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就到了周末。
我向來有晚起的毛病,一覺醒來,已經是十點多了。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跟林蕭遠約了今天去X大見江夜白。
完了……
我猛地從床上豎起來,第一個反應是找手機,估計要不是因為設置了靜音,早就被林蕭遠打爆了。
但離奇的是,林蕭遠一個電話都沒給我打,僅僅隻是發了一條V信。
讓我安心地睡,醒了再給他打電話,還說他在W街路口等我。
看到這條消息,我當時就愣住了。
這也太寵溺了吧!
老夫的少女心簡直被撩撥得掀起了狂風巨浪。
我按捺住狂跳不止的心,給他回複了消息,飛快地穿衣洗漱,抓起包就衝下了樓。
W街路口位於我家和林蕭遠家折中的位置,最著名的地標是一家叫lost的咖啡館。
我猜林蕭遠大概率會在lost等我。
我一路狂奔至lost,引得路人紛紛側目,其中還有一個熱心大叔攔住我問,是不是遇到了歹徒……
神特麼歹徒!
我趕到lost的時候,林蕭遠果然在裡麵,手裡拿著一本英文小說,聽到動靜抬起頭,看我的眼神裡沒有任何一絲不耐煩,反而帶著寵溺的笑意。
我強行彆過頭,掩飾住心裡的悸動,著急忙慌地催促他趕緊走,不然來不及了。
他卻是無動於衷,還招呼我坐下,先吃點東西再說。
這時我才發現,他早已經幫我點好了早餐,三明治加熱可可,我的最愛。
那一瞬間,怎麼說呢?
美食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忽然就向後挪了一位。
比美食更誘人的,可能是林蕭遠的體貼。
我一直以為自己早已習慣了扮演成女裝大佬,長劍一提,誰也不愛,但麵對林蕭遠,卻有種瞬間被打回原性彆的無奈。
他就是有這麼神奇的能力,讓人甘願飲鴆止渴。
我頓了一頓,坐下來拿起了叉子。
他很自然地幫我整理淩亂的頭發,手指帶著一絲細微的冰涼觸感,無意之間的觸碰,讓人骨頭酥麻。
我往後仰了一仰,避開他的手。
他也不生氣,依舊好脾氣地笑著,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精巧的盒子,推到了我的麵前。
我看著麵前的盒子,露出疑惑的眼神。
他笑著解釋:買書的時候路過禮品店,覺得很適合你,就買了。
我分不清他說的到底是不是真話,但還是有些期待地打開了盒子。
盒子打開之後,躺著一個粉色兔子發圈,兔子耳朵上還彆著一朵藍色小花,洋溢著十足的蘿莉風。
我深深感覺到了內涵,抬手將盒子推回給他。
這是什麼兒童發飾!
完全就不該出現在我充滿王霸之氣的人生之中。
他卻將發圈從盒子裡拿出來,一扭我的頭,直接上手幫我紮起了頭發。
我賣力掙紮,並警告他:林蕭遠,你不要太過分了!
他絲毫沒有在意我的話,更沒有停下手裡的動作,還半威脅地說:彆亂動,待會兒紮歪了!
我心想歪了就歪了,有什麼要緊!
身體卻像被水泥禁錮住了一樣,絲毫動彈不得。
也許我根本就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睿智,就連這種微不足道的小手段,都沒有辦法破解。
他幫我紮好頭發,又滿意地欣賞了一番,才重新拿起了小說。
冬日的陽光很好,透過玻璃窗照在他的側臉上,像極了韓劇裡的男主角。
我伸手摸了一摸腦後的頭發,低頭發現他看的小說竟然是《傲慢與偏見》。
我忍不住調侃他:乾嘛看這種書?為了提升逼格嗎?
他無奈地笑了一笑,放下手裡的書,認真地和我聊起了書裡的故事。
他問我:難道你不覺得伊麗莎白和達西的故事很動人嗎?
我聳了聳肩:也就那樣吧!不就是一個落魄小姐,成功撩到有錢單身漢的故事嗎?情節還不如蘇柒柒的成名史有看頭。
林蕭遠卻說:我倒覺得伊麗莎白和達西的故事,最動人的不是他們跨越階級在一起了,而是達西看到伊麗莎白的第一眼,就看透了她靈魂裡隱藏的卑劣,但他仍然願意去愛她。
因為卑劣?而去愛她?
恕我精神境界過於淺薄,實在沒有辦法理解這樣高深的邏輯。
他隨即又說:所謂的愛,不應該就是最赤裸的真誠相對嗎?
這一句我算是勉強聽明白了。
往往那些一開始墜入愛河的人,都是沉迷於對方的美好,可一旦發現美好不過隻是自己的誤解和幻想,便隻剩下草草收場。
網上那句話怎麼說來著?
相戀是互相欣賞對方的優點,而相愛是接受對方的缺點。
見我偏頭思考,林蕭遠神色有異地笑了一笑,抬手將熱可可推到我麵前:
我也隻是隨便說說,你不用當真,快吃東西吧!
我看著眼前的熱可可,耳畔回響著他剛才的話。
最赤裸的坦誠相對?
好像是有那麼一丁點道理。
所以……這就是他在論壇自爆的緣由嗎?
我暗暗咽了口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是就是唄!
難道我還要給他頒個獎狀?
……
因為我起晚了的原因,最後我們沒坐成公交車,林蕭遠回家開了車。
那是一輛很炫酷的超跑,騷氣的寶藍色,十分符合他的氣質。
我有些質疑他有沒有駕照,他無奈地翻出一本澳洲駕照,拿給我看。
駕照上的照片應該是他剛來澳洲的時候拍的,長相倒是沒什麼變化,就是氣質有些差彆。
多了幾分青澀,抿嘴淺笑間,有幾分劉昊然剛出道時的感覺。
我忍不住掏出手機,拍下了駕照上的照片。
他看見我拍照,騰出一隻手沒好氣地rua了我的頭發:真人不就在跟前嗎?乾嘛還要拍照片!
我瞪了他一眼,一把打掉他的手,勒令他好好開車,不要讓手離開方向盤。
他俏皮地努了努嘴,做出一個“yes!sir”的手勢。
X大位於市中心,車程大約二十分鐘。
但可能是為了照顧我緊張的情緒,林蕭遠開的很慢,足足開了半個多小時。
我們趕到約定餐廳的時候,江夜白和齊齊已經等了有一會兒了。
江夜白還是飛機上那個活潑可愛的樣子,栗色的長卷發梳成兩個高馬尾,俏皮地垂在兩邊。
齊齊比我想象中的更加成熟一些,穿著程序員標配的格子襯衫,戴一副沒有邊框的眼鏡,滿滿一股社畜的氣息。
我們進去的時候,他還在擺弄電腦裡的文件。
因為我和江夜白之前在飛機上見過,她熱情地和我打起了招呼,順帶還問了我媽的近況。
我有些不習慣這樣的熟絡,頓了一頓才說,挺好。
齊齊抬眼打了一聲招呼,又埋頭搗鼓電腦了。
我本來想和他聊一下遊戲的事情,畢竟他才是琅琊實際的管理人,但看見他這麼忙,又不好意思開口了。
於是隻好埋頭喝麵前的飲料,聽著江夜白和林蕭遠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
我注意到一個細節,那時在機場,江夜白稱呼林蕭遠為“哥哥”,現在卻變成了“蕭遠”。
明顯生疏了幾個檔次。
也許她是為了避免我聽到後不舒服才這麼做的?
不管是不是,我對她的好感度瞬間上升了好幾格。
於是我主動和她搭話,問她現在還玩遊戲嗎?
她有些無奈地聳了聳肩,側頭看了一眼身側的齊齊:我倒是想玩,可是如果玩遊戲的話,我估計就考不上X大了!
齊齊聽到這話,終於收起手上的動作,笑著攬過江夜白的頭,毫不避諱地當著我們的麵親了一口。
我當時看見這一幕,嘴角不自覺地抽搐了一下。
這好好的怎麼突然撒起狗糧了?
過分!
一旁的林蕭遠看見我的表情,冷不丁地湊過來,壓低了聲音問:是不是很羨慕?
我扭頭狠狠瞪了他一眼,罵道:羨慕你個大頭鬼!
因為情緒有點激動,我沒控製好說話的音量,導致對麵的江夜白和齊齊齊刷刷看了過來。
江夜白愣了好一會兒才笑著說:妹妹就該凶一點才行,不然可鎮不住他!
她這一句話,實在包含了太大的信息量。
我一時沒有完全反應過來,嘴快地反問道:鎮不鎮得住和凶不凶沒有關係吧?
當時問完我就後悔了,恨不能將話吞回肚子裡。
這麼問不就是變相承認我和林蕭遠關係匪淺了嗎!
林蕭遠顯然是個機靈鬼,聽到我這麼說,當場就接了話:
哪有什麼鎮不鎮得住,我早就被她關進雷峰塔了,除非水漫金山,不然出不來了!
不得不說,他這文化水平著實沒的詬病。
不僅引經據典,而且措辭精準,還完美地化解了一個尖銳的問題。
但是最終沒有架住對麵坐了一個理科生。
齊齊不合時宜地接話:可那許仙最後不也出來了嗎?
此言一出,震驚四座。
我都忍不住想給他鼓個掌了……
林蕭遠顯然沒料到齊齊會蹦出來拆台,臉色幾度轉換,最後無奈一笑,報複性地合上了他的電腦。
齊齊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錯了話,摸著後腦勺憨厚一笑,拿起飲料喝了起來。
我見他終於不忙電腦了,連忙趁機跟他說起琅琊的事情。
他聽完之後,稍稍沉默了一會兒,爾後打開手機裡的V信群,遞到了我的麵前。
我不明所以地接過手機,爾後就看到了群裡的內容。
那應該是一個天下3的大佬群,群裡的人都是各個大區的大佬,其中既有靜水老板,還有我們娃哈哈聯盟的大哥——顧寒之。
齊齊給我看的內容,是關於大家對煙花三月服務器的討論。
靜水老板在群裡說,隻要琅琊離開娃哈哈聯盟,她就帶著人來煙花三月。
我愣了一愣,如果她準備這麼明目張膽的話,那又何必搞出論壇那一出呢?
直接開乾不就好了嗎!
齊齊適時解答了我的疑惑。
他說:我以前玩羽毛的時候在靜水的勢力待過一段時間,說起來還是她拉我進的群,後來我幫小白玩號,也就忘了這個群,所以沒人知道我現在在琅琊。
原來如此……
如果是這樣的話,琅琊先前爽快地退聯盟,估計也不是為了護著林蕭遠,而是早就看透了他們的套路。
可是問題又來了!
既是如此,他們為什麼不拿著這個聊天記錄去論壇幫林蕭遠澄清呢?
齊齊看著我輕笑了一聲:你可能不知道,大聯盟向來都是這麼玩,這種事情太常見了!爆截圖倒顯得琅琊小家子氣,沒有必要。
再說了,蕭遠的事情,也不是能靠一張圖就能澄清的。
最後這句話,簡直又精髓了……
林蕭遠氣得悶頭喝了一大口水,幾度欲言又止,最後卻作罷了。
我也是頭一次看到他這麼憋屈的模樣,沒忍住笑出了聲。
他看見我笑,先是驚訝地看了我一眼,爾後忽然一抬手,沒好氣地敲了我的額頭:小丫頭片子,有那麼好笑嗎!
有一說一,敲的力度還有點重,疼的我齜牙咧嘴。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這個舉動和語氣,好像與他完美的渣男人設不太相符吧?
這不應該是齊齊那種理科直男才能乾出來的事嗎?
怎麼會在他的身上發生!
難道地球要毀滅了?
林蕭遠見我一臉不可置信,估計也發現了自己有些失態,僵地一下收回手,埋頭不語了。
我側眼看著他,一個大膽的念頭在心裡緩緩升起。
是不是剛才的那一瞬,才是隱藏在他人間僚機外表之下最真實的一麵?
如果是的話,那就有點意思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