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扣下這本小說每一個字的這台筆記本，就是她買給我的。

因為她看到我沒有電腦完成課程作業，所以隨便找了個借口買給我的。

——《垂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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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年裡，她雖說工作毫無建樹，但業餘時候還是會接一些約拍的單子。

大學那幾年，她就是拿著相機每天跟photoshop過的，工作了以後，也還是放不下大學時拿第一年獎學金買的那台單反。

但是要完成那個單子，是必須要用電腦的，而且還是配置有要求的電腦。

電腦晾乾了還有能用的概率，但是，像昨天那樣泡水裡了，電腦八成已經報廢了。

這個約拍的單子席靈意已經因為離職耽誤兩個禮拜了，本來設置這個提醒，是盤算著今天她應該已經在江渝安頓下來了，讓自己不要隻想著睡覺，要記得掙錢。

單主小姐姐人很好，但是真的不能再拖了。

超市的電子商品區，席靈意看到自己用的那款電腦的下一代，正在上新促銷。

“想買電腦進去看看吧。”寧褚推著購物車。

可是她需要的那款電腦，按照易拉寶上的廣告，就算是打完折，也不便宜。

可是如果隨便買一台配置低的，她原圖文件太大，買了也處理不了。

寧褚也發現了，說道：“付錢的卡帶了嗎？”

席靈意：“……”沒有。

自從被偷了，她好像就對把什麼值錢的東西帶在身上，有點膽怯。

好像會再次遭賊一樣。

更何況，那還是寧褚的卡，她就更怕弄丟了。

寧褚從錢夾裡掏出來一張卡：“密碼都是一樣的，不用擔心錢。”

席靈意拿著卡，猶豫了片刻，還是決定買。

等今天回去就一並記到賬上。

反正答複，她早晚要給寧褚的，隻要電腦彆太貴。

因為寧褚的購物車裡還有速凍食品，怕化了，所以席靈意就叫寧褚先去結賬，自己進去挑電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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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市數碼區的電腦並不便宜，但是勝在能立刻拿到貨，特彆是在這種天氣預報還得下好幾天雨的情況下，而且打折的那幾款確實價格挺合適的。

席靈意是重度電腦使用者，要不然也不會來來去去包裡都背兩台電腦。

再加上多年在校宣傳部的經驗，對視頻和圖形處理軟件熟練使用，電腦的硬盤當然就很容易在高強度工作下崩盤，她甚至還自己修過電腦換過硬盤。

所以現在，看參數選一台合適的電腦就是簡單模式。

她比對著貨品信息卡上的配置找了她原先那台電腦的配置，原價8666，打完折6900，抹了個零頭，還算是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內。

她試用了一下，新電腦自然是慢不了，觸摸板用起來也還算舒服，正打算要去叫店員，卻突然看到旁邊那台同配置，但是屏幕多了個觸控屏功能。

繪畫級觸控屏，再加配套的觸控筆，可實現360度折疊。

哦，還有運行內存也大了一倍。

這是她很久以前就想買的。

之前她的設備都是一點點添置起來的，舊電腦功能不夠了添置一台平板，後來買新電腦的時候又因為有平板了，所以割舍了觸控屏。

她要修圖片，有時候精細的地方需要搭配平板直接畫。

不過她之前都是把文件通過雲端傳輸，傳到平板上畫的，操作不太方便是一方麵，現在她平板估計也泡壞了。

大約是她看得太認真，店員們也開始注意到她這位獨苗顧客了，所以其中一名店員走過來，跟她介紹起她看的這款電腦。

“女士，你眼光真好，我們這款電腦今天是上新打折最後一天，品牌是大品牌，全國聯保的，而且你掂一掂，這款電腦外殼是鋁殼，跟塑料的質感完全不同，而且特彆輕。”

“處理器是最新一代，固態硬盤2T，運行內存32G，”說著店員單手就把電腦拎了起來，折疊成了一個平板的模樣，又給席靈意演示了一下觸控筆和觸控屏，“你看，主要這個筆是最新的技術，延遲很低的，眼睛基本上看不出來。這個電腦原價11999，給你打完折10199，便宜了一千八，性價比很高的。”

店員非常誠懇且期待地看著席靈意，像是隻要席靈意一拍板，他就能立刻從庫房裡麵拿出一台新的來，立刻讓席靈意拎上就回家。

席靈意：“所以還能再打點折嗎？”

店員：“哎呀小姐，我們這個已經很便宜啦，都不掙錢的，再便宜進貨價都要虧進去啦。而且這個型號我們進貨不多的，還剩下最後一台了。”

席靈意見還不下來價，就去看那台沒有觸控屏的電腦了。

一萬，是有點貴。

但是，沒有平板也沒有觸控屏，她那一套圖確實不太好修。

可惜那台觸控屏的沒有運存小一倍的那個配置，運存16G本來也算夠用的，再打完折至少能到一萬以內。

一個電腦花出去一萬多，席靈意屬實是有點下不去手。

但是現在買了便宜的，她以後肯定還得換，6900，再加買新的平板也要將近5000，反而還花更多錢了。

『寧褚：學姐，我結完賬了。』

寧褚也沒有催她，隻是告訴她他結完賬了。

她確實在這裡耽擱了挺久。席靈意坐到旁邊的軟沙發上，還是決定在刷掉那麼大一筆錢時跟寧褚說一聲。

『天靈靈：好的，我馬上過來。但是我電腦還沒有挑完。』

『寧褚：我剛才排隊的時候看了一下這家店的網頁，他們應該還有這台的。』

寧褚回得倒是挺快，像是早有準備，發過來一個鏈接。

『寧褚：跟你之前那台是一個牌子，配置也不錯，價格也不貴。』

價格也不貴：14999。

席靈意很想問一下她這個學弟現在工作月薪多少，對著這個數字講得出來不貴這個詞。

但是寧褚發給她的這個鏈接，確實是她之前用的那個牌子電腦的頂配，但是10T的固態硬盤和頂配的顯卡，設計得就很讓人懷疑設計師是不是沒有彆的料可以往上堆了。

總體來說就是有點性能過剩，不劃算，而且她最想要到觸屏也沒有。

那既然他的心理預期是一萬五。

席靈意走到挑中的那台筆記本前，拍了張照給寧褚發過去。

『天靈靈：其實我想買這台，性價比比較高，這個牌子的電腦很耐用，這次買了，應該也可以用很久。』

『天靈靈：就是打完折，價格也還要10199。』

發過去以後，席靈意才發現自己有點不自覺地在征求寧褚的同意。

這種感覺很奇怪，明明是快三十歲的年紀了，卻還像個手心朝上隻知道要錢，買什麼都要經過家長同意的小孩。

席靈意有點難受，但是她需要那台電腦。

『寧褚：這台或者剛才那台都不錯，看你喜歡哪一台。需要我過來陪你挑嗎？』

『天靈靈：不用了，你還拎這麼多東西呢。』

『天靈靈：有你這句話，我就去買了哈，不準反悔。』

『天靈靈：等我有錢了就把錢還給你。』

電腦太貴，她可以先記一部分在賬上，然後剩下的等以後有錢了直接還給寧褚好了——如果寧褚以後拿這個說事的話。

寧褚正在輸入很久都沒有發過來信息，席靈意怕他還有彆的要說的，所以耐心地等著。

她現在畢竟身無分文，所以錢這種事做不了決定。

而且，其實買便宜那台也不是不行。

期間店員過來問：“小姐，你決定好了伐？這個牌子很經用的，一萬塊錢的電腦買回去麼，工作效率提高，我看你工作肯定很好的，一個月麼掙回來了呀。”

席靈意又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一時間下不了決定，有點選擇恐懼了：“算了，我朋友叫我走了，下次再來買了。”

父母離婚前，就總因為錢吵架，一吵架雞毛蒜皮的事都要從頭翻一遍。

所以她從來沒讓自己徹底窮過，這次也是因為被偷了，所以才一分錢都拿不出來，什麼都得靠彆人。

原來沒有錢就沒有話語權的感覺這麼恐怖，買什麼都要看人臉色。

寧褚的消息越是沒發過來，席靈意的腦子裡就開始自動播放以前父母吵架的樣子，焦慮就增加一分。

手機震了震，寧褚總算正在輸入結束。

『寧褚：學姐，你跟我不用這麼客氣。』

與此同時，店員叫住了席靈意：“留步啊女士，要麼你在我們店裡開個會員，會員還有疊加一個九五折。”

雖然折扣不大，但是店員按動計算器，上麵的數字已經到了一萬以下，9689.05。

這也是席靈意的心理價位。

用一萬以下的價格，就能買一台足夠支持自己工作配置的電腦。

席靈意將手機背到身後，表麵上維持著與內心完全不同的鎮定，微微抬起下頜迎上店員殷切的目光：“你們開會員要另外付錢嗎？”

店員：“不用，隻需要您用手機號注冊一下就行，購買這台最新款的電腦還可以一次性積下970積分，以後來給電腦清灰、延長保修期和更換配件都是可以進行抵扣的。”

她果然，還是那個殺價天才。

這麼一會兒就殺下來五百塊錢。

席靈意去付了錢。

拿到新電腦前開箱驗了貨，屏幕沒有壞點，觸控很靈敏，筆也跟演示的那支差不多。

電腦在開箱前的封箱膠水印也是完整的，不是退換貨或者翻新機，是全新的。

她很滿意。

拎上電腦出去，席靈意在超市往車庫的扶梯看到了寧褚，寧褚在扶梯口等她。

“東西我先放回車上了。”寧褚說道，自然而然從她手裡接電腦，“最後還是買了這台，夠用嗎？”

席靈意兩隻手拿著電腦的外殼：“我自己拿吧，不重。”

寧褚也沒有堅持，踏上扶梯往樓頂的車庫去。

扶梯上陸續還有彆人，他們兩個人什麼都沒有說。

“學姐看起來已經忘記了，”下了扶梯，路人已經越過了他們，往車庫去了，寧褚放慢了腳步，走在席靈意身側，“我的第一台電腦，是學姐幫我買的。”

寧褚的第一台電腦……

他不提，席靈意確實忘了。

仔細一回想，寧褚好像昨天的賬本上還寫了，那台一千出頭的雜牌筆記本。

那是太久遠以前的事了。

剛上大學的時候寧褚是沒有電腦來著，招進來以後的部門培訓上，所有的學生都有電腦，隻有他一個人是帶的紙質的筆記本。

她那個時候已經知道寧褚家裡經濟狀況不好，所以後來她培訓結束以後，就借著要安排工作電腦的由頭，帶他去一家電腦店裡買了台電腦。

那時候席靈意零花錢不少，但是見識短，以為存了一萬定期就是小富婆了，剩下的錢就知道花，剛好過完年，手上有點錢，就給他買了台電腦。

那台電腦配置不高，基本上也就能用來打打字，稍微開個大點的軟件風扇就運行得跟要起飛一樣。

“那是我人生中的第一台電腦，也是我寫完了我的第一部小說的電腦，對我來說意義非凡，”寧褚說道，“所以學姐，你今天買的這台電腦，可以算作我給你的回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