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西(1 / 1)

林夫人心裡一咯噔。

完了完了,了不得!

林瑾照早就猜到,脂粉中是她們兩人中誰動了手腳。今日才知,原來她們兩人都有份。

隻見臉上被塗了蛇毒脂粉的林卿婉大驚失色,一邊用袖子擦著臉一邊朝身後的丫鬟,急切道,“水,水,我要洗臉,我要立刻洗臉!”

林瑾照眸色冷若寒潭,麵上故作不知,言語中仍是關切道,“卿婉妹妹莫不是用著這脂粉不適應?”又急切著朝春蘭道,“春蘭,快,快去打水來。”

林尚書府的馬車上,還坐著看熱鬨的馬夫,他對剛剛發生的事情全然知情,可想而知,林夫人和林卿婉給林大姑娘的脂粉,定然有問題。

在等水的間歇,林夫人發現周圍圍滿了人,頓時不滿地他們道,“看什麼看!”說著便帶著林卿婉上了馬車,好躲避圍觀人的目光。

尚書府的隨從也開始驅趕圍觀的眾人,眾人見人都進馬車了,也無甚熱鬨可看,紛紛散了開去。

林瑾照冷眼看著一切,其實林卿婉塗這種脂粉並不會有不適,隻有在臉上有創口的情況下,蛇毒才會滲入皮膚。她這樣大驚小怪,屬實沒有必要,純粹是被自己的無知嚇到的。

很快,春蘭便打了水過來,林瑾照親自接過,晃了晃捧到了林卿婉跟前。

林卿婉不相信林瑾照會對她這麼好心,隻是此時她也顧不得許多,見這水看起來沒問題,便立馬捧了一把洗起臉來。

隻是這水剛一碰到她的臉,她臉便如刀割火燎般地疼,辣得她當下就疼得掉淚珠子,“啊!好痛!救命,好痛啊!這水裡是不是加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林夫人聞言立刻檢查了一下水,沒看出來絲毫問題,她心裡覺著是蛇毒引起的,但當下卻不能說。她抬眼一看,隻見林卿婉剛才尚且白皙無暇的臉瞬間就紅腫了一塊,不僅如此,還生了密密麻麻的紅疹子。

林夫人隻覺得天都塌了,恨不得長疹子的是自己,“卿婉,你的臉,這可怎麼是好啊!車夫!快,立刻去醫館!”

說完還不忘朝林瑾照道,“你快下車,人多不好趕路!”

林瑾照跟春蘭立馬下了馬車。她心裡知道,哪裡是怕人多不好趕路,分明是林夫人怕她跟著去醫館,撞破了她們知道脂粉裡下了毒。

春蘭不明所以,膽戰心驚地捧著手中的水,朝林瑾照解釋道,“姑娘,這水真的沒問題,是我看著人從井裡麵打上來的。”

林瑾照安撫她,“我知道,不怪你。”

春蘭打的水的確沒問題,是她在接過以後,往裡麵加了點無色無味的辣椒提取物而已。

林卿婉的臉同時接觸了蛇毒和辣椒提取物,自然會相互反應,辣椒提取物滲入皮膚,會給她帶來劇烈的疼痛。

少說,也要養上十天半個月才能好。原主兩年來麵部生瘡受的苦,她要讓林卿婉也受一受。

“派人去跟著她們的馬車,看看去了哪家醫館,”她道。

就當林瑾照轉身回將軍府時,府外的樹梢上有兩位身穿勁裝的黑衣人正竊竊私語,“你去安丘山,將這兩日看到的,都稟報給殿下。”

緊接著,一道黑影從樓閣院牆上飄過,一步一停,迅速消失在了另一人的視野裡。

黑衣人見到謝景辰時,正是月黑風高夜,謝景辰手下的人正在逐漸向深山腹地包圍。

“殿下。”

謝景辰見到他,一雙眸子仍盯著遠處不放,他壓低聲音問道,“如何?”

黑衣人道,“林大姑娘這兩日並未見什麼奇怪的人,每日就是棲霞寺給人看診,沒收過任何人的東西。倒是今日見了她那繼母和嫡妹……”

他將林瑾照收下脂粉後的所作所為都彙報給了謝景辰,“想來,那脂粉有毒,定然不是什麼治病的藥。”

謝景辰聽完,默了一瞬,鴉羽般睫毛覆下,垂眸道,“知道了,繼續盯著。”

“是。”

*

嶽岩鬆探望的老友,是德高望重的南陽王,當今皇上的親弟弟,當年曾與他一起上過戰場,是他在戰場上可生死相托的好兄弟。

沙場腥風血雨,當年與嶽岩鬆一起並肩作戰的幾個好兄弟大多都已陣亡,原本最後也隻剩兩個活著離開邊關,隨著他年事漸高,如今還在世的已經隻剩南陽王一人。

當年南陽王從戰場上退下來後,便被陛下派到了關西封地,鎮守一方。昨日突然派人跑來通知他,說是有話想同他聊一聊。

嶽岩鬆去了才知道,南陽王這三日竟突然半身不遂了,尋他去是覺得自己時日無多,想與他敘敘舊。

如今的南陽王不僅癱瘓在床,連話都說不清楚了。磕磕絆絆半天,竟是說不願如此活著,寧願一死了之。

看著眼前眼歪嘴斜、在床上不能動彈的老友,嶽岩鬆心裡不好受,在安撫他一陣後,便日夜兼程地趕回洛陽尋林瑾照。

待找到林瑾照時,她剛好打發完林夫人和林卿婉。

嶽岩鬆連著幾天沒休息好,一身風塵仆仆,眼裡布滿紅血絲,見到林瑾照時眼底的希冀一閃而過,長話短說地將事情告訴了林瑾照。

林瑾照一見他這模樣,哪裡看不出來他極為擔心老友,當即便收拾行囊,跟他去往關西。嶽岩鬆是世上對原主最好的人,他在乎的人,林瑾照想儘力為他守住。

一路風雨兼程,嶽岩鬆原本還怕林瑾照體弱,長途跋涉身體受不住,但林瑾照咬著牙,暈馬車暈得厲害的時候就暗暗給自己紮一針止暈藥,堅持要早些到場,“不必管我,南陽王這病,越早治效果越好。”

若她所料不差,南陽王應是得了腦中風,至於是腦出血還是腦梗,得她去了才知道。

嶽岩鬆吩咐人在林瑾照的馬車裡墊了極多的軟褥減少顛簸,方才啟程。

他回洛陽時趕了一日半的路,同林瑾照從洛陽回關西竟隻趕了兩日,已經是極快的速度了——直把他感動得老淚縱橫。

等到了南陽王府,林瑾照發現,南陽王的情況與嶽岩鬆說得大差不差,除了口歪眼斜,言語不清,還有左側肢體無力伴頭暈,比嶽岩鬆離開時又重了兩分。

林瑾照給他把了脈才知道,南陽王得的是急性腦梗死,為基底節區,合並有嚴重高血壓。

林瑾照照著現代急性腦梗的治療指南,給他用了雙抗抗血小板聚集、調脂穩斑的藥,輔助以降壓、改善循環的藥。[1]

僅僅兩日,原本上下都覺得要準備白事的南陽王府,就迎來了第一個好消息。

南陽王頭暈、講話不清楚好些了。

又過了兩日,南陽王左側原本已經癱瘓的手腳已經能舉起來一些了。

七日後,南陽王竟然可以下地行走了。

整個王府的人都看著南陽王一天天地好了起來,有如看見神跡,格外驚歎。他們從前也見過類似的病症,但幾乎都留下明顯的癱瘓後遺症,還從未聽說過有誰能好得這樣快、這樣徹底的。

不僅是南陽王府的人對林瑾照一邊倒的感謝,就連嶽岩鬆也激動不已,“阿瑾,神了,真是神了啊。”

林瑾照心想,這除了她治療及時,也要歸功於南陽王腦梗的位置雖然重要,但好在麵積不大,因此恢複起來才這樣好。

看見嶽岩鬆如此高興,林瑾照也開心不已。

她在洛陽那邊如今靠著義診和平日裡的看診,已經攢了三十餘日生命值了,如今來了天高雲闊的關西,半點沒有洛陽那樣滿天飛的評語流言和此消彼長的爾虞我詐,竟有種天空任鳥飛海闊從魚躍的暢快感。

林瑾照道,“外祖父,不若我們在關西多待些時日吧。”

嶽岩鬆大笑,“好啊,阿瑾,我也正有此意。”

林瑾照和嶽岩鬆在關西一直被當成上上賓對待,一切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想去哪裡隻要說一聲,立馬便有人安排得妥妥貼貼。

半個月的時間,嶽岩鬆帶林瑾照在關西玩了個遍也吃了個遍。

林瑾照隔三差五還在關西安排起了義診,無償為關西的父老鄉親看診,看完診兩人便成天被東家西家請去做客,更是見識到了不同尋常的風土人情。

嶽岩鬆開懷笑,“阿瑾,這次外祖父可是沾著你的光了,多少年沒這麼暢快了,哈哈哈哈!”

話說再好的朋友,也不能叨擾太久,在他們玩了個差不多的時候,便也準備打道回府了。

臨彆前,南陽王很是舍不得兩人,道,“我已經上書給我那皇帝老兄,如今我身體今非昔比,不宜操勞,請旨回到洛陽頤享天年。”

“相信過不了多久,我們在洛陽又能見到。”

嶽岩鬆問道,“你回了洛陽,關西的封地怎麼辦?”

南陽王摸了一把半白的絡腮胡,“自有後輩接手,阿瑾不是說了嗎?我不宜勞累,不然會血壓高哈哈。”

自從阿瑾救了他一命,把他從生死關頭拉了回來,他對她的醫囑無不言聽計從。

說實話,關西這邊物資匱乏,管理起來實在是費心費力。江山輩有才人出,他的後輩裡也儘是出色的男兒,他擔心個什麼,也該放手了。

嶽岩鬆笑道,“既如此,那我們便在洛陽等你,如若不然,明年我們說不定還來叨擾你,我家阿瑾可喜歡你這兒。”

南陽王豪邁笑道,“一言為定!”

在回洛陽的馬車上,林瑾照收到來自係統的提醒,【宿主,您現在的生命值已有五十天,請問是否開啟生命值兌換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