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1 / 1)

青梅酒 無敵貓貓餅 3829 字 5個月前

漾晴聽了,如遭雷劈,隻覺雙腿發軟,柳葉兒攙著才沒有倒下,臉色白的嚇人。

回到屋裡,柳葉兒忙端來一碗甜茶,漾晴趁熱喝了,臉上才有了幾分血色,隻是心底仍舊一片悲涼。

李商玄這個人,當太子時候名聲很好,當皇帝時名聲卻不怎麼樣,下令斬首的那些人不知道有多少人。

那些大臣們還想竄拖著她去求情,可漾晴是誰,明哲保身慣了,怎麼可能為一些見都沒見過的人去惹李商玄不高興?

她還是挺怕他的,登基五年,先後斬了兩個舅舅,一個是血緣意義上的舅舅,另一個則是明後的親弟弟,那時候的國丈爺承恩侯。

這兩人前者仗著他的名頭在外麵欺男霸女,後者在朝中貪汙受賄大肆收禮,該斬是該斬,但兩人對他的確也的確有恩,都曾在他少年時給予幫助。

從那以後,不光是文武百官怕他,漾晴也很怕他,也不怎麼敢跟他耍小脾氣了,生怕他一個不如意把自己也斬了。

現在,李和璧雖然死不足惜,可他終究是寧王世子,若是不把真凶找出來,恐怕對寧王那邊不好交代。

想完之後,漾晴便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等晚上李商玄再來,隻在房間裡不肯出去,柳葉兒三請四請也沒用,最後傳話“你若不出來,我隻能進去了”,漾晴才不情不願出去,見到李商玄也是板著臉,沒什麼好臉色。

李商玄心中便猜到了七八分,屋內並無彆人,聲音有幾分冷意質問道,“你昨日不才和我說,李和璧的事情與你無關嗎?怎麼現在知道害怕了?”

漾晴本來就委屈恐懼,此刻被這麼不輕不重一說,索性又故技重施,嗚嗚咽咽哭了起來,淚水不要錢似的,頃刻之間流了出來,一半是真情流露,一邊是想要借此來堵李商玄,讓他不好意思再說她。

李商玄原本因為她不見他,生了一肚子的氣,此刻見她淚流滿麵,不由又心軟起來,柔聲問道,“哭什麼?”

他伸手去擦拭她的眼淚,卻怎麼也擦不完似的,擦了一顆還有一顆。

漾晴哽咽道:“你把我當犯人一樣審,還不準我哭嗎?”

李商玄瞧著她淚盈盈的眼,“你先說清楚,贗牡丹的事情你到底知不知道?”

漾晴見糊弄不過去,乾脆大哭,“我又不知道他會死,隻準他欺負我,我小小的報複他一下都不行嗎?”

李商玄哼道:“你這次告訴我事實,贗牡丹的事情,是不是寧王府的二公子李和蘊告訴你的?”

漾晴輕輕點了點頭。

李商玄道:“他的命都沒了,這還算是小小的報複嗎?”

漾晴剛平複一會兒,聽見他這話又大哭起來,“我又不知道會這樣,你既然都知道了,就把我送去大理寺吧,討厭死你了!”

“你還討厭我?”李商玄又無奈又好氣,看見她滿麵淚痕的樣子,卻有心軟了。

到底還是個小姑娘,他和她一起長大,能不知道她的個性嗎?高興了就衝他笑,害怕了就哭,他從未懷疑過她是真的想讓李和璧死,肯定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了。

他隻能一邊兒用濕帕子給她擦臉,一邊兒溫聲細語給她講道理,“你知道李和璧和李和蘊是什麼關係嗎,就敢相信他的話?李和璧酒囊飯袋,雖不得寧王寵,但母族尊貴,又是嫡長,世子之位還算穩固。二公子李和蘊少有捷才,可生母出身卑賤,在雲州被打壓得很厲害,現在李和璧死了,你說誰最開心?”

漾晴仰頭看他,前世的時候,李和璧大概也是今年死的,就在萬壽節那幾日左右。說是在皇宮中突發舊疾,但可沒鬨出來這麼大的動靜,無論是皇宮還是寧王府,都將這消息捂得很嚴實,民間的說法也五花八門。

有的說是李和璧調戲宮妃,有的說李和璧□□宮女,有的說被深宮冤魂索命,也有的說是暴病身亡。

漾晴昨日還隻罵他,怎麼就不能向前世時一樣死,非要死在他麵前,這時候聽李商玄一番話,也有點明白過來了。

所以,是那個二公子李和蘊故意給她下套,拉她進局嗎?

李商玄看她一時呆呆昂著頭看著自己,像是某種小動物,霧蒙蒙的眼睛裡隻有他一人,心裡不由有種奇異的感覺升起。

他忍不住湊近一些再湊近一些,等到發應自己在做什麼的時候,他已經含上了她的唇。

女孩兒的唇軟得出奇,反正都做到這一步,他便也強忍著羞赧的意思,輕輕摩挲了一下她的唇瓣,然後是飛快的鬆開,和昨日一樣保證,“彆害怕,一切有我。”

漾晴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他剛才做了什麼。

在前世,這是絕對沒有發生過的情況,成婚之前他雖然也常和她相處,但幾乎連手指都沒碰過,現在居然都敢親她了?

她幾乎是條件反射性的給了他一巴掌,看到李商玄驚住的樣子,才又開始害怕,忙推開他跑了。

關上門的時候心裡還在怦怦跳,唇上被觸碰的感覺猶在,她用手擦了擦,心想打都打了,就應該再用些力氣。

這老狗……不,現在還是小狗就該打。

李商玄在原地占了一會兒,她手勁兒不算大,但仍給臉上留下了痛感。

他也不知道自己剛才怎麼就鬼迷心竅低頭去親她了,這樣實在是很失禮很不應該。

可……心上人的唇真是有種魔力,隻是淺嘗輒止就讓人回味無窮。

他明明是在後悔的,卻又止不住心猿意馬。

親都親了,剛才就應該多親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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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老先生今日終於到了京城,他已是古稀之年,須發全白,看起來很有老神仙仙風道骨的感覺。

寧王妃在昨日就已經鬨著要將李和璧下葬,還要池家兩個女兒做冥婚,彆說是解剖了,就連尋常人動一下也不肯。

拖到今日,真的是費了霍陸好大的力氣。

所以,仰老先生到了,最高興的不是仰嘉容這個親孫,也不是李商玄,反而是霍陸這個素未謀麵的人。

昨晚寧王妃哭了一夜,今早還沒醒來,就是他在旁邊看著的。

今日李和璧屍體旁守著的寧王府家奴比她好辦多了,一開始這些人還不願意,霍陸早已經耗儘了所有耐心,直接指揮金吾衛的幾個將士把人都壓了下去,房間內才終於安靜起來。

仰老先生耳聰目明,隻是看了一遍便道,“贗牡丹對於不耐的人來說,的確有致死的可能,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李商玄鬆了一口氣,長時間接觸,那就應該與漾晴無關了。

她那日雖然帶著香囊,但當時可有不少人在場,她和李和璧隔了這麼遠,不可能一直接觸。

帶著仰老先生將當日李和璧碰過的東西一一看過,又有不少新發現。

譬如雲州進貢的茶葉裡麵摻了贗牡丹花蕊,宮女用的胭脂也有此物,整個皇宮對於李和璧而言,竟是一個催命的地獄,不死才怪了。

李商玄臉色愈沉,霍陸問道,“殿下想怎麼辦?”

李商玄道:“茶葉本就是雲州進貢,也就算了,宮女使用的胭脂水粉,怎麼也會有這種東西?”

仰老先生被請出去吃午飯了,仰嘉容作陪,房內便隻剩了他們二人,霍陸說話也肆無忌憚起來,“殿下是懷疑,這件事兒跟皇後有關?”

李商玄道:“慎言。”略微沉思片刻,又道,“皇後娘娘事務繁忙,宮女所用之物,應該也不會一一查看。”

不過也有這個可能就是了。

霍陸也自覺失言,摸摸鼻子。

明皇後不是殿下的生母,現在說是養母,但是殿下過繼給明皇後的時候,已經十五歲了,兩人還能培養出什麼感情?

李商玄對明皇後,尊敬有親情卻實在寥寥,畢竟皇後不苟言笑,自從大皇子去世後,便整日陰沉個臉,對於其他皇子公主也沒什麼好臉色。

吃過午飯,又傳召了李和蘊過來問話。

從池家仆人那知道了這位二公子曾經和漾晴說過話,他心中便多了幾分警惕,打量來人的時候也多了心思。

和李和璧的形容粗陋不同,李和蘊長相俊美,眸若寒星,唇如點朱,見人就帶三分笑,看起來很好相處。

被傳喚來金吾衛衙門,他也並未有絲毫慌張,依舊不疾不徐,“是家兄的事有進展了嗎?”

霍陸似笑非笑,“二公子真是好涵養,兄長逝世,麵上不見絲毫哀戚之色,甚至還容光煥發啊!”

李和蘊未見憤怒也未見慌亂,似乎早早預料到了這個問題,回答熟練得很,“父王尚在雲州,母親又傷心過度,我家諸多事物,都需我來操持。死者已逝,我們生者所要考慮的事情就多了,最起碼要讓家兄體體麵麵地離去。”

李商玄對他的對答如流不知可否,隻問道,“我聽說,雲州的貢品都是你一手操辦的?”

李和蘊道:“確是,殿下怎麼突然問起來這個,是某辦事不力,出現了什麼紕漏嗎?”

李商玄道:“紕漏倒算不上,隻是奇怪,雲州產好茶,為何進獻的茶與寧王府平時用的不同呢?”

李和蘊仍是微笑解釋道:“雲州不光產好茶,也多花卉。這是母親的巧思,聽聞京中花茶盛行,特意在在茶葉中加入了百花花蕊。”

李商玄便不說話,良久才道,“你可知道,李和璧的死因是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