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繁華但日子卻並不好熬。
由於三人是和人合租,再加上這四合院中算上夏清寧一行人一共有四戶人家,而同他們麵對麵的正是另一戶舉人家。
由於夏清寧舉人的身份和宋悅、江容恬兩人的容貌,他們自然而然的成為了眾矢之的。
在一盆洗菜水第三次潑到江容恬腳邊時,對麵男人忍不住開口了。
“哎呀,真是對不住了,潑濕了你的鞋,但你也是的,你這腳怎麼總是放在不該放的地方,多礙彆人的事啊。”
男人撩了下鬢邊的頭發,上下掃視一眼江容恬後又忍不住理了理兩邊的碎發。
在江容恬又一次不吭聲的打算忍過去時,坐在一邊閉著眼背書的夏清寧這次終於開口了。
“知道對不住就拿出點實際行動來。”
江容恬一愣,宋悅也坐在長廊的另一邊看向夏清寧不語,反倒是對麵人的妻主率先反應過來冷哼道:“聖賢書言:有容,德乃大,你這人不過一點小事就如此得理不饒人,憑你也配靠會試?”
宋悅聞言就要與人理論,夏清寧卻連眼都沒睜,隻是懶聲道:“你也彆閒著,去給我們屋裡挑一缸水賠罪。”
“你這人竟如此厚顏無恥,不過濕了一小節鞋子罷了,你……”
夏清寧也終於忍無可忍的睜開眼從凳子上坐了起來。
“我忍你很久了,你們兩個,男的,白天一個勁的找我們家夫郎的麻煩,光是這洗菜水就潑了不下三回,還有這天氣冷了,我們門口的冰都是你們前一日潑的洗腳水凍上的吧,還有上上次,門口那麼寬的地方不走,偏要繞過來撞我夫郎害得他一桶水翻在地上,做這麼窩囊的事還有臉談什麼聖賢書。”
女人麵上臊的一紅,隨後才道:“你說這麼多有誰作證,隻憑你張嘴就能給人定罪的話還找衙門做什麼?”
夏清寧嗤笑著瞥了一眼對麵道:“你這麼想在會試前出風頭的話我也樂意奉陪。”
說著夏清寧起身就要往門外走。
“誰要和你去!”
女人大嚷道。
看著周圍幾戶終於出來看熱鬨,夏清寧才停了腳步。
“不敢?”
女人看著夏清寧咬了咬牙才道:“你究竟想做什麼?!”
夏清寧抱臂看著女人反問道:“我才想問問你,你們究竟想做什麼?”
就在女人即將張嘴時,夏清寧卻又打斷道:“好了,不想知道你的作案動機,你們兩個過來給我夫郎道歉,如果不願意我就讓我家的把鞋脫下來你們妻夫兩個把鞋舔乾淨之後再來道歉。”
“你欺人太甚!”
對麵兩人麵色漲得通紅,連周圍幾人都對著夏清寧指指點點起來。
夏清寧卻毫不在意的看著對麵道:“欺人太甚的從始至終都是你們,莫名其妙的針對之後發現對麵不是什麼善茬就想息事寧人,這世上要是什麼都讓你們這種人占了那還要天理王法做什麼,張嘴閉嘴的聖賢書,真是聖賢書讀到狗肚子裡了。”
女人又要出聲夏清寧繼續打斷道:“更何況我明明給了你們兩個選擇你們自己癖好不同想選第二個還我有什麼辦法。”
“我怎麼可能對一個男人道歉。”
女人這次終於出聲怒喝道。
夏清寧隨即看著對麵道:“不道也行,過來給我磕兩個我也能勉強原諒。”
“女兒膝下有黃金,除了君王母親外怎麼能跪旁人。”
夏清寧聞言終於忍無可忍道:“這不行那不行,你不會打算就這樣不要臉的賴了吧。”
女人不吭聲,夏清寧知道自己這是說到對麵心坎上了,輕歎了一口氣後上前對著對麵兩人一人一巴掌,力道之大讓周圍眾人都能清晰的看到深紅的掌印。
看著自己的傑作,夏清寧終於滿意的笑了,等女人反應過來想還手時,夏清寧已經反手將人鉗製在了地上。
“來黃金,換個角度看看世界吧,不是人人卑微如螻蟻,隻有你一人高高在上,你怕不是在你們那裡當了舉人作威作福慣了吧,你知道這次來科舉的舉人有多少人嗎?你憑什麼覺得你是這群人裡最高貴的?”
看著女人跪在地上滿臉的生無可戀,夏清寧繼續道:“高姿態是要你道德姿態高,你倒好,看了幾本書就自認為自己處處高人一等,你這書真的讀懂了嗎?”
其實夏清寧是想說,每天晚上聽著她嘰裡呱啦的不停背書連她都覺得眼前一黑,會試最重要的是策論,要是隻背書是絕不會出頭的,好在她也不是真的要教她什麼,看到周圍人看著自己畏懼的眼神,夏清寧知道自己的目的達到了,於是隻盯著男人看了一眼,那人便忙不迭的道歉了。
之後的事都還算順利,屋裡的人再也沒有來找過三人的麻煩,態度上也甚至算得上客氣。
就在夏清寧在第三次從許氏錢莊裡支錢後,終於迎來了會試當天。
看著考院門口人頭攢動,不少人趁著現在還在不停的翻動著書頁企圖能在考試時多寫出一些來。
就在周圍嘰嘰喳喳的背書聲中,會試拉開了帷幕。
一連三天的考試在多年後仍然是夏清寧的噩夢,等到最後一門考完時夏清寧早已經渾渾噩噩的有些宿醉沒醒的感覺。
惡心,想吐,但又想倒頭就睡是她現在所有的念頭,在這些想法的驅使下夏清寧才行屍走肉般的走出大門,隻是出門時卻忽然覺得後麵有什麼東西再靠近。
不等夏清寧反應,身體忽然向前一傾,重心一偏,眼看著周圍摸肩擦肘的人群,夏清寧渾身的警報都響了,這麼大的人流量,自己要是倒下去還有命活了嗎?
隻是正想著,身邊卻忽然有一隻手穩穩的扶住了自己。
“妻主,我來接你回家了。”
……
看著榻上昏睡的夏清寧,江容恬將被子掖好後才終於冷了臉。
小刀寒光一閃,要不是一個男人此刻正拿著它,它可能還更危險些。
“誰看到我推她了?”
女人挑眉,隨即上下打量起對麵的男人,眼裡意味不明。
“我看到了。”
江容恬直視對麵人惡心的目光,淡聲道。
“你看到了,所以呢?你不會就要用你手裡那把小刀殺了我吧。”
女人灰白的麵龐仍舊扯出一抹嘲諷的笑來。
江容恬也忽然笑道:“怎麼會,我就是拿著它壯膽罷了,畢竟我們朝夕相處這麼久了,還是下毒對我來說比較穩妥一些。”
屋裡兩人聞言都是一怔,隨後女人的眸子逐漸睜大,心緒不寧,頭暈想吐的症狀越發嚴重起來。
“殺人是要坐牢的!”
女人扣著自己的喉嚨,想把剛剛喝下去的粥吐出來,可是不論怎樣都還是無濟於事,慢慢的女人癱軟下來。
“殺人的確要坐牢,可是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呢?”
女人指著江容恬深吸一口氣後才道:“你,是你。”
江容恬卻是溫柔笑道:“誰會信呢?更何況剛剛那碗粥是你家夫郎端給你的,你日日心情不好就要打他一頓,我們周圍都是知道的啊。”
女人睜大了眼睛,身邊男人連忙辯解道:“不是我,你誣陷我。”
“證據呢?說話要有證據的,隻憑你張嘴就能給人定罪的話還找衙門做什麼?”
江容恬出門時外麵微風徐徐,隻片刻裡間就竄出一個背著包袱的男人,鬼鬼祟祟的看了一眼江容恬後離開了。
“什麼毒?”
江容恬伸了下懶腰滿不在乎道:“誰知道呢,我不過是看到街上有人賣山珍,裡麵恰巧有些不認識的蘑菇,想著給妻主煲湯卻不知道被誰偷去了。”
聽著裡麵茶盞打碎的聲音,宋悅淡聲道:“夠狠。”
江容恬笑笑沒有說話。
“之後怎麼辦?”
江容恬卻是一臉奇怪道:“什麼怎麼辦?當然是跟著妻主,妻主去哪我就在哪。”
“我說裡麵的。”
江容恬淡聲道:“誰知道,畢竟她夫郎都畏罪潛逃了,之後的事就是官府的事了吧。”
半響後宋悅道:“我算是相信你前兩天說的了。”
江容恬道:“所以你打算放棄了嗎?”
宋悅隻是看著他笑道:“絕不。”
等到夏清寧醒時隔壁的人已經被人抬走了,據說是中毒,但中毒原因還成謎,不過那人的夫郎跑了,於是官府斷定一定是她這夫郎做的,原本還想來問夏清寧,但江容恬和宋悅兩人都以自己知道全部情況謝絕了對麵叫醒夏清寧的行為。
想起今天下午後背的那一股推力,夏清寧沉默了一瞬並沒有發表什麼意見。
不過科舉過後很多人就都在京城找了一份工暫時住了下來,夏清寧也同樣去了許氏錢莊報道。
“總算給你供出來了。”
夏清寧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以為我手裡那點能夠我們撐一段時間的,結果還是……”
隻是一旁的許掌櫃卻是擺擺手道:“小錢罷了,不必在意。”
夏清寧也不再客氣,隻是盯著許掌櫃的眼睛笑道:“或許掌櫃的知道國債嗎?”
掌櫃的愣了下顯然不知道眼前人要說什麼,夏清寧卻道:“還有個和國債很像能讓錢流轉起來能讓我們穩賺不賠的買賣,債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