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舟到醫院的時候,周衍已經轉到普通病房有一會了,陳媽陪著他,周舟問竹竹姐呢,她回答去公司了。
既然有周舟在病房陪著,他讓陳媽回家,“我剛剛打了電話給劉叔,他已經在樓下等了。”
”行,我回家給你們做晚飯。”
周舟本想開口讓她少做點的,反正自己還要陪江凜禾吃飯,想想作罷,還是吃兩頓好了,他確實有點饞陳媽的手藝。
況且,他跟江凜禾談戀愛的事情還要保密。
陳媽一走,周舟就坐在病床旁的沙發上左顧右盼,沒發現不對勁的地方,於是拿出手機繼續看昨日沒看完的電子花卉書。
誰知,他看得正入迷,房間也是靜得隻能聽見醫療儀器的聲音,這時一陣粗重沙啞的聲音傳入周舟的耳朵。
“你在乾什麼?”
周衍並不像剛醒來的樣子,歪過頭看向一旁的弟弟。
“哥!你醒了!我去叫一醫生!”
周舟直接扔下手機跑出去喊護士了。
床上的周衍扯出一抹笑,意味不明。
他睡得久了,腦袋昏昏漲漲,迷迷糊糊之中好像聽到不少話。
“姐,哥什麼時候醒來呀?”
“姐,你說明天能看到哥嗎?”
“……”
“你再不好起來你小孩就要喊彆人爸爸嘍!”
“竹竹姐最近很辛苦,你趕緊醒來幫幫她吧。”
“偷偷告訴你一件事,我談戀愛了,咳,你知道的……”
“……”
周舟的每一句碎碎念幾乎都烙印在他心裡,令人不由得發笑,同時也很欣慰,弟弟沒白養。
其實他早就醒了,在陳媽還沒離開的時候,他就想逗逗周舟能不能發現,最終還是自己忍不了自曝。
周舟引著醫生過來檢查,病人沒什麼問題,恢複得挺好,接下來隻要慢慢調養,結果不會太差。
“醫生,那他什麼時候能吃飯?有忌口嗎?注意事項有哪些?我拿支筆記下來吧。聽說術後病人睡覺是不是還有專門的姿勢啊?”
他先發製人嘰裡咕嚕說了一大堆,惹得在場幾位醫護人員忍俊不禁,周衍眯起眼看到他果真拿著紙筆準備認真記下,被這副傻樣笑到。
一位年紀很大的穿著白大褂的男人對他說:“彆急,過會護士會跟你交代清楚。”
“病人很幸運,沒傷到重要器官,晚上就可以吃點易克化的軟麵條之類的食物。”
周舟連聲說了謝謝。
檢查過後,病房就隻有兩人,周舟已經很久沒跟周衍好好說過話,有些慌忙心虛地問他:“傷口還疼嗎?”
“有點。”
“那你忍忍。”
“那個,你要喝點水嗎?”
周舟終於找到離開的機會,不等對方回答,拿了個小杯子去灌水了。
周衍笑笑,摸到枕頭旁邊的遙控器,抬高床頭,雙手覆在被子上,鼻腔充斥著藥液的苦味。
真沒想到自己也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不過他很快調節好心態,在周舟回來的時候又笑著看他。
“不叫哥了?”
周舟撇撇嘴,沒唱反調,遞上水杯,“哥,喝水。”
周衍心情不錯。
“你姐來過嗎?”
“今天還沒,剛才我跟她打過電話,等公司忙完就過來。”
周衍表情閃過懊惱,“辛苦她,也辛苦你了。”
“不辛苦,隻要你能醒來就好。”
周衍忽地失笑,許久沒聽見他說這些肉麻的話了。
“我手機在哪?帶電腦了嗎?給我一下。”
周舟有些驚訝,“不是吧,你才剛醒就要處理工作?”
隻見他無奈地說:“如果我說公司離了我轉不了你信嗎?”
周舟話到嘴邊,最後還是說了個“好吧”。
確實轉不了。
他難受地說:“早知道我就學經管類專業了,還能幫幫你的忙。”
周衍:“你去拉開窗簾。”
“啊?乾嘛?”
“我看看是不是天要下紅雨。”
周舟反應過來,生氣地嘖了一下,“你乾嘛!”
周衍嗤笑,“你就算一畢業就進公司,我也不敢把公司交給你。”
“哥,你還是彆說話了吧,讓我們兄友弟恭但畫麵維持得久一點。”
好好的人,奈何多長了張嘴,真令人討厭。
“好吧不說了,你把電腦給我。”
他不在公司,還不知道那些老滑頭把蘇憶竹折騰成什麼樣,他可舍不得自家老婆受累受苦,是他沒用,居然著了老狐狸的道。
“這次算我倒黴。”
周衍迅速進入工作狀態。
周舟就沒打擾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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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傍晚,蘇憶竹來了醫院,夫妻兩個多日未見甚是想念,周舟默默離開病房,把空間留給他們。
算算時間,離江凜禾下班也不久,周舟打招呼離開。
周衍故意使壞問:“你回家嗎?”
“我回家啊。”
陷入周衍的圈套。
“回哪個家?”
“額——”
周舟不說話了,臉頰通紅。
“嘴巴紅紅的還挺好看。”周衍又爆出一句更加社死的話。
周舟瞪大眼,猛擦一把嘴唇,果然看見一抹紅色,還香香的,這代表什麼懂得都懂,頓時他的臉更紅。“你怎麼不早點提醒我!”
周衍笑得有點壞。
“哎呀好了,讓他趕緊走吧。”
蘇憶竹知道他最近都住江凜禾那兒,為他打掩護,還低聲說:“等會我跟他解釋,你去吧。”
“姐你真好。”
周舟感動。
-
周舟回麓閣的路上特彆堵車,也許今天周五的緣故,他回到彆墅的時候江凜禾也已經到家了。
“你今天下班這麼早?”
江凜禾換了套居家服,臉上敷著麵膜,看樣子才洗過澡。
“也不早,你怎麼回來這麼晚?”
“路上堵車。”周舟提起這事就難過,“今天打車花了我八十塊。”
他比了個八的手勢。
沒有任何停歇,周舟說著就將圍裙戴好,到廚房做飯去了。
“我車庫那麼多車你選一輛開。”
江凜禾望著他的背影,眸光一暗,周舟最近是瘦了些。
他正麵對著水池洗著什麼東西,脊背微彎,兩塊骨頭撐起衣衫,感覺“硌得慌”。
應著嘩嘩水流聲,他回答:“好呀,那你給我挑一輛吧,以後我來回去店裡也方便。”
本以為會得到他的拒絕,江凜禾挑眉,欣然同意:“你換著開唄,我都沒怎麼開過。”
“那不便宜我了。”
“嗯,便宜你,彆墅的所有東西你都擁有使用權。”
“奧~”
“你這是什麼腔調?”
“沒什麼,就是覺得你對我太好了,太喜歡你了。”
周舟幾乎每天都要說一百遍“喜歡你”這種話,對於他來說可能隨口就說出來,但江凜禾每次都能感到心動的砰砰跳,恨不得買一排彆墅送給周舟養花玩。
緋紅的臉頰隱藏在麵膜下麵,江凜禾突然口渴,走過去倒水,路過餐桌才注意到那隻甜品袋。
差點忘了。
“給你帶了幾塊小蛋糕,要現在嘗嘗嗎?”
周舟回頭,手上還拿了根濕漉漉的胡蘿卜,雙目一亮,眨了眨,“你專門買給我的嗎?”
“當然。”
江凜禾撒起謊來也很淡定。
“你對我真的太好了,等我做完飯就吃。”
“嗯。”
江凜禾喝了小半杯水,將麵膜揭下來,上樓護膚去了。
周舟豎起耳朵聽見她走後,眼珠一轉看了下袋子裡的甜品,都是自己喜歡的口味,他心裡甜滋滋的。
她可真有心,特意買了自己愛吃的。
怎麼辦,他好幸福呀,有這麼好的女朋友。
周舟把自己哄開心了,江凜禾下樓時就聽見他一邊哼歌一邊切菜,好久沒見到這麼開朗的周舟了。
“聽竹竹說,你哥現在清醒了?”
“對,他恢複得挺好,下午還在開線上會議呢。”
這麼拚!
江凜禾:這突如其來的危機感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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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晚飯,江凜禾坐在飯廳,對著鍵盤劈裡啪啦打字,而另一邊的沙發上,周舟一邊看電視一邊做手工。
電視裡放著關於熱帶植物生長的紀錄片,他將聲音調得特彆小,生怕打擾到江凜禾。
最近他迷上了做押花書簽,想著可以當成裝飾物掛在花束的包裝紙上,與乾花花簽不同,周舟覺得押花花簽更加精致。
整張茶幾上擺滿了各種貼紙、東巴紙,以及其他剪刀過塑機之類的工具,最重要的花材料,是周舟在彆墅花圃草地上撿的。
有紅的粉的花瓣,也有連著枝乾的心形綠葉。
周舟說不清從什麼時候起就喜歡花花草草,曾經還被從學嘲笑“娘們唧唧”,他不管不顧,繼續坐著喜歡的事,從種活一盆盆栽,到成功在泥土裡種上一棵植物,都是一個令人感動的浪漫過程。
“周舟。”
“怎麼了?”
他正往一張長方形硬紙上覆膜,不能分心。
“我渴了。”
江凜禾說著話,手上打字動作不停止。
明明她就離廚房很近,杯子裡還剩一些白開水,可偏偏想讓周舟為她做點事。
“好,我這就來。”
他從地上爬起來,由於整棟彆墅都提供暖氣,他洗過澡上身就隻穿了白t,起身時幅度過大,於是露出大片的鎖骨,甚至胸前的肌肉線條都暴露出來了,脖子上戴了根江凜禾送他的小鑽石項鏈。
江凜禾就這樣看著他“衣衫不整”地向自己走來,皮膚白皙透亮,蹙眉:“這什麼破衣服。”
“啊?是你帶我去買的呀,挺涼快的。”
周舟低頭看了下,不明所以。
江凜禾言簡意賅:“醜。”布料這麼少的。
“那…怎麼辦?”他委屈疑問,總不能扔掉吧。
“明天叫人送點新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