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當家,分部的負責人已經在前堂等候了。”站在門口的是一個清瘦的中年男子,他對著房間裡的人彎腰。
千擬,千代的守護者之一,還有一個就是千月家的管家千伏。
這間屋子的燈並沒有打開,隻有窗外朦朧的月光照了進來。窗邊,一位老人正靜靜地坐著,右手上停著一隻黑色的蝴蝶。
“千伏傳來消息了。”千擬看著那隻蝴蝶。
“我們出去吧,千擬。”老人緩緩地站了起來,白發在月光下顯得更加地耀眼。千擬看見大當家站了起來,連忙把倚在牆上的拐杖遞了過去,並始終和她保持著四步的距離,跟隨在後麵。
此刻的前堂卻是燈火通明。四大分家的家主都帶著自己的孩子靜靜地坐著。隻有千清。他無視其他人投來的鄙夷的目光,一臉淡然地坐著。
“都來了。“千代慢慢地走到正中間,緩緩地坐了下去。
“大當家!“底下的所有人都站了起來,微微彎腰。
“都坐下吧。”蒼老的聲音裡含著不可抗拒的威嚴。
“明天晚上便是千華的繼承儀式,我不允許有任何意外。”千代凜冽的目光掃過底下的所有人,最後停在了千清的身上,“而且明晚,其他本家的繼承人或者當家都會過來,不允許有任何怠慢!”
“是!”堂下異口同聲。
“不知大小姐現在怎麼樣了?”千清忽然抬起頭直視千代,臉上卻沒有任何喜悅之情,反倒是有一絲隱忍之怒。
堂下立刻就安靜了下來,誰都不知道千清這話是什麼意思。
“華兒她正在為明晚的儀式做準備,以後各位前輩還得多多關照她。特彆是你,千清。她可是你好兄弟的女兒。順便告訴你家的繼承人一聲,要為千華,她未來的主子儘心竭力才行。”千代的話,千清可沒聽出來有多麼好意。
底下開始有了竊竊私語,甚至出現了輕笑聲。千清家的那個廢物可是比千華還要“出名”。
“大當家的放心,話我一定轉達。也希望大當家的不要為難小女,畢竟千二家未來還是在我家那個廢物手裡的。萬一她那天不開心了,說不定就把千二家給賣了。”千清恭敬地說。
氣氛馬上冷了下來。這已經算得上是威脅了。畢竟千二家掌握著本家30%的經濟和物資來源。
“當然。她,可是姓千。”千代笑笑。她想告訴千清,如果她不是姓千的話,自己弄死她就跟弄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還請大當家的多費心了。不過,我還在,倒是可以省大當家不少心思了。”千清同樣地笑笑。隻要他還在一天,那麼千代就彆想碰她。
“放肆!”站在千代身後的千伏大聲嗬斥道。
“放肆的是你吧!什麼時候輪到你一個守護者敢和分家家主這麼說話!”千清毫不留情。
“你······”
“退下。”千代瞟了瞟身後的千伏。千伏隻得退下,一臉的不甘心。
“明天的儀式······”千代有意扯開話題,堂下的也都是明白人,也開始應和。
此刻再熱鬨的場景,千清與蘇與的心裡卻隻有他們的女兒。
幽僻山崖
“無論看多少次,桐老頭你的的茅草屋還是那麼的爛。”
月色毫無保留地映在這片竹林中,傾瀉下銀色的瀑布。千月小小的身子,背著一個旅行包,站在一間用竹子搭建而成的,賽過彆墅的房子前。
“啪”
千月的小腦袋被人狠狠地拍了一下。
“乾嘛呀!很痛耶!桐老頭!”千月嘟著小嘴,不滿的看著身後明明都快是個奔4的中年大叔了,但穿著一身運動服,“還是那麼變態。”
“這叫時尚!再說,我這棟彆墅什麼時候成了茅草屋了!還有我哪兒老了!叫師傅!”桐老頭作勢又舉起拳頭,要往她頭上打上去。千月連忙雙手抱頭。
“嘖嘖嘖,零分。這也很難考耶!”桐老頭剛剛趁這個空隙把千月的書包偷了過來,駕輕就熟地找到了那張零分的術式測試卷。
“你快還給我!”千月跳起來就要搶試卷。
“我扔骰子寫答案對的估計都比你多。避開每一個正確的答案,也是很不容易的。”桐老頭語重心長地拍了拍千月的小肩膀,原本的大叔帥臉因為憋笑都有些扭曲了。
“你們三個快出來,來看看,千月的第一百二十五張零分試卷。”桐老頭突然朝著屋子裡的人大喊。
“呦,月兒,不容易啊,又一張零分試卷!”一身休閒扮相的初老頭,捋了捋花白的胡須。
“我們的大天才又領回一張榜單。”白色太極服的柯老頭笑得合不攏嘴,“明明學種花做菜學的這麼快。”
“那叫天賦。”千月驕傲地挺起啥都沒有的胸膛。
忽然,桐老頭手中的試卷不見了,隨後身後便傳來了一股清澈的聲音,“你們又再捉弄她了。”
“大師傅!”千月連忙撲進身後一身素衣的老人懷中告狀。
“不公平啊,不公平。明明都是老頭,咋就待遇差彆那麼大呢?”桐老頭還作勢地擦擦眼淚,“不對。我是帥大叔,跟你們不一樣。”
“誰讓你們總是欺負她。”晴老頭寵溺地揉了揉千月的短發,“好了,早點睡吧!明天才是我們最期待的。”
“師傅,這次是什麼?”千月抬起頭,一本正經地問。
“《謎》。”,晴老頭指了指裡麵桌上的書。
千月愣了愣,猛地尖叫,抓著大師傅的手不停地晃,“真的嗎?!真的是那本傳說中的《謎》?”
《謎》,在所有的野史中必定出現的一本神級寶書。
這個世界分為普通人和術師。術師幾乎是血脈相承,普通人隻有千萬分之一的概率會覺醒為術師。術,基本分為六元素,分彆為火、水、土、風、雷、靈。傳說六元素由神族創立,而《謎》則是神族記載的所有術的載體。
但人們連神族的存在與否都不知,更何況是《謎》。
“大師傅大師傅,那神族真的存在嗎?”千月一臉興奮地看向無所不能的大師傅。
“這個大師傅真不知道。”晴老頭摸了摸千月的頭發,“好奇的話可以先去看看。”
“要看要看。”千月一溜煙就跑進了屋子裡。
“呐,這樣真的好嗎?”桐老頭望著千月走向屋子的身影,一手搭在晴老頭的肩膀上,“把《謎》給她?難道我們就什麼都改變不了嗎?她才14歲!!!”拳頭攥得緊緊地。
“這個你不應該比我更清楚嗎?”晴老頭歎了一口氣,“我們終究都被因果法則束縛。看似解脫,實則一切從開始便已注定。就像你救了已死之人,再怎麼活蹦亂跳,可她本就是死人。”
“不甘心!不甘心啊!”桐老頭的拳頭狠狠地砸在了牆上,站在一旁的三個人都沉默了。
繼承儀式當晚
千代穿著一身黑衣服,明明是一把老骨頭了,半截身子都快入黃土了,仍舊散發著強大的氣場。她莊嚴地站在被放在金絲軟墊上的鏡子——元素之鏡“水鏡”前,四大分家的家主和各自的繼承者也都穿上了正裝,站在兩排。隻有五個年輕人是坐在一邊的椅子上的。看氣勢就知道不是一般人。
坐在第一個的是去年繼承荀家的荀修,一身休閒的西裝,慵懶地靠在椅背上,顯得不以為意。第二個也是去年成為當家的韓語,她倒是很認真地在看著。第三個是波浪卷的短發美少女,穿著公主裙的,是不久前剛繼承清家的清子。她旁邊的書生氣質的長發美女是是文書,文家的繼承者,在半年後才能繼承文家。最後一個,也是年齡最小的一個,隻有14歲的君佩,繼承儀式必須在18歲以後,他還有4年。
雖然繼承儀式很莊重,但其實大家的心裡都明白,這隻是走個形式而已。因為雙生子為不詳。術師界所有大動亂幾乎都與雙子有關,後前人占卜得知,雙生為不祥之兆。至此術師界將次占卜奉為真理,代代履行。
本家為了防止世界動蕩,隻有一個孩子允許被出生。若是雙胞胎,則其中一個必須死。元素之鏡就是公認選出當家者最可信的器具。
運用本家的術式,可使水鏡的畫麵呈現出它認定的樣子。但自從使用水鏡以來,顯示的從來的都是本家的後代,這些後代為千家帶來過長久輝煌的歲月,所以大家都認同水鏡,才有了這麼隆重但又可笑的繼承儀式。
“請繼承者。”千代的聲音此刻更加肅穆。
“叮當叮當”人還沒有出來,但是清脆的鈴鐺聲回蕩在主廳中。
那是從初代就傳下來的鈴鐺,隻會在繼承儀式上使用。
“叮當叮當”鈴鐺聲越來越近。
“姐姐,姐姐”君佩搖了搖文書的手,“華姐姐快出來了!”
文書笑著點點頭,目光也朝向了聲音方向。
出口處那一抹豔麗的身影,震住了在場的所有人。他們都從未見過如此豔麗,高貴的靈魂。給人一種,你隻配抬頭仰望的資格。
一身鮮紅的裙羅拖地,手上佩戴者藍色的玉鐲,上麵刻著大大的“華”,及腰的黑發用金絲製成的金簪挽起,脖子裡戴著和水鏡一樣材質的項鏈,美人痣在白皙的肌膚的襯托下,顯得更加妖嬈。緊隨其後的便是千華的兩個守護者,手上戴著和她一樣的玉鐲。
一個套著一條黑色長袍,淩亂的黑色碎發不羈的飄動著,左手拿著一柄長劍,麵無表情的走著。甚至是連瞄都不瞄四周的人,即使今天是自己主人繼承的大日子。千隱,被稱為天才劍客的男人。家族世代都是本家的守護者,同時也是分家之一,是絕對忠誠的愚仆。
另一個雖說也是一身黑衣,但他給人的感覺與千隱給人的感覺截然相反。站在他旁邊,會覺得很自然,就像是站在陽光下一樣,這也許和他爽朗的性格有關。此刻的他,臉上是難以言喻的幸福,目光一直盯著眼前的人。莫傳,一個沒有家世背景的普通人,全憑自己的實力和對千華的敬慕,走到了今天。
“跪下。”千代站在水鏡前,莊嚴肅穆。
千華跪在水鏡的前麵,隨後千隱在左,莫傳在右,也跪了下來。
千華微微用餘光瞟了瞟身後眼神空洞的千隱,知道他的視線不在自己身上,千華有些失落的低了低頭。
她一直喜歡著千隱,從小時候就開始了。為了引起他的注意,她一直在努力,希望能夠成為一個出色的當家,讓千隱的眼裡有自己。直到今天她被外麵的人稱為天才,年僅18歲,便開始掌握S級的水係術士。但千隱的眼神依舊如此黯然。
“不用擔心,隻要自己更加努力,總有一天······”千華在心中默默地鼓勵自己。等她成為了當家,就可以和千隱並肩······
“選中之人,請聆聽神諭。”千代開始了代代傳下來的讓水鏡運轉的咒語,“命之決定,運之傳承。請告訴您忠誠耳釘信徒,你選中之人。”
隻見原本普通的鏡子,表麵竟泛起了波紋,漸漸的,鏡中開始出現了影像。
剛開始出現的並不是千華的臉,而是一個房間的部分布置。千華此刻雖然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但心裡卻很納悶:我們家有這個地方嗎?也許是以前小時去過,忘了吧。千華自我安慰道。
但是千代的眉頭卻皺緊了,同樣的坐在下麵的千清和蘇與卻是滿頭冷汗。
下麵已經開始竊竊私語,因為到現在為止,千華的臉一直沒有出現。
“這是怎麼回事?”水鏡中突然出現了女人的聲音。
千華驚恐地跌坐在地上。
蘇與原本緊緊攥著千清的手無力地垂了下來,臉色霎時慘白。
狂躁的心跳聲充斥著整個腦海,耳膜不停地鼓動,甚至懷疑自己產生了耳鳴,眼前開始模糊起來了。
“阿與!”千清驚呼。
眾人被這一聲驚呼轉移了注意力。
千清緊緊地反握住蘇與冰冷的雙手,另一隻手把她摟在了自己懷裡。
這是水鏡裡出現了一個人的影子,那是蘇與!!!!
“難道是蘇與?”下麵有人猜測。
“可是她不是本家的······”
“······”
但水鏡隻在她身上停留了2、3秒,鏡頭便轉換到了另一個人身上。水鏡中的人是個矮小的女生。黑色的學生頭,穿著寬大不合身的校服,隻露出了白皙的側臉。鏡中的她正跪在地上,桌子上放著的是一張大大的術式零分試卷。
一直麵無表情的千隱,微微皺起了眉頭。
最後,水鏡一直停留在了那個女生的側臉。本以為就這樣結束了,但是更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
“刺啦”一聲,水鏡竟出現了裂縫。
“刺啦”“刺啦······”聲響越來越頻繁,直至裂縫爬滿整個水鏡。
“啪”的一聲,水鏡碎成了粉末。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就連經曆過大風大浪的千代也愣住了。底下的人更是不知所措的看著這一幕。
“沒想到會發生這麼有趣的事情。”荀修揚起嘴角,他的目光第一次集中到了這裡。
“姐姐沒事吧?”君佩擔心的看著像個木偶一樣的千華。
“沒事的。”文書摸了摸君佩的頭發。但是她臉上的表情可不像沒事。
也許真的是太出乎意料了!誰都沒有看見在水鏡碎掉的那一刻,鏡中的女生,把臉轉了過來,一臉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