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走進營帳內跪下道:“還請王爺派兵救我們將軍,將軍自蒙虜帶著豬羊回來,卻在交界處被北狄和匪盜攔截,現在正陷入苦戰。”
“孫副將。”
“末將在。”
“帶領右營一二隊兵力去支援謝將軍。”
“末將遵命!”
晏修雙眸微沉看著輿圖,從蒙虜到青州隻有兩條路,一條群山環繞森林密布稍有不慎便會迷失方向,另一條在大燕、蒙虜和北狄的交界處,道路崎嶇匪盜猖獗,都不是能安全完整將豬羊運回來的好路,唯有兩者相較取容易一些的。
可即便是容易,仍是被北狄和匪盜盯上了,這次尚能脫險,但下次、下下次再前往蒙虜回來,無異於羊入虎口。
“咱們的糧食本就不夠,若是豬羊再出差錯,百姓們餓肚子久了,恐生大亂。”止煙臉色亦沉道。
見晏修瞥向自己,她眨了眨眼睛問道:“我說的難道不對?”
晏修:“這種事你不說本王也知道,安靜點。”
止煙:“……”
好想揍人,奈何武力值不夠。
傅啟走進來道:“王妃,帳篷已準備好,請隨末將來。”
“走吧。”
再不走她怕忍不住揍人,然後反被揍。
終於有能獨處的機會,止煙不由鬆了一口氣,呈大字倒在床榻上。
如今她見到了晏修,也如願來了青州,算是一個好開頭,接下來,她要做的就是查清青州大旱的原因並且將其解決,以及得到晏修的信任才能繼續走下去。
“爹娘,兄長阿姐,煙煙一定會努力的。”
腦子裡靈光唰的一下閃過,她猛的坐了起來,前世青州大旱,她並未跟隨大兄過來,但是她有聽三兄和四兄說,青州糧食不足,大兄請師父出山,造了一條密道,能直通蒙虜。
那條密道……
“快想起來,止煙,快想起來……”止煙閉眼使勁的回憶。
是夜。
止煙將帳簾拉開一個縫觀察了一下外麵,而後從直接掀開大搖大擺的走出去。
她要走出軍營時,士兵攔住她道:“你是哪個營的弟兄?為何外出?”
“我是晏王妃,王爺讓我出去辦點事?”止煙睜著眼睛說瞎話道。
她得先去探探路,時隔兩百年,也不知道那條密道還在不在能不能用,確定好了她才能安排之後的事情。
士兵行禮道:“原來是王妃,王妃請。”
營帳後的晏修將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不由眯了眯眼睛,跟了上去。
止煙一路往北,夜色如墨,伸手不見五指,快進樹林時,她感覺到有人跟著她,她加快腳步進入樹林,屏息躲在樹後。
還沒來及想誰會跟蹤她,便聽晏修低沉的聲音響起道:“出來吧。”
聽到他的聲音,雖然有些懊惱,但心也放了下來,她墨跡了一下,認命的從樹後走出來。
“好巧。”她露出一個難看的微笑。
“你應該給本王一個解釋。”晏修負手而立,幽冷的黑眸盯著她。
大抵是心虛,這次心裡毛毛的。
“贏止嫣,你白天說過你父親是天子門生,他是父皇的心腹,他任安州刺史時,救過本王的命,還助本王打了勝仗。
你既嫁給本王,他的獨女,本王自不會虧待,也定會護你周全,馮榮的話,你大可不必聽,他的手再長,也伸不進三城十四州,但你若執迷不悟,即便是恩人之女,危害到社稷,本王也不會手下留情!”
原來還有這一層在裡麵,她當初就在想,太子和晉王兩派鬥的你死我活,陛下肯定是知道的,即便她是心腹之女,可一個沒了父親還是住在馮府的女娃,完全可以把她歸在晉王一派中,讓她嫁給晉王的政敵,難道皇帝就不怕忠臣寒心?又或者是皇帝也想廢太子重新立褚,所以讓她來使美人計迷惑晏王?
現在全部都明白了,事情根本就沒有她想的那麼複雜,皇帝大概也聽說了她在馮府的遭遇,所以才下旨賜婚,把她從馮府撈出來讓晏王來護她這個恩人之女。
不過皇帝估計也沒料到,馮榮會喪心病狂道這種地步,竟然給她喂毒強迫她來偷城防圖。
她看著晏修的眼睛,她想晏修估計以為她出來是為馮榮辦事的,所以才說出這番話,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也是在警告她。
她露出溫和的笑容道:“她並沒有要求我做什麼,王爺,請你相信我,我是不會做任何危害三城十四州甚至危害社稷的事情的。
或許你不相信,但是事實是我比你更愛三城十四州,我會努力證明這句話,也會努力讓你相信我,到那時,你能不能讓我留在軍營?”
反正她身上沒毒,馮榮的那些話對她來說就是個屁,與其說出來人心惶惶,不如就當沒發生過。
晏修冷哼一聲:“跟本王談上條件了?你可知,擅自出軍營,仗責五十。”
“我知道,可我出來真的是為了正事!不是馮榮要求的,是我想求證一些事。”
晏修眯眼,半信半疑。
“算了,反正你也跟到這裡來了,實話和你說吧,我剛才回帳篷睡了一會兒,做了個夢,夢裡有老頭說讓我一直往北走,穿過樹林,便能看到一座大山,這座大山能通往蒙虜,用來運送豬羊最好不過,我醒來以後就想過來看看是不是真的。”止煙半真半假解釋道。
“既如此,為何不來見本王,讓本王帶你過來?”
“你是王爺,日理萬機的,再說了 ,這隻是一個夢,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我就想著先來探探路,假的就罷了,若是真的,就解決了一個大難題了!”
“是嗎?”
“是啊。”
晏修揚了揚下巴:“帶路。”
止煙點燃火折子,身後是一條還算平整的小路,如她回憶起來的一樣,過了樹林便是一座大山,它是祁連山的外圍,也一國天然的屏障。
她在山壁上一寸寸摩挲著,可約莫過了一刻鐘仍沒有摸到那塊機關石。
“嘶嘶嘶——”
晏修朝聲源處看去,一條黑紅相間的蛇正吐著蛇信子朝止煙爬去,正要出手,止煙已經快一步一腳把蛇給踢飛出去了。
“沒看見我在忙嗎,吵什麼吵?”
晏修:“……”
“啊,找到了!”
止煙按下按鈕,“嘩啦”一聲,隻見與山融為一體的石門帶著灰塵自下而上開啟,露出了通道。
“應該就是這裡了,進去看看?”她轉頭晏修。
“嗯。”
密道的牆壁上鑲著的夜明珠,模樣清晰可見,因沒有人走動,或長著苔蘚小草,或有蟲蟻紮堆,兩百年了,還如此屹立乾淨,師父當真是世間奇人!
兩人沿著路一直走,約莫走了兩個時辰,走到了儘頭。
如來時一般,止煙摩挲了一會兒才找到機關石,石門應聲打開,兩人走出來,正是蒙虜的地界。
止煙臉上一喜:“成了,運送豬羊的問題我們能解決了。”
晏修垂眸,隻能看到她的頭頂,眼底劃過一抹笑意,嗯了一聲,解決了。
回來時,天色微亮,布滿紅霞。
止煙眷戀的看著,她已經許久沒有看過這裡的日出了。
“喜歡看日出?”
“嗯,京城沒有這麼美的日出。”止煙抬手,用手去遮住自己能看見的太陽,“白日一照,浮雲自開。日出意味著新的一天新的開始,是希望,是期待。”
本以為晏修會催促她,但他隻站在她的身邊抬眸看著遠處。
她轉頭看他,陽光照射在他的臉上,給了他些許溫度,不似看上去那冰冷了,他的眼眸倒映著太陽,她卻依然能看見星星。
他轉頭過來,兩人視線猝不及防相對。
他先開口:“走了。”
止煙跟上他的步伐說:“這條路是秘密,護送的人必須要信得過才行,還有機關石的所在,兩個人知道即可。
你知道的,一旦這條路被匈奴或北狄發現,咱們會有大麻煩。”
晏修偏頭看她。
“乾嘛?”她防備問道。
“這種事你不說本王也知道。”
止煙撇嘴,這次少了‘安靜點’這三個字。
“我這是在提醒你,小心駛得萬年船。”
兩人回到軍營傅啟便迎了上來道:“王妃,前期準備工作末將已經準備好了,隻等王妃一聲令下。”
“行,走吧,半個時辰後百姓們應該都醒得差不多了,你們挨家挨戶的通知到,讓他們到滿倉廣場。”
“贏止嫣。”
“嗯?”止煙準頭一臉疑問看向他。
“沒什麼,去吧。”
止煙一臉莫名。
百姓們聽到有清水領,高興得差點找不著北,很快便來到了滿倉廣場。
“真的有水領嗎?彆是騙咱們的吧?”
“怎麼可能,告示上可是蓋著王爺的大印的,王爺可不會騙咱。”
“就是,誰騙我們王爺也不會騙我們,倒是你們看見沒有,台上穿青色衣服的那個人,咱們沒見過。”
“對對對,我也沒見過,按理說各位將軍和官員咱們都是認識的,獨這位沒見過。”
“估計是新來的吧。”
“新來的?莫非是朝廷來的大官兒?你看傅將軍,對她畢恭畢敬的。”
青色衣服本人:“咱們這裡從今天開始,剩下的十三個州你們按缺水程度排個序,先緊著缺水的地方來,但必須保證每個百姓都有水喝。”
傅啟:“是,王妃。”
官員稟報人到齊後,止煙上前道:“請大家都靜一靜,靜一靜,聽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