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狼捏著顧惠的臉蛋，“小叔關心你，彆不識好歹，換人還沒這待遇呢。”
“我不要。”
小奶音說著果斷的話，顧小狼感覺懷裡小孩跑了，立馬捂著胸口朝秀姐兒那邊倒去。
“啊，好傷心。”
葛秀扶著顧惠躲過去，看著他自己差點倒樹杆上。
顧小狼哼哼兩聲，單手撐著身子順勢坐下。
“所以哭啥？”
“我正問呢。”
葛秀哄著顧惠，“彆怕，大膽說出來，你小叔可是村裡一霸。”
“呀！”
葛秀被人推了下，笑著印證，“看看，看看，凶死了。”
顧惠抽了兩下，慢慢把袖子擼上去。
顧小狼倒是忽然想起來，“你不是要去公社住兩天，啥時候回來的？”
“？”
葛秀震驚地回頭，很快低頭看向她鞋子，伸手捏了捏小腿，還沒用力就看顧惠腿軟了。
“你自己走回來的？”
顧惠吸了吸鼻子，“我想回家找媽媽。”
“你今天見穆薇沒？”葛秀回頭問顧小狼。
“沒。”
“好好的怎麼突然把嬌嬌送公社去？”
“我大娘的意思，顧娟是她親媽，處處感情。”顧小狼下巴指著顧惠。
葛秀直接給氣笑了。
“她現在姓顧，把穆薇當啥了。”
“你這麼一說我想起來，大嫂好像去幫一華哥跑關係，看能不能補公社或者縣城的缺，這兩年高考結束，老師總會有變動。”
葛秀幫顧惠擦乾淨眼淚，就聽她眨巴著乾淨的眼睛問奶奶是不是後悔要她了。
葛秀心像是被針紮了一下，有點疼。
“沒有……”
像要否認，說點好話的。
顧小狼橫插一句，“後悔要你肯定沒有，但你在你奶心裡肯定比不上她閨女，這裡得有數。”
“你跟個小孩子說這個乾啥。”葛秀回頭瞪過去。
顧小狼很無辜，手越過她肩膀，戳在顧惠腦門上。
“你已經不是三歲小孩啦，懂不懂。”
“顧小狼！”
眼見葛秀要生氣，顧小狼閉上嘴巴。
“不說了不說了，把小孩給我吧，你彆摻和他家的事情。”
顧惠忽然說：“我見到爸爸了。”
葛秀以為她想爸爸，“晚上就能見到。”
顧小狼說：“她不喊我哥叫爸。”
畢竟真實身份是啥家裡都知道，喊爸還真奇怪，不像穆薇和家裡沒關係，喊啥都行。
葛秀回神，“蘇……”
“他什麼時候來的？”顧小狼問顧惠，“你都知道啥？”
“爸爸想我，那個人在跟他要錢，給我買的衣服都給田姣姣穿了。”
葛秀皺眉，“你是去了就見到的人？”
“不是。”
顧惠到底還小，哭完一通現在特彆的困，趴在顧小狼膝蓋上迷迷糊糊地就睡著了。
顧小狼伸手把她抱起來，“我先送回家。”
葛秀點點頭，沒一會又見顧小狼回來。
“這麼快？”
“放個小孩的事。”
“不是，她自己回來你不打算好好講講？這是運氣好沒碰上壞人。”
“你對她比對我還上心。”顧小狼悶不吭聲地坐在院子裡。
葛秀踢他一腳，“這能是一回事。”
“秀姐兒，我要是考不好咋辦？”
“……現在在講嬌嬌的事。”
“要是沒考上，我能不能再續一年啊。”
葛秀被他念的一時也忘記顧惠的事情。
“合著我和你綁定，你考不上我就不能找對象，顧小狼，你啥時候這麼霸道了。”
顧小狼晃著頭裝聽不見，抱著膝蓋低頭捏著石子去碾泥地。
葛秀低頭瞪著他，挺高一個人，現在縮成一團，背影都透著可憐。
她深呼吸，手戳了戳他後頸，剛剛還蹲好好的人，一下軟趴趴地歪坐在地上，單手捂著後頸不可置信地仰頭瞪著她，像是乾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
葛秀收回手，“彆跟我耍無賴，我都沒用力。”
“你摸我，得續一年。”
葛秀就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續你個大腦袋的，趕緊起來出去，現在不想看見你。”
“秀姐兒~~~”
顧小狼揪住她肥肥的褲腳，拽著不撒手。
“真的不行嗎？我都用八百的勁兒去複習，真過不了我在村裡就徹底抬不起頭來，到時候咋辦啊。”
“嗯……學學你姐夫？”
“……”
顧小狼眼神一下子就犀利起來。
“他自己都沒考上，就不是個好榜樣。”
葛秀看出她在裝樣子，一手拍在腦袋上，踢開人不理他了。
顧小狼無奈，果然就是頭開錯了，現在不好搞啊。
……
顧家最先收到的，是肖盼晴來自北京的錄取通知書。
排名在市裡不算前頭，卻也實實在在地考上北京農業大學，對內還生氣的顧大娘，好好地衝著顧嬸嘲笑了一番。
隔天，葛秀碰見謝知青，就瞧見他嘴角邊起了兩個大燎泡，看著都疼。
過幾天，又來了一封通知書。
都以為是謝知青的，打開卻是顧小狼。
顧嬸興奮到暈厥過去，葛秀當時不在，是在背地打理自留地的時候，聽見旁邊路過人聊天說的。
她聽見後，微微皺眉。
這對她可不算是個好消息，但心裡卻也為顧小狼高興。
原本計劃收拾完地就回家的，現在乾脆不著急回去，去狗屋你翻了翻工具，去修理鐵菱角牆去。
鐵菱角趴著的架子已經被密密麻麻的藤蔓給覆蓋住，一點也看不見。
一些順著地麵往樹那邊爬的，早早就從架子根上給砍斷，砍掉的再甩架子上，生怕下場雨這玩意就地紮根長起來，到時候挖根可不容易。
走著走著天暗下來，葛秀算著時間覺得差不多，開始掉頭往回走。
走到一半，黃昏中遠遠看著一道身影靠著入口附近的一棵樹上，手裡捏著樹枝，正抖落著樹葉逗來福。
老大一條狗，跟個貓似的張嘴追著到處跑的樹葉子咬，一臉蠢相。
“誰？”
對方沒吭聲。
葛秀隱隱猜到是誰，就不是很想上前。
“你不說話我走了。”
斜著換個方向要走，就聽到清晰的腳步聲，踩在林地各種植物樹葉上，特彆清晰。
葛秀加快腳步，“來福，威武。”
“汪！”
葛秀瞧見來福的聲音，剛露出笑容，胳膊就猛地被抓住，用力向後一拉，背撞在樹乾上，粗糙的樹皮擦過胳膊，好像刮破了。
她抬起頭，就被人抱住，夾在樹木中間動彈不得。
葛秀僵硬著身子，“鬆手。”
爽朗的笑聲一點點放大，呼吸間，葛秀感覺到肩頸那塊一片潮濕，渾身不自在。
“我認真的，你……”
“我考上了。”
身上的重量減輕一點，葛秀抬頭，額頭蹭過鼻尖，眼瞼像是被親一樣，她匆匆後退，忘記現在的情況，一頭撞在樹乾上，痛到呻吟。
顧小狼也不耍帥了，趕緊扶著腦袋，手插。進頭發裡一寸寸摸著。
“還好還好，沒破皮。”
葛秀趁機推開人，“怪誰。”
“我我我。”顧小狼緊跟著又湊上來重複一遍，“秀姐兒，我考上了。”
手捏著耳垂扯了扯，小聲嘟囔，“彆裝聽不見。”
“……”
葛秀歪頭躲開，揉了揉有點癢的耳垂，放棄了僥幸心理。
“給你個追我的機會，但有些話要提前說清楚。”
“說說說！說什麼都行！”
顧小狼一激動，雙手捧住她的小臉，猝不及防地就低頭用力親了下，還帶著聲音。
葛秀瞪圓眼睛，條件反射地用力把人推開。
“你發什麼瘋。”
“談對象不都要親親。”顧小狼笑得像個傻子。
葛秀擦了擦嘴，“你越線了，我們還沒在一起。”
“？你在說什麼胡話。”
“嗬，你機會沒了。”葛秀見他蹬鼻子上臉，轉身要走，剛邁出去一步，就被人攔腰給截下。
“秀姐兒，我太激動耳朵有點聾，你剛剛說啥我沒聽清楚，你彆生氣，我現在認真聽。”
“第一，先撒開我。”
“……”
顧小狼鬆開手，卻故意沒放下，虛虛的攔在身旁。
天還沒黑透，葛秀把他那點小心思看得清清楚楚，緩緩呼出一口氣，轉身麵對麵站著。
“我要招贅……”
“我知道，我可以，我沒意見。”
“……行，那你家裡呢？”
顧小狼笑了，特彆的嘚瑟。
“你也有想過和我在一起，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你太煩人了。”
“姐姐，你臉紅了。”
啪。
葛秀一巴掌按著臉推開人，“你眼睛自帶燈泡嗎？這麼黑還能看見我臉紅，滿嘴跑火車。”
顧小狼笑嘻嘻地抓住手蹭了蹭，手指一不留神就搭在脈搏上。
“你心跳好快。”
他也沒想到，小時候鬨著玩兒過家家學的把脈，這會還能用上。
葛秀要抽回手，“還不是被你嚇的。”
笑聲一直在耳邊環繞，葛秀被笑得心煩意亂。
“你不能影響我正常生活。”
“啊？那我……”
“不行，顧小狼，你說你喜歡我是認真的，肯定不希望我被人議論。”
一切窸窸窣窣的小動作瞬間消失，耳邊一片清靜。
葛秀等了會，正想要出聲打破寧靜回家時，沉默的人有了反應。
小聲音悶悶地帶著點委屈。
“知道，曖昧期不能見光嘛，我不委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