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孟秋風輕悠揚。風過,薄紗簾隨之動搖,攔不住熱烈的驕陽。地上霎時傾泄了一池粼光。
隨著聲聲雀音不絕,沈昭月的睫毛輕輕顫動,眼皮緩緩睜開。
不得不說,一覺睡到日曬三竿的感覺確實不錯。
沈昭月像往常一樣想往被窩裡鑽,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疑惑之時,肩頸處慢慢地感知到輕淺的溫意,連腰部和腿部也傳來壓迫感。
昨夜的荒唐隨之貫入腦海,淩遲般不斷地刺激她的大腦皮層。
沈昭月機械一般卡頓地轉頭,眼中是藏不住的難以置信與驚慌失措。而與她過分接觸的男人正埋在她的頸窩處安然地睡著。
他的發色烏黑,毛發蓬鬆微卷,此刻恰好蓋住了主人公的眼睛,露出高挺的鼻梁和緋紅輕薄的嘴唇。若仔細觀察便能發覺他的嘴角有著些許破裂。
沈昭月情難自已地伸手撩開他額前的碎發。入目,赫然是一張白晳清爽又萬分熟悉的臉!
雖然依然有著不染俗塵的仙子貴氣,但或許是因為閉上了眼睛,夏辭暮睡著時倒不似醒著時冷漠不可親近,反而乖巧無害。
不過沈昭月此刻根本無暇細細欣賞,她隻覺得自己要完蛋了!
真是給了她鐵膽銅心了,她竟然真把仙枝下了!夏伯伯要是知道了她這麼玷汙他兒子,不得殺了她?完蛋了!完蛋了!
她失神地盯著夏辭暮手腕處紅中發紫的吻痕,暗自在心中叫苦不迭,全然沒意識到夏辭暮何時睜開了眼。
直到目標物曖昧地勾住了她的無名指,沈昭月才驚得回過神來。
她還是有些懵圈,望向夏辭暮的眼眸中不乏迷茫。
她不清醒,但夏辭暮卻是清醒的,那為什麼還會這樣?難道她玩霸王硬上弓那套?
夏辭暮好笑地看了她一會兒,撐起身子輕吻她的嘴角,啞然道:“早安,昭昭。昨晚……睡得如何?”
又提起昨晚,沈昭月這時才感知到身上密密麻麻的酸痛感,隻不過她依舊嘴硬道:“……還好。”
終於開葷的男人就是不一樣,夏辭暮此刻連頭發絲都彰顯著“神清氣爽”。
對於沈昭月的回答,他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既如此,我們便清算一下昨日的賬。”
沈昭月聞言心便一擰。
還不等她回答,夏辭暮又埋回她的頸窩,聲音從此悶悶發出,“嘖,昭昭真是厲害。整個圈子都知道你在挑鴨子。”
事實確實是這樣子,但從他嘴裡說出來,莫名有種神設崩塌的感覺。
沈昭月:“……”她說她有點後悔了他信嗎?
“說說吧,為什麼這麼做。”夏辭暮也不急,很有耐心地等她回答。
沈昭月斟酌良久才心虛地開口道:“解決生理需求。”
也不知道夏辭暮信了沒有,氣氛有過片刻沉寂。
“誰都可以?”夏辭暮在心中歎了口氣。他果然還是很在意啊……
這話沈昭月有種似曾聽聞的感覺,潛意識告訴她這個問題得慎重回答。然而現實中的她不假思索道:“你可以。”
夏辭暮聞言愣住,不由一笑,“你啊……”真是拿她沒辦法。
他坐起身,裸露的上身頃刻暴露在沈昭月的視野中。
白嫩的肌膚、薄薄的腹肌、清晰的人魚線……她不自在地移開了視線。
夏辭暮卻毫不避諱地撈起地上的衣服往身上套,“恰好我也需要,之後我們可以互幫互助。”
沈昭月下意識“啊”了一聲,心臟怦然不息。
“嗯,”夏辭暮俯身吻她,半眯的眼中蔓延著情欲,“前提是隻有彼此,昭昭可以做到嗎?”
沈昭月看清了他眼中的占有欲,“……可以。”這正合她意。
夏辭暮滿意地揉揉她的頭,而後撿起地上的手機撥了通電話,“將本季新款,包括西裝,送到楓林晚。168……”
他說著,朝沈昭月看去。眼珠子稍稍轉動著,似乎是透過被子在想些什麼,緊接著他便報出了三個數字。
沈昭月疑惑地思索幾秒,反應過來後,麵部一陣躁熱。她不由地往被窩裡躲去。
縱使她和夏辭暮因世交的原故自小相識,但相處卻客氣疏離,算不上交心之友。所以他是怎麼知道這種私密信息的?甚至說得一點不差。難道他的眼睛就是尺?
打完電話,夏辭暮伸手掀開她蓋住頭的被子,“起床吧?”
“嗯嗯。”沈昭月還是有些不好意思。但轉念一想,人都被他吃乾抹淨了,小小三圍又算得了什麼。
但當她看到自己被撕爛的連衣裙,又不淡定了。
沈昭月錯愕地望向他,麵露為難,“這……”
“咳,”夏辭暮握拳抵唇輕咳,“抱歉,失禮了。”
沈昭月瞧見他越來越紅的耳朵,往下,下頜角處,是難掩的吻痕。口中不由呢喃道:“更失禮的你都做過了。”
“什麼?”夏辭暮並未聽清。
“沒什麼……我想洗澡。”
她本意是向夏辭暮要浴巾和浴袍。誰知他竟將她打橫抱起,同她一起沐浴。
沈昭月靠在他的肩膀上,仍舊覺得所發生的一切不可思議。虛幻到仿佛下一秒便會醒來,成為夢幻泡影。然而一切又都是真實的、順理成章的。
夏辭暮按摩著她的穴位,將她伺候得舒舒服服的,讓她幾度昏昏欲睡。
實在是困得不行,沐浴過後,她又霸道地拽住夏辭暮睡了一覺。
沈昭月有輕度睡眠障礙,但夏辭暮的出現卻很好地解決了這個問題。他身上所帶的氣息、安全感十足的擁抱以及熟稔的按摩手法,都有助於她入眠。
睡著的沈昭月像小奶貓般溫順恬靜。吹彈可破的牛奶皮膚讓人忍不住想揉捏一把。
夏辭暮一手撐著頭,另一手輕輕地撫著她的後腦勺,哄孩子般滿目溫柔。
沈昭月睡醒時身旁已經空空如也。
她坐起身,輕易地瞧見適合她尺碼的衣服正一排排地掛在不遠處,琳琅滿目,都是她喜歡的顏色款式。
好在夏辭暮是個注意分寸的人,顯眼的地方都沒留下痕跡。
於是沈昭月挑了件修身短T搭配短式黑皮裙,又綁了個高馬尾,才不緊不慢地下樓。
她在一樓找了一圈,沒看到夏辭暮的身影。於是推開了門朝藥園走去。
傳聞夏辭暮閒來無事就喜歡泡在藥園裡。
果不其然,他正坐在秋千上翻閱書籍。
鎖住秋千的鐵鏈隨風低吟,連泛黃的書頁也淺唱著。
沈昭月走到他身後,趁其不備抽走了他的書,“在看什麼?”
“繁體的……”她粗略地掃過。每個字她都認識,連起來卻晦澀難懂,“還你。”
夏辭暮伸手,並不急著接過,而是將她拉到懷中坐著,隨即扣住了她的脈。
良久才收回手,將人打橫抱起,“走吧,吃完飯送你回去。”
這一動作毫無征兆,沈昭月驚得環住他的脖子,又連忙護住他的書。
夏辭暮很愛惜書。經他手的書沒有一絲褶皺,甚至過了很久都還是新拆封的模樣,但仔細觀察,又能發現,其實已經被翻過許多次了。而且他酷愛看古籍,每一本都千金難買、無可估量。
沈昭月斟酌許久才開口道:“其實我可以自己走的。”
夏辭暮聞言止住腳步,說出口的語氣滿是懷疑,“是嗎?但你的脈象告訴我你最好不要哦。”
沈昭月:“……”這話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夏辭暮將她安置好便開始忙活上菜,末了還端出一碗棕褐色的湯藥。
“這……”沈昭月腦洞大開,“避子湯?”
夏辭暮:“……”
這也不怪她會這麼想。畢竟他們昨晚確實沒來得及做防預措施,加之他們如今不過是各取所需的關係。要是一不小心弄出個孩子來,那事情就大條了。
“算是,”夏辭暮解釋道,“以你現在的身子,生育,你承受不住。需要先調理。”
夏辭暮觀察著她的麵色變化,“這個藥方經過夏家七代精修,已經沒有副作用了。可以放心喝。”
沈昭月端過來抿了一口。好苦。
“你……”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以後能不能戴套?”她真的不喜歡吃藥,尤其是苦澀的藥。
夏辭暮本來是邊喝水邊聽她講話,聞言嗆住。沈昭月連忙起身拍拍他的後背,哪知他竟咳得更厲害了,好一會兒才止住。
他的麵部、耳朵和脖頸都紅得像胭脂,也不知是咳的還是羞的,“嗯。抱歉。這次事發突然,就……”
沈昭月也沒好意思看他,坐回位置默默進食。
吃過飯要走時,沈昭月才想起來找自己的手機。
夏辭暮也沒什麼印象。他一邊回憶著,一邊陪著她將兩人經過的區域都翻找了一遍,最終在團住待洗的被子裡發現了它。
被單上的每個細節都能強製她在腦中竭力搜羅昨夜的景象——
她的求饒與眼淚更像是鼓舞夏辭暮的興奮劑……
他扣住了她的脈,說出口的話浸滿情欲與侵略性,“昭昭,你的脈象告訴我,你還可以……”而後是不加收斂地糾纏。
“乖,喊我的名字……乖,把‘哥’字去掉……”
“昭昭……昭昭……”
“昭昭?”夏辭暮喚了她一聲。
沈昭月聞聲看去。夢境與現實重疊,不同的是,麵前人衣冠楚楚,仙風飄飄,連那雙清澄乾淨的眼眸也隻剩下擔憂與困惑。
沈昭月接過手機,眼神躲閃,“我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