蕩著秋千,小小年紀不知煩惱是什麼東西,但方才,她莫名心裡一窒,小小的奶娃娃放聲大哭起來。

老師聞聲過來,拍著渺渺的背安撫她。

在老師的溫聲細語下,渺渺止住了哭嗝,又歡樂的同幼兒園裡的其他小朋友玩耍。

有一天,幼兒園裡來了一個小小年紀卻穿著小西服的小大人,他自我介紹自己的名字叫徐致。

渺渺怯生生地看了徐致一眼,便同其他的小朋友玩去了。

她們玩著丟沙包,不亦樂乎。

直到渺渺被扔了一個沙包,那個沙包卻被小大人徐致撿去。

“我想和你交朋友。”徐致一本正經的對玩得灰頭土臉的渺渺說。

渺渺看著陌生的小朋友,憋紅了臉。

徐致第一眼看到渺渺,就想要保護她。

後來徐致的父母去外地經商,把徐致帶走。

他才來幼兒園不到一個學期,但是喜歡跟在渺渺身後,彆的小朋友都暗中叫他跟屁蟲。

可是跟屁蟲徐致一點都不在乎,他在乎的是渺渺還在眼前,一直安全著。

但是大人可不理解他,儘管徐致一反常態撒潑打滾想要留在幼兒園,但是綠皮火車載著他去了遠方。

徐致和渺渺都將這段童時的往事忘去。

徐致的家裡非常有錢。

他逐漸過上被人追捧的生活。

而渺渺按部就班的長大,直到她在大學重新遇到那個紈絝名氣傳得沸沸揚揚的徐致。

她看見一堆人圍著一個光鮮亮麗的少年,少年已見成熟男人的氣質,是電視上明星才擁有的英俊,但又多了一絲不羈的氣質,渺渺深深的意識到這就是富家子弟。

他們就在校園的林蔭道上擦肩而過,此時深秋的風突然吹起,紛紛揚揚的落葉飄了他們滿肩。

落葉不舍的從肩頭滑落,似乎訴說著挽留。

渺渺和徐致後來發生太多故事,這些往事被逝去的人遺忘了。

但是消失在三道六界的那個人,把所有的往事都載入了我的書房。

我將這個故事翻閱,儘管這個故事已經被深深載入我們所有人的腦海,但是請由我替大家將這段故事娓娓道來,也算完了那個人的念想。希望渺渺看到這個故事時,能想起來,這往事的一段經曆。

可是,翻到故事的最後一頁,我也才意識到,這個故事的結尾,是他送我的禮物。

渺渺和徐致的人生再次產生交集的時候,已是徐致家道中落之時。

那個時候徐致的父母都已帶著家產逃離國外,隻留徐致一人在國內。

那些催債的人見要不到錢,便命所有相關的行業禁止徐致入內。

“隻有徐致和狗不得入內。”

徐致看到原本是自家公司的標牌上的標語,險些失控。

餓了一個月的徐致拖著疲憊的身子走在路上,一輛黑車意圖明顯的朝他衝來。

那一刻,渺渺身子快過大腦的反應,她飛身撲上那個垂頭喪氣的人。

救護車來了,失魂落魄的徐致仿佛迎來當頭一棒,他不再萎靡不振,而是擔負起渺渺的醫療費。

黑車逃逸,警方一直都逮捕不到嫌疑人。

徐致便去工地搬磚。

曾經粉白的皮膚在風吹日曬中成了古銅色。

一雙彈鋼琴的手變得關節粗大。

妙妙的家人早已離開妙妙去了天國,所以現在渺渺唯有徐致可依靠。

渺渺出了醫院,因為醫療費不夠,所以瘸了一條腿,行動不便。

二人一起租了一個出租房,在這個大城市靠著徐致搬磚度日。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二人對彼此的了解越發深刻。

徐致因為經常忘記喝水,所以晚上回家吃飯的時候,被渺渺發現嘴唇上起了嘴皮,還有乾裂的痕跡。

渺渺很是心疼。

她一直都在做簡單的手工,這一天,她瞞著徐致去附近的便利店買了一支價格昂貴但是據說效果很好的潤唇膏。

她隻是出來一會,便又遇見了那樣的禍事。

還是當初那輛肇事逃逸的黑車。

黑車的主人好像恨極了渺渺。

那一撞,隻留下渺渺微弱的喘息。

路人見義勇為把黑車裡的人製住,警車的聲音由遠及近又由近及遠在渺渺耳邊響起。

有一個阿姨一直很關心的對渺渺說:“姑娘,你有沒有你家人的電話,撞的這麼嚴重,該是要通知。”

渺渺想自己沒有家人了。

但她突然想到自己雖然沒有家人,但是她還有徐致。

“175......”渺渺重複著這一串電話號碼。

“喂,你的家人出了車禍,你快趕來,地點是......”阿姨打通了電話,對麵接電話的是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

徐致的老年機被緊緊的攥在手裡,他從工地上飛奔回家。

於是發生了故事開頭的那一幕。

肇事的人交代了自己的動機。

“如果不是他父母拖著我的錢,我也不至於由此生恨。”那人做著筆錄。

徐致聽到這話,絕望的閉上眼,撕心裂肺的喊道:“你可以撞我啊,為什麼要那樣對渺渺......”

警察隻能安慰逝者已走,節哀順變。

最後徐致帶著渺渺的骨灰去了一個人煙稀少的地方,他去了一個山洞,與世隔絕度過五十九載。

在這五十九載光陰裡,徐致遇見了很多光怪陸離的事,但是確實讓他的世界翻天覆地。

現在徐致離開了這個世界,他早已放下了渺渺和自己的一切。

可是渺渺呢,她一直都在這裡。

隻不過上一副軀殼從成了廢墟開始,再借另一幅軀殼穿衣吃飯。

徐致臨走前,拜托我給渺渺留下這個故事。

我看著這個故事,有些哭笑不得。

也許,我們每一個人都是渺渺。

但我們每一個人也都是徐致。

徐致明白了,也就看開了。

渺渺不懂,一直都在進行著各種各樣的故事。

徐致其實已經將這段故事交給了渺渺。

他再也沒有遺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