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9)(1 / 1)

“風末大人,女王陛下。”林然和蕭尺急匆匆地從希星村趕了回來。

“據說叛軍的老巢就在這裡,我可不打算等他們打到了王都再出麵,萌芽就是要在它還沒有出土前就扼殺掉。”女王從窗戶外看著人來人往的街道,眼裡冰涼。

“那需要我們把精力都放在叛軍上嗎?”林然問。

“不用,你們繼續手上的任務。但是有一件事需要你們完成,應該說是順便。”風末對林然說,“你們儘量在希星村呆的時間久一點。”

林然:“這期間我們什麼都不用做嗎?”

“不用。”女王說,“你們隻需彆讓叛軍走出星鎮。接下來的事,我會處理。你們四個先帶我們兩個出去逛逛,我還沒來過這裡。”

“說起來,今天晚上這裡好像有廟會。”林然說。

“姐姐,你先去準備一下。”風末把風笙半推半就地送到了她的房間。再次返回時,眼神明顯不一樣了。

“在不威脅女王安全的條件下,你們想怎樣就怎樣,一旦事情有變,你們全都給我見機行事。”風末交代。

千月看著眼前這個明明還很稚嫩,但是努力裝作大人模樣的男人,竟泛起了同情。但是女王到現在都沒有私底下找過她,那是不是代表自己可以隨意行動了?想到這裡,千月有點開心。

那個笨蛋惡魔,現在都還不知道在哪裡。希望他千萬彆惹事。

下午,挨家挨戶都掛出了燈籠和一些彩畫。街邊的小攤也早早的收了攤,星鎮的守護廟――尾子廟裡,開始搭起了各種小吃的店鋪。小孩子們頭上頂著兩個小籠包,穿著紅色的新衣服,在街上跑來跑去,婦人們都說說笑笑的,手裡拿著各式各樣的菜和禽肉。一副熱鬨繁華的樣子。

“人可真多。”女王站在寺廟前麵感慨道。

但是千月卻絲毫沒有從她的語氣裡感受到一絲絲的新奇,反而有種背後陰涼的感覺。這種過於熱鬨的氛圍,讓千月越來越感到不安。總覺得過於平靜,靜的讓她感覺自己在做夢一樣。

千月心裡敢肯定,女王一定知道什麼他們都不知道的事情。

“阿鳶,今天晚上還有大遊行。你陪我過去看看好不好?”艾奇像個小女生一樣的向千鳶撒嬌。

“好啊,我從來都沒有看到過這麼熱鬨的廟會還有大遊行。”千鳶看著那些沉迷在幸福中的人們,但是一想到他們都是叛軍,頓時覺得身邊的人都變了味道。不知道為什麼,居然想起了千月。如果是她的話,一定會像個小孩子一樣蹦蹦跳跳大喊大叫的吧,雖然這些表象一定是裝出來的。

風末專心的陪著女王逛廟會,這也是他為數不多的能和她單獨在一起,放開一切膽子玩耍的時間。不自覺的,表情放鬆了很多。露出了這個年紀本該有的無邪笑臉。女王瞥了一眼身邊的人,也不禁微微一笑。

林然他們四個卻故意挑選了一個偏僻人又少的地方,隻能借著淡淡的月光,才能看清路和四周。

“你們看看這是什麼?”林然從他的口袋裡掏出了一種草藥,正好是前不久千鳶和艾奇采的那種。

千月接過深藍色狀如同風鈴草的藥草,仔細地端詳了起來,還用手指撚了撚聞了聞,有股苦澀的味兒,“這是藍信,一般是用來治療發炎,傷風感冒的。”

“那不一般情況呢?”

千月謹慎地問了句,“隊長,你為什麼會覺得這個草藥有問題?”

“希星村家家戶戶門前都曬了大量的藍信。用量已經完全超出了希星村的總人口。”林然作為聖騎士,多年的經驗告訴他,這個草藥恐怕不止表麵上這麼簡單。

“有本古書上曾這樣記載過:藍信為人,人為虛無。說的是藍信配上某種強大的咒術,可以在一定的物質基礎上憑空創造出任何生物。”千月皺了皺眉,“但是這是違背自然法則的。一個生命的誕生,必然代表著另外一個生命的逝去。”

“這應該隻是古書上用來騙人的吧。”安若拿起那片葉子東瞧瞧,西瞧瞧,也沒有瞧出個所以然。

“再給你一次機會,給我把話說明白。”林然聽出了千月話中的漏洞。

“真是的,隊長,能不能彆逼我。”千月的語氣有點埋怨,“都說了平空創造出生命這種事是不可能的。所以說,這隻不過是一個高級點的障眼法罷了。”

千月走到一棵樹旁邊,折下一根樹枝,用樹枝的汁液,在地上畫了一個在場所有人都沒有見過的陣圖,將藍信放在了正中間,雙手合十,嘴裡念叨著一些古怪的語言。

其餘三個人在一旁靜靜的看著,隨著咒語即將進行完,藍信的形體開始增大變高,樹枝的汁液全都被它吸收了進去。咒語停下的瞬間,一個和他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就出現了。

假人一直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看上去像僵屍一樣。安若上前,扯了扯她的肌膚。

“還真有彈性。”

“好疼。”假人居然說話了,而且還因為疼痛,眼眶裡竟泛起了淚花。

“居然連人的痛覺都有。”蕭尺也覺得不可思議,“這哪裡像是高級點的障眼法了?”

“你們看他的眼睛。”千月指了指假人的瞳孔。

安若走到假人的正前麵,和他對視了好一會兒,頓時一愣,說,“全黑的?”

“沒錯。假人的瞳孔就像是洋娃娃的眼睛一樣,是沒有任何光澤的,所以倒映不出任何事物。而且他們的行為都是死板的。”說到這裡,大家才發現,這個假人從剛才到現在隻說過一句話,甚至連動都沒有動過。

就在安若想要更加深入的去觀察的時候,假人居然變回了藍信的樣子,並且原來嫩綠的樹枝瞬間變成枯黃。安若彎下腰,想要去撿它,但是一碰就碎了。

“這才是他最大的缺點。在創造它的時候,施術人注入了多少靈力,那麼假人就隻有多少靈力,他無法從任何地方吸取,所以能維持的時間並不長。”千月說,“如果說希星村真的用了這種術的話,那我們必須得小心。在這個村子裡,一定有人具有十分強大的靈力,才能造出這麼多的假人,並且維持一定的時間。”

“這個可靠嗎?”林然問。

“這得到希星村看過他們的人之後才能判斷。”千月說,“畢竟幾乎沒有人知道它還有這種用途。”

“如果我們能證明那些人是假人的話,我們就有正大光明的理由除掉希星村了。”安若顯得很興奮,“說不定我們還能空出時間好好調查調查叛軍的事。”

“彆忘了,還有那個施咒人。搞不好,丟命的會是我們。”千月的臉色顯得很凝重。

“總之,到達希星村後萬事小心。”林然囑咐道。

風末轉頭瞥了眼消失後又重新出現的四人,林然不著痕跡地朝他點點頭。風末這才真正放下心陪他的女王陛下。

“真熱鬨。”艾奇看著人山人海的廟會,把千鳶的胳膊挽得更緊了,“我們去那裡看看吧。聽說今晚還有煙火大會。”

千鳶順著艾奇的方向望去,隻見人潮洶湧。估計是官方認可的絕佳觀賞地點。

千鳶:“那裡人太多了,我們去找個其他的觀賞位置吧。”

“這樣也不錯。”跟在後麵的韓甚冷不防地插了一句。

“你是真傻還是假傻。”浮卿一把拉過這個電燈泡,給千鳶和艾奇兩個人獨處的空間。

但是就在千鳶經過剛剛擁擠的草坪時,他的頭像是要炸裂了一樣的疼,身體內的磁場完全混亂了。

“阿鳶,你沒事吧?”艾奇發現千鳶的臉色在瞬間變得慘白,就連臉上微笑的表情也很勉強。

“有點頭暈。”千鳶重重地拍了拍自己的後腦勺,但體內那股快要衝出來的勁兒,卻怎麼也抑製不住。

“我們先回去吧。煙火大會什麼時候都可以看。”韓甚看著額頭不斷冒冷汗但偏偏強撐的千鳶,不免有些擔心。

民家把千鳶的右手搭在自己肩上,朝著旅店的方向走去。

“千月,你的臉色不太好。”安若看著身邊的小女生走路的姿勢有點奇怪。

“人太多了。”千月尷尬地笑笑。

“你居然有人群恐懼症!”安若的表情像是看著外星人一樣。

“那還真是不好意思,這是事實。這裡現在對於我來說,就是地獄。”明明應該像往常一樣吐槽回去,但劇烈的惡心感顯得力不從心。真相隻有她自己知道,就在剛剛一瞬間,頭猛烈地疼痛,腦漿像是要迸濺出來,血液有種逆流的窒息感。不過現在似乎稍微好點了。

“我想,我還是先回去吧。”千月臉色煞白,聲音有氣無力,“回來的時候,記得幫我打包些吃的。”為了不讓他們擔心,最後特意調皮地吐了吐舌頭。

就在千鳶和千月擦肩而過的瞬間,兩個人又猛地一陣頭疼,甚至產生了強烈的耳鳴,比剛剛的還要強勁。

“可惡!”千月低聲咒罵了一聲,加快了步伐。

剛剛還有一絲好轉的千鳶猛地一回頭,望著人潮,眼睛像是在焦急地尋找著什麼。

“阿鳶,還是不舒服嗎?”艾奇見他眉目緊鎖,冷汗布滿後背,雙手冰涼,很是擔心,“民家,再快一點!”

千鳶低下頭,讓自己的表情湮沒在黑暗中。他,剛剛是怎麼了嗎?居然產生了看到千月的錯覺,一定是頭痛惹得禍。

“真的很熱鬨,這個城鎮。”女王仰頭看向天空絢麗的煙花,感慨道,“可惜啊!可惜啊!”

“可惜?”林然看著女王一臉惋惜的表情,有點摸不著頭腦。

“越是美麗的東西越是轉瞬即逝,就像這煙花一樣。”女王說了句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我們回去吧。”

林然環顧著四周的人海,想起自己曾聽說過的傳聞,猛地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這繁華的景象。

千月躺在床上,手裡拿著一本近幾年來精靈界的異常情況記錄冊。因為她相信,每一個人做每一件事,都有他的理由。這個理由或許高尚或許渺小。

現在千月隻想知道女王的理由。

晚上從女王的話語中,千月能隱約的感覺到,這個鎮子,活不久了。究竟是出了多大的事情,竟然要殘害自己的子民。

千月疲倦地把書合上,閉眼,讓自己的大腦放空,總感覺這件事已經超出了她的理解範圍。如果在這裡的是千代的話,也許她會明白吧,畢竟都是站在權利最高處的人。

“千月,沒事吧?”林然一進門就看見千月臉上豐富的表情,跟個調色盤似的,看樣子是沒事了。

“你們在這裡有查到什麼或者有什麼不對勁的嗎?”林然問。

安若:“這座城市已經完全脫離了我們的控製範圍,他們信仰的是叛軍。”

“果然。”林然說,“在北方如此嚴峻的形勢下,有哪個村子會有心思開如此盛大的廟會。這裡的村民估計都不是普通人,廟會可能隻是一個障眼法。”

大家都沉默了,風末大人還讓他們暗中協助女王,如今看來他們怕是自身難保。

“計劃照舊,到時候真的不行,就魚死網破。”林然的眼裡閃起了烈火,他這次真的被逼急了。

“阿末,準備的怎麼樣了?”女王站在窗邊,窗外時不時還傳來煙花的聲音。

“姐姐,都準備好了,所有東西全部各就各位。”

“你不問我為什麼要這樣做嗎?”風笙轉過身來,清冷的月色照在她臉上,顯得無比寂寥。

“因為是你。”風末單膝跪地,目光真摯,翠綠的雙眼映出的全是眼前之人。

因為是你,所以無需理由。

風笙隻是淡淡掃了眼地上的人,垂下眸,隨即又將目光轉向了窗外,不知在想些什麼。

艾奇吃力地扶著千鳶進了房間,一直忙前忙後將他安頓好,。

“你也先回房間休息吧。”千鳶心疼地看著一旁忙碌的女人。

“可是你的身體……”艾奇很擔心。

“沒什麼事的,估計是太久不出來了,有點不適應。”

艾奇知道千鳶不想讓自己擔心,特彆是在這節骨眼上,心裡一熱,“那你也早點休息。我們估計會提前行動。”

“知道了。”千鳶虛弱地朝她莞爾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