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3

幾個人在舞室裡簡單地休息了一會兒。

蘇蘇把一個可愛多給慢慢吃完，周粥也調整了一下狀態，思考一會兒試課應該教一些什麼內容。

謝訖則坐在舞室裡的長凳上，看著不遠處一大一小兩個姑娘。

看著蘇蘇一個可愛多就要吃完了，周粥把自己手中的東方樹葉放下，微微彎腰和小朋友的視線平齊，柔聲說，“姐姐先去換舞蹈服。”

“好呀。”蘇蘇點頭。

周粥拿上背包，走進了隔間的換衣室。

蘇蘇把冰激淩的外包裝丟進垃圾桶，到一旁洗手。而後一蹦一跳跳到謝訖身邊，古靈精怪地壓低聲音說，“哥哥，這個姐姐好漂亮呀，我好喜歡她，你就讓她當我的老師好不好？”

謝訖自然會讓周粥留下，隻不過還需要做做表麵工作，“給你選的是舞蹈老師，又不是選美比賽，吃完冰激淩就先乖乖去換衣服，等著待會兒試課。”

“哼。”蘇蘇努嘴，十分不爽。

幾分鐘後。

周粥換上了舞蹈服，從換衣間走了出來。

在凳子上坐著等待的兩人視線不約而同地都落在了周粥的身上。

蘇蘇小朋友一看到她，立馬跳了起來，激動道，“好美呀，漂亮姐姐變成了仙女姐姐唉！”

被小朋友這麼毫不吝嗇地讚美，更何況房間裡現在還有謝訖在場，周粥沒忍住紅了臉，耳朵有些發燙。

說實在話還是有些羞恥的。

謝訖看到她的第一秒，也愣住。

女人身上的舞蹈服，上衣修身設計，很普通的顏色，可是穿在她的身上卻很漂亮。舞蹈服巧妙地勾勒出了女人前凸後翹的身材曲線，本隨意披散著的烏黑長發也已經被輕輕挽起，露出漂亮的天鵝頸和鎖骨。

明明也沒露什麼，但是絕佳的身材一覽無餘。

確實很漂亮。

也對得起蘇蘇誇她的那句“仙女姐姐”。

謝訖甚至不敢盯著她看，匆匆移開目光，故作鎮定地看向蘇蘇，“老師已經準備好了，你也快換上衣服，要開始試課了。”

阮蘇蘇從書包裡扯出舞蹈服，小跑跑進換衣間。

舞室裡又隻剩下了謝訖和周粥兩個人。

周粥看向謝訖。

但是他沒有看她，隻是低頭玩手機，好像對她一點興趣都沒有。

可其實，謝訖是怕自己控製不住自己。

今天並不是他第一次看她穿舞蹈服。

第一次是在高二那年的學校舞室。

當時的他已經知道她的名字，也知道她是舞蹈生，每天下午四點會準時在學校舞室集訓。

每次從窗邊走過暼的一眼。

謝訖每次都能夠精準地在一群漂亮的舞蹈生中找到她的身影。漂亮的小女孩有很多，可是她永遠是裡麵最顯眼的那一個。

當時年級裡大部分男生都知道她。

戲稱她是瀾城中學男生心中的“白月光”。

謝訖也不可免俗。

他喜歡她穿舞蹈服的樣子。

**

試課內容其實很簡單。

因為蘇蘇之前沒有學過古典舞，隻有一些舞蹈基礎，所以第一節課其實也教不了什麼東西。

主要還是學軟開，學學基礎。

一個小時的時間也並不長，帶著小朋友熱熱身，壓腿以及做了一下踢腿擦地的地麵綜合練習，時間就這麼過去了。

試課結束，周粥拿了一條毛巾擦汗。

小朋友上了一天課，一下課學跳舞，一聽解散後，立馬爭分奪秒跑下了樓。

生怕自己會被突然抓回來家加練。而至於什麼喜歡漂亮姐姐之類的念頭，也早就被她忘記在了九霄雲外。

蘇蘇隻想休息。

周粥給自己灌了兩口水，終於緩過來，她朝著謝訖所在的方向走過去，“試課結束，不知道你對我的表現還滿意嗎？”

雖然她運動了一個小時，身上也出了一些薄汗，可是她的身上卻沒有任何汗水味。

兩人距離拉近時，謝訖甚至覺得自己聞到了她身上淡淡的體香，很好聞。

謝訖的心好像被什麼東西輕輕撓了一下，癢癢的。

他生怕自己會克製不住，不動聲色地後退兩步，同她拉開了些許距離，“挺好的，主要是蘇蘇喜歡你，以後你按時來上課就好了。”

謝訖往後輕退半步的動作，其實周粥也注意到了，隻不過她還以為對方是嫌棄自己出了汗。

說實話她也挺嫌棄自己的，總覺得自己身上出了汗，甜糊糊的。

真的想快點回學校去洗個熱水澡。

隻不過現在周粥的心情還是開心更多，因為起碼這份家教舞蹈老師的工作也已經算是有著落了。

她不用再為接下來幾個月的生活費發愁，所以一身輕快。

“那謝謝你了，我現在先去換衣服。”周粥進了換衣室，穿上自己原本的衣服。

也是在換衣間換衣服的時候，周粥發現自己手機多了幾條未讀信息。

備注是母親。

母親：周粥，你這個月生活費怎麼還沒給我？

母親：你爸爸腿傷還沒好呢，三千塊錢都不給我，是想讓爸爸腿廢了嗎？

周粥捏緊了手機，整個人都控製不住地微微發抖。

其實對於這兩個對她根本沒有半點兒養育之恩的父母親來說，她並沒有什麼感情。隻是奈何她身上流著他們兩的血。

所以沒有辦法，隻能任由他們像個螞蝗一樣扒在她身上吸血。

周粥：我現在身上沒有這麼多錢。

周粥：你們再等等吧，等月底就好了。

母親：你以前的媽媽不是很有錢嗎？你怎麼不向她們問一問，他們之前這麼疼你，不會三千塊不給你吧？

母親：還是你為了你那點破自尊，寧願讓我和你爸爸受苦嗎？

周粥掃了一眼信息，心頓時像是墜入了冰窖一般，寒冷到了冰點。

雖然對方發的是文字信息，可是光看著這些文字，周粥都能夠腦補出來對方說這話時，臉色和語氣究竟又多扭曲可怕。

曾經她很想找到自己的親生父母，可是後來找到了，她卻寧願自己不如是個孤兒。

扣上手機，周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走出換衣間，“謝訖，我換好衣服了，回學校啦。”

謝訖也起身，語氣自然道，“好，我送你出門吧。”

他語氣禮貌又不容拒絕，所以周粥便沒說什麼。

兩人一前一後走下樓梯，隻是都沉默著，誰也沒有先開口。

謝訖是緊張，而周粥則完全是心裡有事。

因為想著剛才信息的事，周粥一個沒留神，腳下一個踩空，身體頓時有了一種強烈的失重感。

周粥心裡一驚。

本以為自己會摔倒，就在這時，旁邊突然伸出一隻手挽住了周粥的腰。

是謝訖伸出來的手臂。

周粥的腰很瘦，謝訖可以輕而易舉地把她整個人圈住。

謝訖有力地直接圈住了她的腰，再用力一拉，堪堪將她穩住。

周粥嚇得腿一軟，直接倒入了男人溫暖的懷抱，求生欲作祟，自己也下意識地張開了手臂，緊緊地圈住了男人的脖子。

兩人之間的距離實在是太近太近，甚至能夠感受到對方胸腔微微的起伏，以及急促的呼吸聲。鼻尖更是縈繞著對方身上的氣息，很陌生但是實在是要命。

狹小的走廊裡頓時充斥著不合時宜的曖昧因子，有什麼東西在不受控製地緩緩發酵。

也許是吊橋效應。

周粥現在的心跳跳得特彆快，砰砰砰的，對自己的心跳聲聽得一清二楚。可是現在的她根本分不清心跳加速的原因，究竟是自己剛才受了驚嚇，還是因為……

謝訖的懷抱。

短短幾秒相觸碰，周粥隻覺得自己的腦子快要宕機。

隔著衣服布料，她依舊能夠感受到了他手臂和她身體相觸時產生的溫熱。

周粥後知後覺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以及現在兩人的姿勢究竟有多麼越軌。

她整個人就像是掛在了他身上一樣。

兩個人幾乎是同時鬆開了對方。

“謝謝。”匆匆丟下這一句話，周粥偏過頭去，不敢直視他。

因為剛才的接觸而覺得尷尬。

也好在她不敢看他。

否則肯定能夠看出來原本總是雲淡風輕的男人慌張局促的一麵，也肯定能夠識破他一直以來故作鎮定的偽裝。

因為謝訖的耳朵已經完全紅了。

泛紅的程度甚至比她還要嚴重。

兩人之間突然變得更加沉默，都不敢看對方哪怕一眼。

沉默地下樓、沉默地穿過大廳、沉默地並肩走出門口。

謝訖剛打開大門，外邊吹來一陣寒風，有些異樣入骨的寒冷。

周粥被風刮了一臉，忍不住站在原地輕輕打了一個寒顫。

雖然她發抖的幅度並不算大，可是謝訖還是注意到了，他已經從剛才那一件樓梯意外中反應過來，偏頭問她，“是不是很冷。”

“有點。”

“外套要嗎？”謝訖說完這句話，沒等周粥拒絕，有眼力見的保姆已經從裡邊拿出了一件外套。

黑色的，一看就是男款。

“不用……”周粥擺擺手，想拒絕，但是外套已經被男人輕披到了她的身上。

“穿著吧，夜間降溫了，你下次過來的時候順路拿來就好。”

既然他都這麼說了，再拒絕就會顯得矯情。

於是周粥便大方地應下了。

她抬頭看著天空，隻見到一片昏沉的遠天。門口的樹木也在肆無忌憚地搖晃起來。

心裡的擔憂難以掩蓋住，“好大的風，待會兒不會要下雨吧？”

出門的時候，她沒有提前看天氣預報。隻是覺得最近都是豔陽天，殊不知最近瀾城的天氣總是會很善變。

但是周粥也沒發現原來自己這麼烏鴉嘴，剛說完那句話，天空就劈裡啪啦地下起了雨，而且這場雨來得又凶又急。

很快就從淅淅瀝瀝變成了瓢潑大雨。

這場雨來得如此突然，沒過多久，整所城市都籠罩在了霧蒙蒙的水汽裡，就連空氣都變得無比潮濕。

謝訖垂眸，注意到她緊緊皺起來的眉頭，“應該是暫時回不去了，要不我送你回去？我有車。”

“可是……我的小電動車。”

“下次來再騎走不遲，停在我家的車庫裡很安全。”

周粥仍然有些許搖擺不定，“可明天我過來的話也需要用到它。”

謝訖幾乎沒有一絲猶豫，“實在過不來，我明天去接你。”

聽到他的話，周粥微微愣住，其實她也隻是隨便提了一嘴，不至於真的麻煩他大老遠跑一趟。

反正她沒有小電動，也可以靠坐地鐵過來。實在不行還有共享電動車呢。

隻是。

為什麼對她這麼好？

周粥難免忍不住想入非非，隻不過很快她就把這個想法否決掉。

且不說他們萍水相逢，不至於上演什麼一見鐘情的老套戲碼，況且他長著這樣一張臉，是不是單身還不一定。

對她好過於也隻是因為她是他表妹的舞蹈老師。

也或許是他本人就是一個禮貌有修養的人罷了。

周粥點了點頭，“那可以呀，謝謝你啦。”

保姆阿姨送來了傘，兩人撐著傘前往地下停車場。

路上經過一個類似於花園似的小院子，階梯下邊因為暴雨積水，已經形成一條小水窪。

雖然水流不急，可這條小水窪的寬度長度都挺大。

她覺得自己應該跨不過去，鞋子多半會濕。

隻是有些心疼自己的鞋子，因為今天是麵試，所以她特意穿的新鞋子。

雖然是幾百一雙，但是她就是會很心疼。

周粥正想著硬著頭皮試一試。

一雙骨節分明手出現在了她的視野裡。

她順著手看過去，對上謝訖的眼，他輕聲道，“你過得來嗎？搭把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