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好:當爹(1 / 1)

金太傅來萬坪村是為了女兒“養病”的,因此,隻帶了幾個貼身照顧起居的人,金太傅和劉氏各帶兩個仆人,家中人口十分簡單。

劉氏帶一個婆子和一個丫鬟,丫鬟就是芍藥,婆子就是張媽。

金太傅帶的,一個是自小就跟著自己的仆從阿忠,還有一個便是王琦,之前在太傅府裡負責車馬的,功夫不錯。

因為阿忠比金太傅年紀小,金玉晴便叫他“忠叔”,王琦比金太傅年紀大些,金玉晴便叫他“王伯”。

其實,阿忠和王琦兩人年紀都不大,因著金玉晴這般稱呼,倒是將這兩人的“忠叔”、“王伯”的名號在萬坪這邊叫響亮了。

金太傅在萬坪村的院子不大,卻用一道月亮門將小小的院子分成了前院和後院。

阿忠領著金玉晴回院子的時候,金玉晴老遠就看見了停在她家門口的大馬車,還有一溜排開的好幾個侍衛。

金玉晴低聲道:“陸雲起,這看著就非富則貴的人家啊,你真的不認識?”

陸雲起老實地搖頭。

金玉晴低聲嘀咕完全落在阿忠的耳中,笑著道:“姑娘是問門口的馬車?”

金玉晴點頭,心中有些疑惑,難道她剛才不夠小聲,被忠叔聽了去?

阿忠笑道:“那是定國將軍府上的馬車,定國將軍徐馳——徐將軍過來了,所以老爺讓老奴來接姑娘,姑娘回家就是去見見徐將軍的。”

金玉晴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陸雲起卻直接停下了腳步,一臉驚恐。

“怎麼了?”金玉晴關心問道。

阿忠也停了腳步,關切道:“陸公子,哪裡不舒服?”這一個兩個的,都是寶貝疙瘩,可彆出了什麼好歹。

陸雲起麵色有些難看,眼中滿是驚懼,對金玉晴道:“晴兒姐姐,我聽說定國將軍徐馳身高八丈,虎麵獠牙,一口能吞下一座城池,我不敢去,要不,要不……”拋下金玉晴,獨自跑去書院的話,陸雲起有些說不出口。

金玉晴看穿陸雲起心中所想,替他道:“你要是害怕,先去書院等我。”

“晴兒姐姐。”陸雲起心中滿是內疚,卻依舊不足以壓過對徐馳的恐懼。

金玉晴拍拍陸雲起的肩膀,道:“放心,不會有事的。”

阿忠有些好笑,道:“陸公子,您說的,那是傳聞中的徐將軍,老奴方才見過徐將軍真人了,徐將軍也就比老奴高半頭,長得還挺俊的,並不是什麼虎麵獠牙,更沒有八丈之高。”

可陸雲起還是搖頭,拒絕相信,“嗯,那是定國將軍還沒發狂,等他發狂了就會變成虎麵獠牙了。”

金玉晴也笑了起來,“照你這麼說,徐將軍原本是妖怪?如今是變成人身了?”

陸雲起沒說話,驚恐的表情中眼神異常堅定,用神情直接肯定了金玉晴的話。

金玉晴道:“可他是咱們大夏的將軍啊,將軍是守護百姓的,就算他真是妖怪,我覺得,他也是隻好妖怪,所以,你不用擔心我,你害怕就先去學院那邊等我,我忙完了就來找你。放心吧,好妖怪是不會吃好人的,我可是好人!”

陸雲起想了想,覺得金玉晴說得對,在陸雲起心中,金玉晴讀書、打架、吵架樣樣厲害,既然金玉晴這麼說了,那就一定不會有事。

這麼一想,陸雲起道了聲:“那,晴兒姐姐小心點。”說完,終是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金玉晴走了幾步,忽然想到什麼,停下腳步,道:“忠叔,定國將軍也是送孩子來咱們書院養身體的嗎?”

阿忠道:“確實帶了個跟你們差不多的孩子,不過不是徐將軍的兒子,而是侄子,至於是來乾什麼的,老奴就不清楚了。”

“哦!”金玉晴點頭,隨即突然想到什麼,再次停下腳步,有些急切道:“那孩子是不是男孩?差不多這麼高?”

金玉晴一邊比劃著,一邊道:“穿了套靛藍色騎射服,瞧著料子挺好的。”

阿忠點頭,“姑娘見過徐策小公子?”

金玉晴咬牙皺眉,從牙縫裡發出“徐策!”很好,她記住這個名字了!

說著,立馬調轉腳步的方向,直接朝正門方向行去。

阿忠急急追著金玉晴,提醒道:“姑娘,後門,後門,咱先從後門進去,收拾一番,這個樣子去見徐將軍……”

金玉晴轉頭看向阿忠,道:“跟我打架的,就是那個徐策!”

“可是……”阿忠話沒說完,忽然意識到什麼,立馬閉嘴。

姑娘都成這副樣子了,他家姑娘方才還說對方是被她尋仇了的,想必,那徐策公子現在定然是很慘的。徐將軍一行人都是男子,徐策公子縱是換了衣裳,也遮掩不了被揍的痕跡,阿忠隻希望待會兒兩方見麵,徐將軍看在他家姑娘也慘成這樣,彆太追究。

阿忠剛這麼想,就見金玉晴快速抓亂了自己的頭發,將原本有些淩亂的頭發抓成了雞窩。

阿忠嘴角抽抽,看來姑娘跟他想的一樣。

正這麼想著,金玉晴離著自家大門還有半裡路就已經開始大聲哭嚎起來,“爹啊,有人打我,爹,快救救我……”

屋裡的金太傅“噌”地起身,也顧不得許多,一邊道:“徐將軍見諒!”一邊一陣風似的朝門口跑去。

莫不是他想錯了?徐策這小子不是被他閨女打,而是打了他閨女,還惡人先告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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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晴在與阿忠回合時候,徐策也沒傻到呆在原地。

徐策被金玉晴揍完後,不敢再亂轉悠,簡單拍了身上的塵土便直接往馬車方向走來。

侍衛見了徐策狼狽的樣子,本想問清楚了再去稟報,可徐策哪裡受過這樣的氣,當即就甩開侍衛,朝院裡大喊:“小叔,有人自稱是我爹,你管不管?”

正與金太傅說話的徐馳麵色一僵,他這侄兒果然被慣壞了,這等無禮的事情都乾得出來。

一時間,尷尬與憤怒快速在徐馳臉上交替閃現,他十分抱歉地對金太傅拱手道:“金太傅,失禮了。”

金太傅臉上卻絲毫沒有對徐策的不滿,一臉慈祥道:“無礙,小孩子,鬨騰點才省心。”都說他家閨女鬨騰,可沒人能體會金太傅的心情,想到之前那個一坐就是一整天的目光呆滯的閨女,他是真的覺得這個鬨騰的閨女省心,大不了就是閨女打架,他去賠禮道歉嘛。

所以,金太傅在說這話的時候真的不是客氣話,而是肺腑之言,真切得不能再真切了。

金太傅家院子小,徐馳縱使現在出門,在門口處理徐策,金太傅這裡也能聽見動靜,便體貼道:“要不,徐將軍先去看看小公子?等處理好了小公子的事情,我再回來?”

徐馳一聽,金太傅這是打算回避,心中倒是生出強烈的好感,沒想到,這位金太傅這麼有邊界感。

但,這可是金太傅的家,他哪裡好意思?

便道:“太傅說笑了,不過是小孩子的事情,正好太傅是教書育人的,我這侄兒,因著我堂兄去得早,且我徐家如今到他那一輩,就剩這麼點血脈了,家中難免寵了些,我常年在外家中又沒個男性長輩管束著點,如今養成了這不知天高地厚的頑劣性子,太傅是教書育人的人,太傅若不介意,今兒也幫我一起教訓教訓這孩子?”

金太傅笑道:“我也就能教教孩子識字,教訓孩子,我真不行,不過徐將軍要是需要我幫你唱個紅臉白臉的,我倒是可以。”

他是連自家閨女都舍不得教訓,哪裡會去教訓彆人,何況這還是徐家如今的香火,連皇上見了都是“誇誇誇”的孩子,他怎麼可能去訓斥?

徐馳聽出了金太傅的意思,有些無奈,但全世界都包庇、哄著這孩子,他卻不能,他要是也事事順著這孩子,等孩子再大些,就徹底長歪,徐家滿門忠烈,豈不是要斷送在熊孩子的手裡了?

於是便揚聲道:“徐策,你進來說話!”

馬車旁抄手鬥腿的徐策一愣,進去?在彆人家說打架的事情?難道他小叔這會兒不應該馬上出來,然後為了搞定他,不讓他在彆人家門口“丟人”,答應他一些什麼條件嗎?

他這小叔,怎麼完全不按套路來?

“小公子,將軍叫您進去。”一旁的侍衛麵無表情地提醒。

徐策不可置信地看向侍衛,他居然沒聽錯?

“我?進去?”徐策指指自己,又指指裡麵一眼就能看到頭的小院子。

小小的院子,一邊兩間房,中間一道月亮門,月亮門後麵有一麵壁照,擋住了後院的光景,不過從外頭也能知道這後院估摸著也沒幾間房。

這院子真是小的可憐,連他家下人的院子都比這寬敞,就這麼點地方還窮講究,分什麼前後院!徐策有些嫌棄地撇撇嘴。

見徐策朝小院子打量,卻並不挪腳,侍衛以為徐策是不知道徐將軍他們在哪個屋子,便伸手指了左邊靠月亮門的屋子道:“將軍和太傅在那個屋子。”

徐策不滿地瞥了侍衛一眼,沒說話,抬腳朝那間屋子走去。

他又不是傻子,還能聽不出他小叔的聲音是從哪裡傳來的?

當徐策走進屋子的時候,屋內的兩人明顯一驚。

不是說彆人自稱他爹嗎?

兩人都以為徐策是同人鬥嘴了,可現在看見這小子嘴角破了小口子,青紫的臉上還被塵土糊成個花臉,衣服也臟兮兮的,還破了好幾處……

徐馳嘴角猛抽:這怕是被人按在地上摩擦了吧?這小子是怎麼做到這幅樣子了,還能扯高氣揚的?徐馳隻覺得,要是自己被人揍成這幅模樣,可沒臉往彆人家竄!

金太傅:糟糕,這手筆,好生眼熟啊!

徐馳正麵露鄙視看著徐策的時候,忽然餘光看見金太傅的表情,金太傅怎麼比他這親叔叔還緊張?是他太過冷情了?

還來不及細想,就見金太傅一臉緊張道:“這,孩子沒傷到哪裡吧?要不要叫大夫來看看?哎喲,這萬坪村在山坳坳裡,也沒什麼好大夫,要不你們趕緊回京城,找禦醫給看看吧?”

這可是徐家的獨苗苗啊,要是傳出去,被他閨女揍成這樣,金太傅都不敢想,到時候彈劾他的折子會有多少。

徐策見金太傅這樣,也蒙了,他祖母、娘親和嬸嬸每次見他受傷也會慌張,可眼前這人什麼意思?他怎麼覺得他比他家裡那幾位,有過之而不及?

莫非,這人也想當他爹?

這山坳坳是什麼鬼地方,這裡的人怎麼不分男女老少都喜歡給彆人當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