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1 / 1)

藤井月懵了,鬆田陣平也懵了。

他瞪大眼睛,盯著姿勢親密的兩人,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鬆田陣平黑了臉,問藤井月:“你不是說,你是單身嗎?”

藤井月懵懵的,看起來還魂遊天外:“啊……是這樣沒錯……”

“那這個自稱你男朋友的人是誰啊?”鬆田陣平捂著隱隱作痛的胃,踉蹌地站起身,看起來很想上去回敬一拳。

男人因為他的話頓了頓,隨即若無其事地說:“啊不好意思我說錯了,我其實不是她男朋友。”

“我是她老公。”

鬆田陣平臉色更黑了:“已婚跟單身是兩碼事吧!”

男人又頓了頓,繼續若無其事地說:“已經離婚了。”

“不過前夫也是夫嘛!”

男人哈哈笑了兩聲掩飾尷尬,絲毫沒有注意到鬆田陣平黑的像鍋底一樣的臉色,好死不死又補充了一句:“雖然離婚了,但我們感情很好,說不定過不了多久就可以複婚了。”

藤井月捂住臉,已經不忍直視了。

“藤井——”鬆田陣平感覺自己的神經在隱隱跳動,他抬手壓住額角,“你來說,他是誰?”

藤井月放下手,朝身側的男人投去視線:“他是……”

“小月~”男人用肌肉粗大的手臂挽住她的胳膊,發出來的聲音讓鬆田陣平雞皮疙瘩瞬間掉了滿地。

他把頭歪在藤井月肩膀上,討好地蹭了蹭她,成功讓鬆田陣平臉色更黑了幾分,茶兮兮地說:“你看他!他不相信我們的關係,你來跟他說。”

鬆田陣平沒忍住:“你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能不能不要露出這種惡心的表情!”

男人哼了一聲,沒理會他,又在在藤井月肩膀上蹭了幾下。

鬆田陣平剛想要發作,藤井月低著頭想了想,忽然抬起頭對鬆田陣平說:“他說的沒錯。”

鬆田陣平懵了:“什麼沒錯?”

“關於我們的關係……”藤井月靦腆地說,“我們現在生活在一起,這附近的人都知道。”

雖然沒有明白的說,但這已經是間接承認了。

得到藤井月的肯定,男人像戰勝的公雞一樣,再度驕傲地昂起頭,衝鬆田陣平哼了一聲:“聽到了吧,我跟小月可是非常親密的關係!”

他在【非常親密】這幾個字上加重了語氣,聽起來挑釁的意味十足。藤井月站在他身側,離得非常近的身體第一時間感受到了他繃起的肌肉,十分無奈。

看起來一副不怕事的樣子,實際上已經悄悄做好應戰的準備。明明心裡這麼害怕,到底為什麼要這麼挑釁鬆田陣平啊。

阿忍悄悄瞄著他,本以為會爆發的鬆田陣平卻出乎意料地陷入詭異的沉默中。

他的眼神在兩個人貼的極近的身體上晃了一圈,最終落在男人緊緊挽著藤井月的手臂上,動了動嘴唇,最終卻什麼都沒說。

鬆田陣平輕嗤了一聲,把手插進褲子口袋,一言不發就轉身離開了。

阿忍盯著他逐漸遠去的背影,戳了戳愣神的藤井月:“你覺不覺得,他的背好像突然彎了一點?”

藤井月壓根沒聽他說什麼,敷衍地答了一聲:“有嗎……”

阿忍摸著下巴:“該不會是我那一拳打得太重了,給他打出內傷來了吧?”

藤井月回過神,忍不住埋怨道:“還說呢,突然就衝出來打他一拳,他可是現役警察,你這樣算襲警吧?”

阿忍撓了撓頭:“我又不知道他是誰,大晚上站在家門口糾纏你,我還以為是什麼癡漢呢。”

“那我都告訴你他是鬆田同學了,你乾嘛還要這麼騙他?”藤井月斜眼看他。

“誰讓他記性這麼差,連高中同學都認不出來!”說到這個,阿忍激動起來,“甚至還把我認成男人,未免太失禮了吧!”

藤井月無奈:“說到底,後麵那個才是真實的原因吧。”

中村忍,29歲,女性。

是藤井月幼稚園時代就認識的好朋友,同時也是她和鬆田陣平共同的同學。

“你跟高中時代差距那麼大,他認不出來也是情有可原的啦。”藤井月說,“我跟他做過一年的同桌,也沒抱希望他能記得我,你跟他連話都沒說過幾句,他沒印象也是正常的。”

阿忍的眼神危險地眯了起來:“小月~你為什麼替他說話?”

她撲過來,把藤井月按在懷裡使勁蹂躪了一番,一邊撓著她腰側的癢癢肉一邊喊道:“你說!你是不是還對他舊情難忘!”

藤井月嚇得連忙躲著她的手;“沒有這種事啦!你不要碰那裡啊喂……”

她腰部格外敏感,每次阿忍跟她鬨起來,隻要掐一下她腰間的軟肉,她就會受不了向她求饒。

女孩子打鬨的聲音在寂靜的夜晚格外明顯,順著七拐八拐的小巷傳入還沒離開的鬆田陣平耳中。

他背靠著牆,沉默地聽著不遠處的巷子裡傳來女孩的笑聲,眼底一片晦色。

“呲——”火光亮起。

他點燃一支煙,放進嘴邊深深吸了一口。

藤井月說的沒錯,這裡確實很容易讓人迷路,不然他也不會一直到現在還沒走出去。最好的方法是原路返回向她問清楚出去的路線,但他現在不想要回去見證兩人的親密。

他雖然不相信那個男人顛三倒四的話,但他跟藤井月的熟悉程度是有目共睹的,身體本能的反應騙不了人。

她完全不介意那個男人的觸碰,這才是讓鬆田陣平相信他們關係的根本原因。

一支煙很快被抽完,但尼古丁也沒能撫平他內心的焦躁,好在巷子那邊的聲音已經消失了,聽起來是兩個人已經進屋去了。

巷子重新恢複了寂靜。

鬆田陣平抬起頭,今晚是多雲天氣,雲層把月亮都遮住了,但月亮就在那裡,隻要烏雲散開,它的光芒就再也掩蓋不住。

藤井月高中時代就是學校裡有名的美女,就連兩耳不聞窗外事如鬆田陣平也知道,她幾乎是班裡所有男生的理想型。雖然她那個時候沒有接受任何男生的示好,也包括他,但不代表她會永遠單身。

從高中畢業到現在,已經過去十一年了。

她會接受另一個男人的追求,成為彆人的女朋友、妻子,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鬆田陣平用手將煙頭掐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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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這麼跟你說的?”阿忍驚訝地問道。

藤井月點點頭:“是啊,你也覺得很詭異對不對?”

阿忍摸著下巴:“嗯……聽起來確實很像是在暗示你,但是我們不能忽略現實因素……”

“什麼現實因素?”

“那就是——說出這句話的人是鬆田陣平!”阿忍放下手,嚴肅地看著她,“小月,如果是彆的男人這麼跟你說,那我會覺得,這不是暗示,幾乎就已經是明示了,但說這話的人是鬆田陣平!”

藤井月沉默著,阿忍繼續說。

“你記不記得,高二那一年,他也說過類似於表白的話,結果最後證實,他隻不過是隨口說說。”

藤井月:“……我記得。”

那是高二一次期中考試後,為了慶祝黑暗的複習周結束,班級裡舉辦了一場小型聚會。

這樣的場合,藤井月本來是不會參加的,但由於聚會組織者是班級裡人緣很好的萩原研二,他向藤井月發出了邀請。

藤井月本想拒絕,但旁邊的鬆田陣平已經替她接了過來。

“藤井同學每天坐在教室裡學習,最應該參加這種活動了。”鬆田陣平拿眼覷她,骨子裡自帶的高傲似有若無散發出來,給他平添了幾分壓迫感。

那時藤井月剛跟他成為同桌沒多久,受過他不少“幫助”,雖然他本人可能並不認為那是幫助。

藤井月想,組織聚會的萩原研二是他的好朋友,他大概是想多拉點人去給萩原同學捧場。

但直到她坐在ktv裡時,才開始後悔自己的冒失,不應該這麼輕易就答應下來的。

好在大家都在吃吃喝喝玩鬨,偶有幾個麥霸給大家伴奏,她獨自坐在角落裡長蘑菇,倒也不是那麼顯眼。

再過一個小時,如果活動還不結束的話,藤井月就決定假裝有事提前離開。但很快,她的偏安一隅就被打破,萩原研二不會讓任何一位同學在他的聚會上受到冷落。

他張羅了一場真心話大冒險的遊戲,雖然老套,但確是最能快速拉進大家距離的遊戲。

不想成為異類,藤井月隻能從她的小角落裡冒出來,大家圍坐一圈開始遊戲,十幾雙眼睛都緊緊盯著高速旋轉中的飲料瓶,每每快經過她這裡時,她都默默祈禱著它不要停下。

大概是她今天晚上運氣真的不錯,玩了幾輪,都沒抽到她。

藤井月剛想感慨今晚的好運,結果指針就略過她和她後麵的幾人,堪堪停在了鬆田陣平麵前。

人群頓時爆發出一陣興奮的喊聲。

鬆田陣平性格冷淡,又總是一副看誰都不爽的模樣,看著就難以接近。能看到高冷的鬆田同學出醜,每個人都興奮難耐。

在周圍一片興奮激動的“喔”聲中,鬆田陣平顯得異常淡定,大概是出於前幾輪大冒險受害者經曆過於悲慘,他沒猶豫。

“真心話。”

“切~”

周圍同學頓時有些失望,但大部分依然還是激動的。雖然不能整到他,但能探聽到鬆田陣平的秘密,也是個勁爆的話題啊。

獲勝方是個靦腆的女孩子,她揪著衣角,在一片給她出主意的起哄聲中,紅著臉說——

“那就請鬆田同學回答一下,自己的理想型是什麼樣的吧。”

“什麼嘛這種問題怎麼回答都行吧。”

“優子你放水也太明顯了吧!”

“喂這麼好的機會不要放過他啊……”

……

在大家失望的聲音中,優子連忙補充了一句:“必須在我們班級的裡選一個。”

被鬆田陣平麵無表情地盯著,她咽了咽口水,雖然害怕但又小聲補充了一次條件。

“必須是女同學。”

鬆田陣平嘴角抽了抽:“最後這句沒有必要。”

優子小聲:“這不是怕你拿萩原同學頂缸消極回答嗎……”

這就變得有意思了起來,同學們重新燃起了興趣,十幾雙八卦的眼睛盯著鬆田陣平。

藤井月也悄悄豎起耳朵,作為同桌,平時她幾乎看不到鬆田陣平跟哪個女生說話,更彆說關係好,她很難想象鬆田陣平會喜歡誰。

鬆田陣平還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樣子,他撩起眼皮,在這一圈人中掃視了一圈。被他目光掃到的人不禁有些擔心,鬆田陣平不會把他們記黑名單吧,他脾氣可不怎麼好,班級裡又沒人能打得過他。

藤井月也跟著人群好奇地看著他,鬆田陣平的目光就這樣掃了過來,漆黑的瞳孔像是沒有溫度,裹挾著淩厲的風,即使是氣氛熱烈的聚會上,也像是獨立在人群之外,跟這裡的氣氛格格不入。

這陣風掃過她的眼睛,卻並沒有如她所想的那樣繼續吹向下一個人,而是停駐在她身上不動了。

藤井月心裡一驚,她剛剛可什麼都沒說啊,記仇應該也輪不到她吧?

在她不知所措的目光中,鬆田陣平緩緩張口。

“硬要選一個的話,那就——藤井同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