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主人是誰?”就算死,他也要知道能夠讓這麼強的惡魔為她效力的人,了解這千家的人,到底是誰?!
“不過來嗎?”千鳶把目光投向了樹林那邊。
千隱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臉上的肌肉明顯地抽搐了,“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怎麼是你?”
風笙毫不客氣地回瞪他一眼,示意他看看自己的後麵。
千鳶愣住了,不遠處的千月慢慢地走著,臉色發青,手腕處包紮的布條已經被血液浸濕了,眼神有點渙散,但是扔在努力的集中,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她走的極其不穩。淡淡的夜光灑在她臉上,像是死屍一樣。千鳶心裡閃過一絲異樣,風笙在心語裡說的,開始以為是為了刺激自己的,原來是真的。
【你怎麼不上去扶她一下?】千鳶竟然抱怨起風笙來。
【如果她肯的話。】風笙聳聳肩,【不應該是你上嗎?你以為是誰害的?】
千鳶皺著眉頭,看著那個故作堅強的女孩,朝他一步步走來。
千隱聽到了腳步聲,心裡“咯噔”一聲,看著正居高臨下盯著自己的風笙,他的搭檔。如果她在這裡的話,那就意味著……
心裡明明已經知道了答案,但是當千月出現的那一刻,他的表情還是出賣了他。眼睛睜得老大,瞳孔微縮。
“看見我有這麼驚訝嗎?”千月對跌坐在地上的千隱莞爾一笑,雖然這個笑容滲人的很,看上去剛剛虛弱的樣子隻是個偽裝,像她平常一樣。
千隱隻是牢牢地盯著她,什麼話都沒有說,並不是不屑或是過度震驚,隻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最後隻是無力的吐出了幾個字,“原來是你。”
他自嘲地笑了一聲,原來至始自終,井底之蛙一直都是自己。不如說,整個千家都是。
“這是什麼意思?”千隱看著千月把右手遞到他麵前,手掌中有一隻藍寶石耳釘,和眼前這幾人耳朵上戴的一樣。
“你可選擇接受,也可以選擇不接受。”
千鳶吃驚地看著千月掏出耳釘,視線不停地在千月和耳釘之間掃視。
千隱一低頭,就能看見銀月抵在要害處,傳來了劍氣的冰冷,“你有給我選擇的餘地嗎?”
“沒有。”千月回答的出乎意料的乾脆。千隱甚至不敢相信眼前這個人,居然是彆人口中的廢物。現在想想,水鏡選中的人是千月而不是千華,還真的是明智的選擇。因為千華永遠都不會有一個當家人該有的心狠和狡詐,現在或許還包括強大。
千隱慢吞吞地接過耳釘,千鳶把銀月扔給了他。他一把結果千月,踉踉蹌蹌地站了起來。他需要重新認識眼前的這幾個人,還有千家,甚至是世界。
“既然大家都是自己人了,那就真正的互相了解一下吧。”千月倚在樹上,身後有了支持感,表情也略微地放鬆了一下。
“風……”風笙連自己的名字都還沒說完,就被千隱打斷了。
“你就不怕我背叛你嗎?”千隱的目光像利劍一樣,紮在千月的身上。
“你不會的。”千月說的很肯定,“畢竟這是你唯一可以獲得自由的機會。而且我對家主的位置沒興趣。”
“你搞這一出拉攏我,然後跟我說你對家主的位置沒興趣?你覺得我會信嗎?”
“信不信隨你,但我說的是真的。我對你的要求隻有一個,保護我直到千華繼位。屆時,我會給你,你想要的自由。”
“你還真是自負。”千隱嘴上這麼說,但是不得不承認,他心動了。。
“自負嗎?”千月諷刺地笑了笑,不知道是在笑千隱還是在笑自己,“還是不要浪費時間了。”
“這次誰都不準打斷我!”風笙惡狠狠得說,像個小孩子一樣,“風笙,是精靈界的前任女王。”
王?還是精靈?
“千鳶,冥界的主宰者,魔物的王。”
又是一個王?這次還是惡魔?咒術師的死敵?
千隱又一次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放在了閉著眼睛的千月身上,這個人……
“我是千隱,隻是個普通的人類。千家第一分部的繼承人。”
“但是會使用隻有當家才會使用的第七術,精通水,風,火,三種屬性,而且還有施展“SS”級咒術的能力,例如,冰度。”千月閉著眼睛說。
千隱沒有意外,反而笑著說,“沒錯。同時我還是千代的眼線。你不好奇我為什麼會使用第七術?”
“沒興趣知道。”千月似乎真的毫不在意,直接朝著自己房間的方向走去,“那麼。明天見。”
【風笙,你能造出一個結界,可以掩蓋住我的氣息,又能隨著我的步調行走的嗎?】
【你指的是實體化的時候?】
【沒錯。】
風笙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但是又好像知道了。
千隱還是站在原地,直到三個人的背影走出了自己視線。手中的耳釘,燙的他快呼吸不過來。
千月走得很慢,雖然自己休息了一會兒,但是顯然還是不夠的。
千鳶沒有像往常一樣嘲笑她,而是跟著她的步子,慢慢地,用他曾經最討厭的方式走著路。
突然,千月毫無征兆地倒了下來,千鳶像是提前知道一樣,一把接住,把她放在了自己的後背,背了起來。
千鳶皺了皺眉,在他的印象中,人類的體重不應該這麼輕。自己的背上明明背著一個人,但是絲毫感受不到重量。
“你對她做了什麼?”風笙幾步上前,跟千鳶並排行走,好奇地問。
“隻是讓她睡著了而已。”
風笙看了一眼千鳶不太自然的動作,調侃地說:“難道,你是第一次背人嗎?”
千鳶竟然像個羞澀的男孩子的一樣,臉不自然地紅了,明明語氣凶巴巴,莫名覺得就是一隻紙老虎,“有什麼問題嗎?!”
“哈哈哈……”風笙盯著他通紅的耳朵,不顧形象地捧腹大笑。
千伏正在打掃臥室,因為剛剛突如其來的震動,打翻了桌上的水和書架上的一些書。
千代正盯著占星盤,星盤在迅速地變化著,突然,猛地停了下來。千代細細解讀,突然傳來了茶杯破碎的聲音。千伏回頭一看竟然千代憤怒地將桌上的杯子掃落在地,紅血絲布滿整個眼球,拳頭緊握,一副想殺人的表情。
“主人?”千伏立刻停下手中的活,膽怯地喚了一聲。
“千擬呢?”千代忽然問。
“他被您指派去桑國,監視千清夫婦了。”千伏小心翼翼地回答。
“告訴他,這個任務不需要進行了,讓他迅速回來。”
“是。”千伏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主人,出什麼事了?”
“北方有異象,格局一直在變,應該會有一場大變化,如果沒錯的話,千家將會是影響最大的那家。”千代的眼裡彌漫著濃濃的殺意,千伏知道,那是針對千月的,因為夜蝶的報告,因為現在的最不穩定因素,是千月。
“那要不要告訴大小姐?”
“這件事誰都不準說,無論是對誰。”千代命令道。她現在最不放心的就是千華。如果這場變動真的和千月有關,那她就隻好單方麵撕破與千清的協議了。
千月不能活!
“奶奶。”夜蝶睡在床上,迷迷糊糊地喊了一聲。
“你先下去吧。”千代擺了擺手。
待千伏走後,千代走到床邊,特意放輕聲音,溫柔地說:“是不是奶奶吵到你了?”
“不是,”夜蝶揉了揉小眼睛,“我聞到了惡心的味道。”
千代的臉,一瞬間僵住了。
“你不休息嗎?”千鳶抱胸站在一旁看著正在開門的千月。還是睡著的時候安靜,半路上醒來,吵著非要自己走。
“我想起來,還有些事情沒做。”千月笑著打開了書房的門,裝出從容的樣子,“你先睡吧,今晚不出意外的話,我可能會睡書房。不準偷看!”
千鳶一手抵住門框,截斷了千月的路,“為什麼給了千隱一個假耳釘?”
能使用心語的耳釘,千鳶隻做了三個,屬於千隱的那隻還在他手裡,根本就沒送給千月。千月手裡那隻是假的。
“因為他和我們從來都是一路的。”
千月解釋完後不給千鳶任何說話的機會,直接從他腋下鑽了過去,直奔書房,留下了一個匆忙離去的背影。
千鳶的銀眸,竟變得有些深色,盯著書房的門,不知在想些什麼。
千月快步地走進書房,在千鳶看來幾乎是把門撞開,又當著千鳶的麵狠狠地把門摔甩上。在甩上門的瞬間,整個人突然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冷汗不停地從額頭落下來,眼淚也是止不住地順著臉頰,右手費力地抬了起來,在空中胡亂地揮舞著,想要拚命地抓住些什麼,過了一會才明白,什麼東西也沒有。最後,直接一咬牙,嘴角滿是鮮血,在地上艱難地爬了起來。當手摸到書桌的腳時,已經渙散的瞳孔,竟開始漸漸地聚攏,硬是憑著一口氣撐著,爬到了了書桌前的椅子上。
“哐當”
整個人癱坐在椅子上,靠著椅背,仰著頭,表情痛苦猙獰。雙眼周圍青筋暴起,血絲布滿眼球,臉上的血管若隱若現,甚至能看到血液的流動。千月抬起右手,手指在第一個抽屜上跳躍著,隨即出現了一個術陣,隨後抽屜自己打開,裡麵隻放著一瓶糖,就是上次從大師傅那裡拿來的那瓶。她顫抖地把瓶子拿了出來,重重地砸在桌麵上,蓋頭被重力砸開,糖果全部撒了開來。千月胡亂地抓起了幾顆直接咽了下去,隨後深呼吸了一口。
“咚咚咚……”
心臟猛烈的跳動聲充斥著整個耳膜,腦子像是要炸裂了一樣。血液逆流的痛苦,渾身止不住的顫抖。雙手緊緊地抓著桌子的邊緣,雙目猙獰,下嘴唇被牙齒咬額血肉模糊了,鮮血流滿了整張嘴。
好痛!好痛!好痛!……
為什麼我要承受這種痛苦?!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偏偏是我?!
不知過了多久,千月虛脫地倒在桌子上,眼皮不受控製地合了起來。
世界原來還是這麼黑。
“不行了……”
今天的她,已經到極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