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期被忽視的人總會為了一點微不足道的溫暖而交付真心，後來兩人就墜入了愛河。

那男生叫艾明，是個富二代，來孤兒院接自己失散多年的妹妹。長得普通，但是身材極好，像是等比例從漫畫裡捏成的手辦。

莫蓮深知二人身份不符，但年少的愛情就是這樣，熱血純粹，拋棄世俗的目光，不管一切雜念。尤其是對於長期生活在泥沼裡的莫蓮而言，艾明就像他的名字一樣，是她晦澀生涯的一束光。

她把自己完整地給了艾明。

塵安看著莫蓮陷入了深思，於是開口打斷了她，“想這麼久看來是有，隻不過是不確定是不是朋友對吧。”

莫蓮輕鬆地舒了一口氣，借著如銀的月光，二人對視著。

“你不說我都忘了自己過去的事了。”

塵安和莫蓮的出身相差萬裡，但是二人的默契程度總是出乎莫蓮意料之外。

莫蓮和艾明在孤兒院外租了個房子，艾明白天上學，莫蓮則去流水線打工。下了班準備一桌子可口的飯菜，等待艾明回來。

就在一個月亮很圓的夜晚，莫蓮加班了一會兒，帶著剛出爐的鹵菜走到家門口。

門裡有兩人在說話，她剛剛抬起來要敲門的手瞬間放了下去。

“你喜歡她啊？艾明”

“嗯。”

“因為她好看啊。”

她聽到艾明在房裡挪凳子，“那也不是，和我差不多的女孩子都驕縱得很。她像個小白兔，覺得我的喜歡是恩賜，每天做好飯等我放學回家。”

艾明的朋友笑了幾句，“你這是領了一張普通情侶體驗卡啊，打算什麼時候game over？”

艾明應該是開了瓶啤酒，“看心情吧，再好的菜吃多了也會膩，換換口味挺不錯的，但是人嘛，誰好日子不過要過這種苦日子，等到膩了就回家。”

莫蓮提著剛出爐的鹵菜下了樓，在門口點了根煙。路邊的乞丐碗裡有好心人投食的月餅，她順手把買的菜放在那乞丐碗裡。

那乞丐是個神智不清的中年婦女，用沾滿泥巴的手拿起新鮮的吃食聞了聞，隨後立馬狼吞虎咽往嘴裡塞。

邊吞咽，邊落淚。

“我…以前中秋的時候，我媽也…”

莫蓮看著她那副幸福得回到童年的樣子，忍不住加了一句，“怎麼？”

“也給我做這。”

莫蓮一根煙還沒抽完，那乞丐就吃乾抹淨，用滿是線頭的袖子擦了擦嘴。“親愛的美女姐姐，祝你中秋節快樂，家人團圓。”

莫蓮聽出來她話裡的真心，但是從那之後，她更討厭中秋節了。

她整理好衣服，上樓進了屋，那天她裝作若無其事，帶著笑臉招待了艾明和他的朋友。

晚上她和艾明躺在一張床上。

“艾明，你喜歡我什麼？”

艾明親了親莫蓮的嘴角，捏著她的鼻子，“你怎麼這麼問？”

“你跟你家裡說了我們的事嗎？”

“我父母工作忙，沒必要跟他們說這些有的沒的。”

莫蓮看著窗外的月亮很沉默。

第二天，趁艾明上去學給他發了條分手的信息，然後收了自己的所有行李便離開了。

從那之後，莫蓮的男友不斷，隻要是她看著順眼的，都能處上一陣。

性格合適，能處幾個月，不合適，三天就分了。

處了一些以後，莫蓮突然在某天覺得戀愛這事沒啥意思，但也不耽誤自己繼續戀愛。

塵安掰了半塊月餅。

莫蓮泯了半口，酒水倒影著空中的月亮，酒的後勁上來了，莫蓮看著杯子覺得月色離自己很近。

“吃吧，圖個節氣，畢竟中秋節，祈禱嫦娥保佑你平平安安，圓圓滿滿，就像這月亮一樣。”

莫蓮接過，月餅還是溫的，在莫蓮的手心發著熱氣，突然有點想哭。

“謝謝。”

“不是說了不用客氣。”

“不，我以前不過節的，因為很討厭過節。”

塵安看著莫蓮淚光若隱若現的眼睛，給她遞了一方手帕。

“中秋節，宮中有賞銀，怎麼還討厭了。”

莫蓮咬了口桂花月餅，皮太厚了，沒和好，冰糖放得有點多，膩得人上頭，但是她還是咽了下去。

“可好吃，你也吃口。”

塵安半信半疑地看著莫蓮，“好。”

“原來中秋節不在月餅，不在花燈，而在於月亮，在於陪在身旁和心中牽掛的人。”

塵安吐了一口月餅，“呸。”

莫蓮被他的樣子逗笑了，這會兒他們兩人就像是盛安城中，煙火闌珊處的一對普通壁人。

“你也吃得下去？”

“我這麼多年，是第一次吃月餅。”

塵安還沒緩過來，莫蓮站起來在院子裡慢慢走著，抬頭享受著月色，緩慢地補充道，“怪不得大家都喜歡過中秋節。”

莫蓮突然覺得自己穿越來的這個世界也沒那麼糟糕了，至少體驗了中秋月圓夜的味道。

“王爺，洛綺姑娘來了。”

世忠進門。

塵安本要繼續對月酌酒的手放下了，撫摸著自己的額頭，“到哪裡了？”

“她知道您在這有間小房子，已經到了巷子口了。”

“我要不走吧，不耽誤你們的事了。”

塵安突然起身，走到莫蓮身旁。他的身上帶著醉意，酒氣和檀香混在一起，聞著格外安心。

“告訴她，我就寢了。”

塵安抱起莫蓮，二人一同進了那間簡單的木屋。

莫蓮掙紮著，“王爺。”

“說了，不要叫我王爺。”

“你這是？”

“按照宮規，你應該回去，你想被人看到在宮外嗎？”

莫蓮不說話了，安心地躺在塵安的胸膛裡。

塵安把莫蓮放在床上，脫了所有外袍，隻剩下裡衣。古人的衣服都是很多層包裹著，塵安穿了四五層衣服看起來仍然單薄，莫蓮曾經想象過塵安身材的構造，她以為塵安身材精瘦不堪一擊。

然而現實恰恰相反，塵安線條完整，每一塊肌肉都是通過雕飾和磨難最後鑄成了完美的精瘦形狀，精裝夯實的身體在內衣的包裹下更充滿誘惑力。

莫蓮的胸口抑製不住的狂跳起來。

塵安掀開被子，寬大的身影擋住了莫蓮的視線，二人對視，莫蓮呼吸都加重了。

“王…”

莫蓮話還沒說出口，塵安捂住了她的嘴，“噓”，塵安伸出食指放在自己的唇上。

“姑娘，我們王爺休息了。”

“三王爺每次對我都有各種各樣的推辭的理由，天色尚早，今兒我一定要進去看看。”

洛綺聲音還是那種溫婉的調調，聽得莫蓮心頭發顫。

“姑娘，還是彆了。”

洛綺不依不饒，“中秋佳節，我帶上了皇上賞賜的純正的女兒紅來與三皇子敘舊，好歹是皇上給的東西，再怎麼也得王爺親自來接。”

說罷，敲起了房門。

莫蓮感覺到塵安捂住自己的手在發抖，眼神中更是充滿著厭倦。

莫蓮自從和艾明分手以後，在心裡很明確把自己和所有男人劃清了界限。她發現摒棄情感帶著理智去審視他們的時候，他們的任何心理活動都顯得通俗易懂。

所以她心裡非常篤定，塵安不喜歡洛綺。但是塵安喜歡誰，她不知道，理智的那個她今夜也遇到了自己不懂的難題了。

塵安眉頭緊皺，和莫蓮對視。

“我幫你。”

莫蓮拿下了塵安捂住自己的手，借著燭火的微光，她能確定窗台上能剛到倒影出二人的影子。

莫蓮扶起來塵安，二人對視而坐。

莫蓮輕柔地解開自己的衣服，取下綁住頭發的玉簪，黑墨般的秀發像瀑布一樣沿著特定的弧線散落在身後，擦過塵安的手心。

塵安全身戰栗，如同觸電般緊縮，隨後又舒緩開來，他兩眼發脹，把莫蓮摟住靠在自己的胸膛上。

莫蓮感受到，那顆心同自己一同抖動，她全盤接受著他的懷抱，閉上眼貪圖著此刻的溫存。

這一幕倒影在柔黃的窗戶紙上，落在窗外人的心裡。

“王爺不是不近女色嗎？”

世忠看出來她的尷尬，“小姐，天色已晚，門外的巷子沒有燈光，奴才給你帶路，指明回家的路。”

洛綺聽懂了這話裡的意思，順著台階也就下了，順勢丟下手裡的女兒紅，同世忠離開了。

一群人離開之後，院子裡又安靜了下來，隻能聽見不遠處偶爾傳來一兩聲孩童的嬉鬨聲。

莫蓮睜開眼，意識到人都走遠了，有些不舍卻又不得不舍，從塵安懷裡掙脫。

“她走了。”

莫蓮側過頭去，有一種小孩子做錯了事被大人一眼識破的感覺。

“嗯。”

她知道塵安此刻目光灼熱，正在看著她，她為了躲避這種不適，隻能找點彆的話題。

“你為什麼，不喜歡洛綺。”

她慢慢地回過頭來，頭頂畫了個下半圓，餘光微微掃視塵安。

“不為什麼。”

塵安語氣裡帶著煩躁，莫蓮這會兒抬頭大膽和他對視，他恢複了原有的神色，方才肢體接觸的炙熱顫抖從他那雙桃花眼裡褪去了，像是夢中初醒般，回過神來下床去了，開門出去了。

莫蓮有些生氣了，她對他情緒的感知不會錯，明擺著希望她快點離開，自己幫了他，怎麼還怪上了自己。

塵安推門進來，拿著洛綺那罐女兒紅。他瞟了莫蓮一眼，自顧自地喝了起來，不出一會兒一壇酒就沒了。

“你不喜歡她，我幫你趕走了她，你還生氣了，塵安，你怎麼這麼奇怪。”

莫蓮脫口而去，像是在質問，但她下一秒就後悔了，因為尊卑有彆。

她整理好自己的衣服，起身行禮。

“王爺，奴婢告退，去外麵找…”

話還沒說完，隻見塵安眼神猩紅，青筋微露，疾步走來，拽住莫蓮的胳膊，把要行禮的她抬了起來。

“叫我塵安。”

莫蓮覺得他不正常，但也不知回答什麼。二人相距甚微，置身於酒氣，莫蓮他的麵容，那雙桃花眼裡似乎有著講不完的憋屈和柔情。

塵安嘴角微動，終究是沒有說什麼。

莫蓮本想掙脫，突然感到腰間一熱，被人往前一推。他們本就相隔很近，借著這力，二人鼻尖相碰，莫蓮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