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兩位婦人的介紹,金玉晴才知道,育嬰堂這邊,不管是來捐贈物資的,或者是育嬰堂義賣的時候,買了東西的,育嬰堂都會登記,然後將登記的冊子作為功德薄送去白雲寺供奉。
金玉晴聽得連連點頭,“哦,原來是這樣啊,那,育嬰堂有專門登記的人?”
其實,她這麼問,就是想知道育嬰堂有沒有會寫字的。
婦人笑著搖頭,道:“育嬰堂這邊就是我們幾個婦人照料著,彆說寫字了,就是認字,我們也隻認識我們自己的名字。巷口有家私塾,育嬰堂的功德薄都是由私塾的楊夫子記錄的。育嬰堂義賣的時候,楊夫子會派一個學生跟我們一起去,在旁邊記錄買東西的人的名字。”
“哦,這樣啊。”金玉晴點頭,“那,要是碰上夫子在教課的時候,學生需要跟著夫子學習新東西,育嬰堂有人來捐東西,怎麼記錄?”
婦人道:“我和吳媽記性好,我們記下東西,夫子休息的時候,我們去同楊夫子說,楊夫子先寫下我們說的東西,等散學的時候再過來核對一番”
說著指了指身邊的婦人,“她就是吳媽,我姓向,這附近的人都叫我向媽。”
“哦,那向媽、吳媽,你們先清點東西,我們還有一車東西在後麵,我們先去出去接應一下那車東西,待會兒我們再過來。”
向媽和吳媽點頭。
見陸雲起要跟金玉晴一起離開,陸雲起那邊的車夫和小童一臉為難,這邊馬車上的幾箱東西還沒卸下來呢。
王琦直接將金太傅家的馬車交給了陸大人家的車夫,“有勞二位一起看管下馬車,我跟著他們去。”
有人跟著小公子,陸大人家的車夫自是連忙點頭。因著兩家這些年的關係,陸家車夫也知道王琦是個會功夫的,金太傅對金姑娘寶貝著呢,有王琦跟著,他們哪有不放心的。
小童想跟上,被陸雲起拒絕了,“你也留下看著馬車吧。”這可是他坐的馬車,早上特意要求裝幾箱東西在這馬車裡,不然馬車太空曠他坐著害怕。也是因此,許多東西就都被裝去了另一輛拉貨的馬車了。
而且,這小童雖然從小就在他院子裡伺候,但是,陸雲起還是覺得跟小童不太熟,不想跟這小童太靠近。
金玉晴和陸雲起在育嬰堂門口耽擱了許久,這會兒又是走路出的那巷子,因此,沒走多遠便看見了陸家拉貨的馬車。
陸雲起指著馬車道:“晴兒姐姐,那是我家的馬車。”
金玉晴當仁不讓地朝馬車揮手,大聲道:“這邊,這邊,我們在這邊。”沒辦法,就陸雲起,說話都不敢說的,哪裡敢這樣大聲呼喚?
大街上熙熙攘攘,金玉晴的行為倒也沒有太過另類,彆人隻是因為她的呼喚看了她一眼,然後繼續該乾嘛乾嘛去了。
畢竟,誰也不會想到,這個在鬨市大喊大叫的是金太傅家的姑娘。
王琦有些看不下去,低聲道:“姑娘,陸家那車夫知道育嬰堂怎麼走。”實在不必他家姑娘這般喊叫,有失太傅姑娘的風範。
金玉晴卻絲毫不在意,“陸雲起準備了這麼多東西,我總得做點什麼嘛。”
王琦沒再說什麼。
陸雲起小聲嘀咕,“那也不用這樣在街上大喊吧?”他這輩子都沒經曆過這樣的事,滿大街的人都朝他看過來,他是真的緊張、害怕。
這頭金玉晴正問陸雲起,“你說什麼?我剛才沒聽清楚。”
陸雲起還沒來得及考慮怎麼回答金玉晴,街頭又是一陣馬蹄聲,伴隨著“讓開、都給小爺讓開!”
一時間,街頭人仰攤翻,王琦顧不得許多,直接一手拎一個,將金玉晴和陸雲起往後拎著快速倒退了好幾步,這才堪堪避開疾馳的馬匹。
陸雲起驚魂未定,就連金玉晴都被嚇得不輕,王琦還來不及問兩個孩子的情況,陸家的拖著貨的馬車直接被撞翻,馬車上大小包袱、箱子散落一地……
伴隨著馬匹的嘶吼,金玉晴抬眼,這才看清場中情形:
一匹全是黑色的馬匹揚起前肢,馬背上的人終是沒堅持住,從馬背上滑落下來,不過他落地的瞬間快速幾個翻滾,卸了不少力,很快就從地上爬了起來,明顯是沒有大礙。
那人約摸十歲左右,同金玉晴她們差不多大,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撿起掉落在幾步遠的馬鞭,抬眼看向街頭消失的另一匹馬,憤憤道:“真是倒黴!”
這時候,那匹黑馬已經在原地等它的主人了。
男孩甩著鞭子就朝自己的黑馬走去,利落地翻身上馬,朝陸家的車夫道:“趕緊給小爺讓路,耽誤了小爺,小爺就讓你嘗嘗鞭子的滋味!”
陸家的車夫立馬朝男孩拱手道:“龐世子,小的是刑部侍郎家的車夫,奉命往育嬰堂送……”
“小爺管你是哪個府裡的奴才,你今天擋了小爺的道,耽擱小爺賽馬,小爺的鞭子就能教你怎麼做奴才!”龐澤楷說著就揚起鞭子朝陸家那位車夫抽了過去。
一旁的金玉晴原本聽車夫喚男孩“龐世子”,正在問王琦,“王伯,那龐世子是哪家的?”
王琦在聽見陸家車夫喚那孩子為龐世子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那孩子的身份,京中姓龐的世子,也隻有永昌侯府的世子龐澤楷了。剛答了句,“那是永昌侯府的小世子,龐澤楷。”
幾乎是王琦的話音剛落,龐澤楷那邊就響起了鞭子聲,和陸家車夫的痛呼聲。
金玉晴哪裡能眼睜睜地看著那鞭子再次落下,一個健步就衝了上去,同時也摸出腰間的小鞭子,兩根鞭子纏在一起,一把將龐澤楷揮出的第二鞭給攔了下來。
龐澤楷沒提防,差點從馬背上又摔下來,順著鞭子便看見了一個一身暗橘色衣裙的金玉晴,怒喝道:“你找死嗎?”
金玉晴想也不想,就道:“到底是誰找死?撞翻了我們的馬車,還想打人?京城還有沒有王法了?”
龐澤楷像是聽見了什麼天大的笑話,“王法?你知道我爹是誰嗎?”
她怎麼覺得這話莫名地熟悉?讓她莫名來氣呢?金玉晴沉著臉,道:“怎麼?你爹了不起?王法是你爹說了算?”
“你!”龐澤楷生氣,說著就用力扯了下鞭子,想將金玉晴扯倒,卻見眼前的女孩紋絲不動。
龐澤楷看了看自己的手裡的鞭子,又看了看金玉晴,明顯的不可思議,再次用力,對方依舊紋絲不動。
龐澤楷不來這一下還好,他這使勁想掀翻金玉晴卻又拿她沒辦法的模樣,倒是讓金玉晴想起了對付他的招式,她可以將他掀翻的。
金玉晴略一使勁,龐澤楷就被拉下馬來。
幸好龐澤楷也是有些功夫的,他再次就地幾個翻滾,倒是沒有傷到,但是,龐澤楷覺得遭受了奇恥大辱,想他堂堂壽康街大當家的,何曾在自己的地盤被人拉下馬?
還是被一個小姑娘!
關鍵,這該死的丫頭,看著好像還沒他大!
這般一想,龐澤楷哪裡咽得下這“奇恥大辱”?見金玉晴朝陸家車夫走去,照著金玉晴後背就是一鞭子揮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