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矢已經回到了臥室，鑽進被子裡，望著天花板梳理最近他需要做的事情。而後就看到童鳶走到床邊，居高臨下的看向他。

“怎麼了？”程矢問道。

程矢眼睜睜看著童鳶低頭靠近，伸手到了他的枕頭邊，從邊上拽出一本小說。

童鳶也看出了程矢的僵硬，拿到書就立刻拉開了些許距離。

程矢看向他手中的書，並不是他之前推薦的那些：“那些都看完了？”

“看完了，你想給我推薦新的？”

程矢搖頭，問道：“那你看完有什麼感想嗎？”程矢略微帶著兒期待。

童鳶順勢坐在床邊，程矢往裡麵挪了挪，給童鳶留下更大的位置坐。

“沒什麼感想。”童鳶感歎於各個作者的腦洞大開，能基於現實科學基礎基礎，對未來暢想，當然那些關於人文思考的內容也很有趣，但是明顯程矢想問的應該都不是這些。童鳶當然想到了最後一本網絡小說穿越的內容，雖然裡麵並沒有將因何穿越，但這倒是他第一次見如此奇特的設定。

童鳶話音剛落，就在程矢臉上看到了失望，就聽到程矢道：“你是裡麵講的內容會不會成為現實？”

比如空間的轉換？時間的旅行？童鳶想著，便說道：“有可能，不過咱們這個時代可能體驗不到了。”

程矢的眼睛終於又散發了一點光亮，童鳶看著對方的眼睛不禁笑道：“你好像很期待？”

程矢欲言又止，還是說道：“當然了，你不好奇嗎？”

“好奇。”當然好奇，但是他現在能做的，也隻是保留一份好奇罷了，“你早點兒睡，我先過去了。”

出門前，童鳶幫程矢關了燈，才去到書房，卻沒想到池衷月也在那裡。

池衷月臉上帶著擔憂：“除了過年那幾天，是不是都不回來了？”

童鳶點頭。

池衷月又道：“你一定照顧好自己，如果身體不舒服就趕快回來。你要不要再去醫院檢查一下？”

“媽，上次醫生說恢複的很好，不會有問題的。而且您不是也總讓我多出去嗎？”

池衷月坐在書房的椅子上：“話是這麼說，但你真要出門，我怎麼能不擔心。之前你和你爸爸說出去玩，結果回來就隻剩下你一個了。”說著，池衷月眼眶泛紅，深深吸一口氣，“你快休息吧，彆聽我說這些沒用的。”

童鳶拍了拍池衷月的後背：“沒事的，都過去了。”

池衷月點頭：“都過去了，都過去了。”

童鳶輕輕拍著池衷月的後背，卻想起了另一件事。當時出車禍時，童鳶坐在後麵，即使受到的撞擊小一點，仍舊昏迷好幾天，而童鳶的父親卻是沒有搶救過來。

童鳶在送到醫院之後，進行搶救時，通過檢查頭部，意外發現了一顆腫瘤。這導致童鳶在大部分外傷好了之後，仍住在醫院進行密切觀察，並敲定了手術方案。池衷月當時往返警局和醫院，處理一切事情。後來肇事司機自首，被提起訴訟直至坐牢，童鳶都沒有見到那個人，哪怕是照片也沒有。

在身體漸好時，童鳶曾問起池衷月，她在審判庭見到的肇事者的樣貌。而童鳶卻在聽完後，沉默著苦笑，假裝自己隻是隨意問問。因為在池衷月的描述下，自首的人，和那天真正撞向他們的司機，或許不是同一個人。

童鳶自那之後的一段時間裡，總是努力回想當天所見到的一切，終於是讓他想起了一些。在車禍發生後，他聽到了不止一個年輕人的聲音，其中一個有些慌亂的打電話問怎麼辦。直到他被送到醫院時，仍舊有著微弱的意識。他確定他在醫院看到了當時開車的司機。

後來出院後，童鳶自己調查了一下，找到了當天負責醫院監控室的保安。那天去到醫院裡的有齊凱寧和齊凱隴，但是兩人長相和聲音上有相似之處，讓他並不能確定究竟當時開車的人是誰。但一定不是那個自首的中年人。

童鳶也曾去找當時肇事的車所在的垃圾處理場或者當時附近路邊店麵的監控，但是一無所獲。有一個早餐鋪的老板，在他臨走時，讓他彆在來了，還讓他注意安全。他瞬間明白自己的行為過於招搖了，收斂起自己的行為，假裝仍是那個正常上學的普通高中生。

他在齊家拳館與齊凱隴遇到，對方明顯不認識自己了，或者說，當時的車禍在他們心中，早就已經不算是需要注意的事情了。那也就意味著，他可以再次開始探尋當年的事情了，這次去齊家的度假溫泉也許就是一個機會。

池衷月早就已經回房間了，整個家都靜悄悄的，童鳶隻留了一盞台燈。

沒等睡覺，就看見程矢躡手躡腳的來到書房門前，見他也沒睡覺，直接溜進來，關上了書房門。

童鳶合上書：“怎麼了？”

“不知道怎麼回事兒，我覺得有點不安？”程矢從躺下開始，就隱隱覺得不安，不是1439給他的劇情提示，而是他自己的第六感。

靠在床頭的童鳶將被子往裡麵拽了拽，讓程矢在這個窄小的沙發床上能坐下。

書房並不大，冬天的晚上拉上窗簾，又被程矢關上了門，屋裡多少有些憋悶。童鳶仿佛能聞到程矢洗發水的氣味，童鳶仔細嗅了嗅，程矢用的是他在浴室放的那一瓶，他們的頭發現在有著一樣的香味。童鳶下意識的身體前傾了些，說道：“因為齊家嗎？”

“對。”程矢轉過身，麵充著童鳶，又覺得扭著身子難受，乾脆盤腿坐在了床上，“你說剛開發的山裡會不會出意外？”

“什麼意外。”童鳶洗耳恭聽。

程矢想了一下：“比如我想想，周邊配套設施不完善？山裡信號不好？那邊天氣比較冷，會不會下大雪，雪大了可能會封山？沒人帶著會不會迷路啊。”

程矢想到什麼說什麼，慢慢的竟然說出一大堆可能發生的意外。

童鳶聽著聽著，不自覺注意力就轉移了，程矢隻穿著很薄的睡衣，即使屋裡開了暖氣，冬天的夜晚裡總會有些陰涼。於是伸手碰了一下程矢的手背，冰冰涼的。

童鳶又往裡挪了挪身子，幾乎一側已經貼在了牆壁上，而後掀開了被子的一角：“你冷不冷？”

“啊？還好吧。”程矢還在想1439說的意外都有哪些可能，現在已經想到他要做哪些預防措施了。

童鳶的話打斷了他的思路，即使確實覺得有些冷，但是他也不想躲在彆人的被子裡，太奇怪了。

童鳶見程矢一點都沒動，乾脆拽了一把程矢的胳膊，程矢上半身往他的方向倒，而後童鳶攔住了對方的腰，將人帶了過去：“彆感冒。”

對方腰上的熱度透過睡衣傳到手臂上，童鳶立刻鬆了手，將兩條手臂都放在被子外麵吹冷風。

程矢被迫的和童鳶一同靠在床頭，雖然有些彆扭，但到底被子裡還是暖和的，程矢也不想再掀開被子，於是將思路又放回剛才的話題。“我們要不要帶一些救急物資？防風火柴？電池？熒光棒？要不要再點兒壓縮餅乾？那純水怎麼帶？要不要帶淨水片？不過直接燒開倒也可以。”

本來童鳶是想認真聽一聽程矢究竟在擔心哪些意外，但是程矢越說越離譜。童鳶將程矢放在外麵的手也塞到被子裡，而後道：“咱們不是去野外求生的。”

“但萬一有意外怎麼辦，以往萬一嘛。”

童鳶乾脆順著程矢的話來說：“那要不要帶些藥？腸胃藥，退燒藥，止血藥？”

程矢睜大眼睛：“有道理啊。”

童鳶無語道：“那你要不要帶一套AED？”

“這個不太好帶吧。”程矢想了想，“但可以帶點兒速效救心丸。”

“程矢你不困嗎？”

“不困，你快想想還需要帶什麼？”

童鳶身子靠在牆壁上，閉上眼睛，又說道：“野外求生的話，你還需要工具，比如一把多用刀，比如大力馬魚線。”

“什麼魚線？冬天要魚線乾什麼？”

“你可以做小陷阱用，隱蔽性高，強度高。”

“哦哦，你等我記一下。”程矢拿出手機開始打字。

童鳶睜開眼睛看了對方一眼，於是往被子裡挪了挪，乾脆躺下，麵衝著程矢這邊，閉著眼睛低聲繼續道：“水源火源光源，方向定位，常用工具都有了，差不多了。”

“那吃的怎麼辦？”

“可以捕獵，或者找一些動物儲存的堅果。”

程矢點著頭，而後道：“那邊山裡會不會山洞比較多，要不要帶蠟燭一類的？”

“可以，能判斷山洞的氧氣量。”

“那總不能等彆人來救吧，帶個哨子？好辨認方向。”

童鳶打了個哈欠：“有爆音哨，很好買到。”

程矢也往被子裡挪了一些：“要不要帶備用電池？”

“你不是說沒有信號嗎？”

“那可以玩手機啊，還是帶個紙筆吧。”

童鳶感覺到程矢的呼吸都噴在自己的側臉上，輕輕推了推他，翻著身子麵衝向天花板：“你乾脆再帶個發電機得了。”

“汽油發電機？”

“人力發電，野外你上哪兒找汽油。”

“但是發電足夠多的話，設備體積很大吧。”

“嗯。”

程矢想了想道：“那咱們帶個手搖的？”

“功率太低，消耗的熱量代價遠超你獲得的那點兒電。”

“那你說什麼？”程矢刪掉了手機的備忘錄。

“程矢你睡不睡覺？”童鳶睜開眼睛，目光從天花板轉移到程矢的側臉上。

程矢搖著頭：“一會兒，一會兒。”

童鳶把程矢手機放在旁邊的小桌上，拽著被子蒙在了程矢的頭上：“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