漾晴突然也就被拉著相看起來,心裡驚奇於母親的轉變,但也十分樂意,這正合了她的意思。
倒是濋英不情不願的,每次和手帕交們相約出去玩都是興高采烈,一旦是出去相看男人,就立馬耷拉著臉,沒精打采的樣子。
溶月倒是終於找到了和司嘉慕相識的好機會,之前在昭華大長公主見過的那位穆夫人是承安侯府的。
承安侯鎮守邊關數十年,前段時間傷了腿,這次回京除了萬壽節的原因,再就是他應該要在京城榮養了。
皇帝愛惜體恤功臣,這些日子宮裡的賞賜流水似地往承安侯府送,穆家風頭無兩。
漾晴之後打聽過,穆家還未成婚的適齡郎君有兩個,一個是穆夫人的親子叫做穆興懷,一個是穆夫人的侄子穆向文,都是十八九的年紀。雖然剛來京城不久,但也在溶月的手冊上榜上有名。
穆興懷
相貌:乙
才學:未知
人品:未知
家世:甲
年齡:甲
穆向文
相貌:甲
才學:未知
人品:未知
家世:乙
年齡:乙
這家世還好理解,承安侯家的爵位肯定是要由兒子繼承,而並非侄子繼承,但這年齡漾晴就很摸不著頭腦,不由問溶月,“不都說這兩人都是十八九歲嗎?為什麼一個是甲,一個卻是乙呢?”
溶月接過來看了一眼,想到這兩人分彆是誰,才解釋道,“哦,一個十九,一個十八,我不喜歡比我小的男子。”
她是這樣覺得的,男人雖然在外行走,見過的世麵多一些沒錯,可腦子並不見得長得好。
她擇婿的最佳年齡就是比她大個一兩歲這樣,可巧,穆興懷剛好和她同年,而穆興文就比她小了那麼幾個月,所以穆興文就隻能是乙等了。
這次要赴的宴便是穆夫人舉行的,地點卻並不是承安侯府,而是流經京城的那條栩河。
貨船行人趕路多用臨河,栩河沿岸繁華,是遊玩的好地方,這次承安侯租了好幾條大船,用鐵索連在一起,據說上去的人隻會覺得如履平地。
漾晴還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宴會,覺得很是新奇,尤其是等人都到了,船不急不緩行動起來,沿途繁華星象儘收眼底,一派盛世風流。
春風不疾不徐,伴著絲竹之聲拂過臉龐,令人心曠神怡。
如果那個趾高氣揚的姑娘沒有出現就好了。
麵前人穿著富麗,滿頭珠翠,如果忽略滿臉的不善,可以說是個美人,但因為這人的惡意是明晃晃對著她,漾晴不可能忽略掉。
“你就是池漾晴嗎?”她輕蔑打量一圈兒,雖然聲音比前麵一句低了,但還是能讓在場之人都清清楚楚聽到,“也就不過如此嘛。你記住,等你嫁到我們寧王府,可彆想著壓我一頭。”
寧王府?
漾晴立馬感覺不好,再去看麵前人的時候,覺得她麵相似乎也發生了改變,一會兒有幾分像李和璧的肥頭大耳,一邊兒又像李和蘊的賊眉鼠眼。
徐翩然立馬回瞪道:“你是誰?怎麼這麼不知禮數?”
那少女比徐翩然更氣勢洶洶:“我是鬱南縣主。我也是好心,才來提醒這位池姑娘幾句,你這人真有意思,自己在這大喊大叫的,還說我不知禮數!”
寧王府的鬱南郡主,漾晴和翩然都有所耳聞,據說她是寧王最得寵的一個女兒。這次寧王府來京城,一行子女中帶了李和璧、李和蘊和鬱南郡主三個孩子。
漾晴知道她是郡主,沒有害怕反而是更生氣幾分,當即忍不住道,“那還真是我們有眼不識泰山了。”
看到鬱南郡主臉上開始得意起來,才不緊不慢接了下半句,“畢竟郡主和那位世子,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鬱南縣主的得意戛然而止,當即大怒,“池漾晴你是什麼意思?”
那個李和璧長成什麼樣,大家有目共睹,這個不識好歹的池漾晴,居然敢說她和李和璧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鬱南縣主不由咬緊了牙,要是在雲州,她就要拿鞭子抽人了,“你這人真是不知好歹,我二哥文武雙全,能嫁給他是你的福氣,多少女子還搶不來呢!”
漾晴隻淡淡道:“這福氣我可不要,既然那麼多人搶著,那便不拘隨便給誰吧。還有,這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並非你我可以隨意置喙。雲州偏遠,郡主既然來了京城,就要多學學規矩了。”
幾個小姑娘的爭執說大不大,但很快也把幾位夫人吸引過來,熟絡打了圓場,大事化小,小事化小,這事兒也就過去了。
漾晴不可能拿鬱南縣主怎麼樣,隻能生了一肚子悶氣,等到船在岸邊停下的時候,便拜托徐翩然告訴二夫人一聲,和兩個還是有點暈船的小姐一起下去了。
從外邊回到家裡,還是忍不住越想越氣,這一家子怎麼都這樣討厭呀。
寧王妃、李和璧、李和蘊,現在又來了一個鬱南縣主,她就算是剪了頭發做尼姑去,也不願意嫁到寧王府。
等到二夫人回來,天色已經朦朧了。
她自然也早已經知道船上發生了什麼事情,卻隻能笑笑裝作不知,還為漾晴遮掩,“身體弱,吹不得什麼風,讓她先回去也好。”
這事兒若是幾個女孩吵嚷幾句,還可以說是小姑娘們不懂事,一言不合吵起來,要是二夫人出麵了,可就真成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看著漾晴眼圈兒紅紅的,明顯是哭過,二夫人隻覺得難受,她性子冷硬,也說不出來什麼貼心意的話,隻本著臉道,“你這丫頭,彆人隨便說兩句就哭了?從小到大就是這樣,沒一點兒長進。”
漾晴嗓音微微泛著啞:“我忍不住嘛。娘,你跟我說實話,那個李和蘊,是不是真來提過親啊?”
二夫人道:“沒有。”
自古以來,婚姻都是父母之命,這個寧王府,卻直接去請皇帝賜婚,這是什麼意思,故意打他們池府的臉嗎?
不由冷哼一聲,怒道,“不過我倒是聽說了,他直接越過我們去向皇帝請旨賜婚了。”
漾晴急了,還沒乾涸的眼淚又有幾分要往下流的意思,“娘,我不要嫁給她!”
二夫人道:“知道知道,就算你願意,我也不會讓你嫁過去的,就你這個腦子,進寧王府,豈不是要被人家吃的骨頭都不剩?”
看見漾晴立馬垮下去的臉色,二夫人似乎也意識到現在可不是數落她的時候,隻能木著臉,用僵硬的聲音安慰道,“你不用為這些事情擔心,正好,小廚房說剛做好了核桃酥,吃幾塊嗎?”
漾晴一臉哀怨:“娘,你又忘了,我從來不吃核桃酥的。那是三姐姐喜歡吃的。”
二夫人愣了一下,“胡說,三丫頭不是不愛吃甜的嗎?”
漾晴:“……不愛吃甜的是五姐姐溶月。”
二夫人有些尷尬:“行吧,你們姐妹幾個,個個都是挑嘴的菩薩,我哪能記得這麼清楚?不吃核桃酥就不吃吧,還有花生酥,我一會兒讓青竹給你送過來。”
漾晴:“……我也不吃花生酥!”
二夫人道:“這也不吃那也不吃,那你吃什麼?”
漾晴道:“除了花生酥和核桃酥,我什麼糕點都吃。”
這不是誠心與她作對嗎?二夫人惱羞成怒,“死丫頭這麼挑食,愛吃不吃。”
等二夫人走後,漾晴開始跟柳葉兒抱怨,“看看我娘,哪有她這樣做娘的,我都這麼大了,連我喜歡吃什麼不吃什麼都不知道?”
也不隻是她的喜惡,幾個姐姐的,包括父親池二老爺的,二夫人也通通記不住。
在漣棠還沒出生之前,二夫人對池二爺還有那麼些夫妻情誼在,但自從漣棠出生後,她覺得池二爺是個生不出兒子的無用之人,夫妻兩個也冷了下來。
柳葉兒笑勸道:“夫人忙著呢,小姐的事情一時記不住也是有的。”
漾晴哼道:“她有什麼忙的,天天就知道照顧她那幾根花兒草兒的,好像那才是她親女兒一樣。”
柳葉兒隻笑笑不說話。
再過幾日便是李商玄的生辰,二夫人是個很有脾氣的人,因為東宮最近冷著漾晴,便也不屑於再逢迎。
所以,雖然裁縫鋪子早就將衣服做好了送過來,她卻沒有再提太子生辰宴的事情,倒是漾晴平白無故蹭了身料子、手工都是一等一的新衣服,心情好得很,剛收到就迫不及待試了試。
濃重的綠剛好介於沉悶和輕佻之間,上麵並無許多花紋,樣式是京城最近流行的款式,和從前的貼身窄腰不同,放量大了不少,一走一動便風流綽約。
漾晴很喜歡,特意在柳葉兒麵前轉了好幾圈,要她誇了好多次才放過她。
本來太子生辰宴應該是沒女眷什麼事的,沒想到今年因為皇帝五十大壽,京城中的達官貴人格外齊全,且皇後又上言,二皇子和李商玄都到了成婚的年紀,也是應該相看人選了,而池二爺作為李商玄的老師,不可能不攜妻女出席這種場合。
所以,兜來轉去,漾晴還是要去給他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