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最近還好嗎？”赫連蒹葭深邃立體又陰柔秀美的臉出現在了手機頻幕上。

“……咋了？”艾渺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我家要鬨鬼了？”

赫連蒹葭搖了搖頭：“不是不是，隻是想做個回訪：上回趕走的魔鬼有再找過你嗎？”

艾渺一隻手托住下巴：“這倒是沒有，隻是我在那之後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她沒有瞎說。

“還有。”赫連蒹葭稍微嚴肅了些，“注意控製你的潛意識，你是真正的幻化天賦者，潛意識失控造成的後果將會是非常非常嚴重的。”

“我儘量……”

掛掉微信視頻電話後，艾渺的肚子又咕咕叫了起來，原來她已經躺在床上看了一下午的書，現在又到晚餐時間了。

於是艾渺將冰箱裡中午剩的披薩放進微波爐加熱，就著一罐從冰箱裡拿出來的無糖白魔爪吃掉了。

*

抱著“再優秀的遊戲劇本，跟小說、影視也都不在一個賽道上”的心態，艾渺現在唯一能夠以純屬娛樂、不必學習的態度接觸的劇情類文娛作品就隻剩遊戲了。

所以她很喜歡有劇情有選擇支能自設玩家形象的單機遊戲，休息的這幾天她一直都在玩各種各樣的CRPG，以及彆的一些劇情向或捏人向的遊戲。

至於乙女遊戲……直到現在，艾渺一想起“乙女遊戲”這個詞就覺得鬼火冒。

她不想再跟那些自我之上掛路燈自我之下達爾文的深櫃雙標人為伍，但也依舊憤怒於賽博雲大婆給代入/夢女派玩家扣的“奪舍小三”之類的帽子。

雖然還是該玩啥玩啥，但遠離圈子也是必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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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日沒夜地打了好幾天遊戲後，艾渺覺得她這樣不行，還是得學習一下，補課一下。

此時她猛然想到之前看到的視覺化改變身材的冥想輔助音頻，然而音頻作者公布的暗示音都是些什麼“A4腰筷子腿”等會讓她更加弱不禁風的東西，所以被艾渺給劃過了。

暗示音，是幻化成真這一玄學的非天賦者——也就是普通幻化者常用的施法方式，成功率與心態呈正相關，同時需要輔以行動來減輕限製性信念的影響。

隻不過很多人都不想行動，隻想聽聽音頻，這就是幻化圈怎麼看怎麼像邪教的原因。

現在她開始琢磨：要不要試試視覺化增肌？

說乾就乾，艾渺找了一堆無氧和搏擊的視頻觀看，看完之後竟發現身上隱約開始出現了肌肉酸痛的感覺，狂喜之下也沒忘記給自己倒一大杯冰牛奶喝掉，然後開始做晚餐。

今天的晚餐是自己做的蒜香意麵，打遊戲的那幾天她一直在用希臘酸奶拌格蘭諾拉麥片速戰速決，現在必須換換口味了。

晚餐後她又挪進房間走到書架前，看還有哪些書是買了沒看的。

翻著翻著，艾渺竟然翻到了她曾在二手市場淘到的真《失樂園》。

之所以說它是真《失樂園》，是因為它是英國作家約翰·彌爾頓寫的，而不是日本人寫的失樂園。

可惜現在想要在主流實體書店買到全新非二手的《失樂園》，那就幾乎隻能找到日本人寫的失樂園，約翰·彌爾頓的希伯來神話敘事長詩《失樂園》掘地三尺都不一定找得到了。

那就讀這本吧。

結果書還沒有翻開，艾渺就收到了一條微信消息，她沒有把手機裡落在客廳。

是江令舟發的消息：【星期天有空嗎？我……好想有人陪著過周末啊。】

明天就是星期天，艾渺於是回了個：【是明天的星期天？我一直都有空，存稿都存完了。】

江令舟就發了個地址。

艾渺隱隱約約記得這是這個城市裡某個高級住宅區的地址，地鐵可以直達。那個小區裡的住宅，個個都是可以被稱為“大平層”的。

所以地鐵才能直達那裡，畢竟平層區還是比較接近市中心的，彆墅區就比較荒涼偏遠了——至少在這個城市是這樣的。

如果丹特利安在，大約會抱著看好戲的心態誘導艾渺答應他吧。

她沒有猶豫：【大門口等我，我不想跟門衛扯皮。】

江令舟回複道：【我九點開始等。】

退出微信頁麵後，艾渺改變了讀書的計劃，決定今天先洗個頭衝個澡早點睡，記得吹頭吹到半乾時和徹底吹乾時都要塗上蜜桃氣味的護發精油，明天就美美回到萬人迷文女主角的身份裡。

就算他有什麼陰謀，大不了也是一死。艾渺有時的異常膽大就是因為她自從畢業後就不再執著於“活著”了，她的雙相情感障礙就是在實習期間稍微加重的，上學時一直都是輕度中的輕度。

僅僅隻是那麼短暫的社畜生活，就讓她難受得整天想死。

*

第二天早晨，艾渺早早起床，吃掉了用兩個煎蛋和一杯冰牛奶組成的早餐，早餐後用蜜桃味的漱口水漱了口，日常吃藥後才開始收拾打扮，

因為想到江令舟住的那個地方算是高級住宅區，艾渺這回愣是打開了顧折枝硬塞給她的那個滿滿都是各種真絲和真絲絨衣裙的特大號行李箱。

挑來選去，選了一條30s風格的平裁短袖長旗袍，開衩低到膝下，材質是月白色的綺，暗紋是纏枝蓮，緄邊是淡粉色的真絲鬼縐，而素縐緞料的盤扣又是粉藍交織的配色。

正好是這個秋暑未消的時節適合的衣服。

艾渺用低溫蒸汽熨鬥將這件平裁無省低開衩的真絲長旗袍熨好，化了一個無眼線無睫毛膏無假睫毛、腮紅和唇妝都是自然色調、隻強調粉藍交織配色的眼影的妝，又梳理了一遍金發，然後才穿上旗袍。

她還在手腕上掛了一條粉藍交織的發圈手鏈兩用皮筋，穿上淡紫色的瑪麗珍鞋，背上實用的斜挎貝殼包正要出門，此時她手機裡的微信視頻電話又響了。

“我還是開車來接你吧。”視頻電話是江令舟發來的，“你先彆急著出門。”

“……”

艾渺默默換回拖鞋回到客廳往沙發上一坐。

*

江令舟果然很快就開車來了，到的時候依然是用微信視頻電話找的她。

艾渺從小區裡出來的時候，江令舟透過車窗玻璃看著她，真的有被驚豔到。

在微信視頻電話裡，他隻能看到她野性十足的眼睛、光滑的金發和月白緄淡粉的旗袍領子，那時就覺得她已經很美了。

現在能看到她的裝扮全貌，更是挪不開眼。

這身月白綺的平裁低衩長旗袍本就與她清秀溫雅的麵容十分相配，一頭精心漂染養護而成的金發非但不顯違和，反而為這身裝扮增加了一些如夢似幻的氛圍感。

她的原生膚色是偏白的，但為了避免臉比脖子白的尷尬，她購買粉底液時還是會刻意選擇比原生膚色稍深的自然色係，隻用淺色遮瑕局部提亮增加立體感，省了修容步驟，妝感還很清透。

她十多歲時在無意識中逐漸幻化成真的這張臉柔婉又秀美，越長大就越是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年輕，但也遠遠達不到“幼態”的要求。

這些特質反而都是她的魅力所在：自然細膩的皮膚，柔美可愛但並不怎麼幼態的臉，從小就大量閱讀文學作品形成的書卷氣，還有眼中從不掩飾的野性和驕傲帶來的少年氣，都是她令人著迷的特質。

“旗袍很適合你。”其實江令舟對平裁立裁並不太懂，隻覺得她今天特彆美，於是才將那種驚人的美麗歸結為品味和氣質。“你的品味和氣質都比彆人要好。”

艾渺坐上車後坐，關上車門：“這是平裁的，三十年代款，對身材很包容，肯定比現在那些流水線情趣旗袍好看，誰穿都好看。”

她不是低眉順眼的白幼瘦，也沒有性彆刻板印象中的女人味，所以適合的旗袍正好就是二三十年代的款式——那個時代的叛逆少女們不想再“三綹梳頭，兩截穿衣”，才仿照男子長衫改良而出的女子長衫。

旗袍被性化得太久了，以至於她的本來麵目反而還成了少見、成了小眾。

不得不承認顧折枝的審美確實很好，艾渺在行李箱裡翻到這件平裁低衩旗袍的時候，也著實被驚豔了很久。

*

汽車總是要比地鐵慢一些的，但江令舟並不後悔這個決定，因為即使隻能偶爾從後視鏡裡多看一眼艾渺，他也會因此感到開心。

從第一眼看到她時起，江令舟就開始無時無刻都在想她了。

而艾渺也沒有問江令舟今天到底有什麼安排，因為她知道江令舟隻是好不容易又能休息一下後就隻想和她待在一起而已，這是她刻意“相信”出來的。

現在她隻覺得事態的進展越來越有趣了。

*

終於到了江令舟住的大平層裡。

就像摸魚時在社交網站上看到的一樣，這樣的大平層果然到處都是落地玻璃窗，裝修風格是淺色的現代簡約風。

儘管到處都是落地窗，但房屋的排列結構又很好地保護了屋主的隱私。

她忍住了才沒有問“不會是全款拿下的吧”，很顯然，即使是男配，言情裡的重要男角色也很少會有“背著房貸”的人設，能跟霸總成為發小的人，家境肯定不會差的。

這是艾渺玩sims4時開MC指揮中心才住得上的那種大平層，也是催著她拚命鑽研寫作技法、積累故事素材的諸多動力之一。

然而沒有人會蛐蛐這樣的男人“吸血”“啃老”“不獨立”，隻有女人才會被逼著自證“獨立”。

*

現在，艾渺換了拖鞋坐在沙發上，手裡是一杯江令舟給她泡的檸檬紅茶，杯子是很可愛的歐式茶杯。客廳的中央空調打開了，溫度本就不高的室內現在也愈發涼爽。

大屏液晶電視上放著法國文藝電影《蝴蝶》，也幸好是文藝電影，如果是高票房商業片的話她就又得打起精神分析起承轉合人物塑造故事節奏了……職業病。

艾渺喝了一口檸檬紅茶，將茶杯暫且放到了茶幾上，微微傾斜地靠在了沙發上。而江令舟就坐在她的旁邊，目光並不在《蝴蝶》上，那雙幽深陰鬱的眼睛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她，看得艾渺遍體生寒。

隻過去了很短的一小段時間，江令舟就將眼鏡摘下放到了茶幾上，然後試探著攬過了她的肩膀。艾渺顫抖著往他懷裡一倒，抬頭時唇瓣碰到了他的下巴。

柔軟微潤的觸感讓江令舟有些發昏，他將艾渺抱得更緊了些，低頭將她的嘴唇吻了個嚴嚴實實，另一隻手則試探著解開了她旗袍的扣子。

她沒有做出推拒的動作，隻從喉嚨中發出了帶著一點哭腔的細微的嗚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