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馨恬是第二天早上接到萬盛不再訂她家下午茶的通知的，彼時她已經做了足夠萬盛員工的量了，本想找萬盛要個說法，誰知道連大門都進不去，更過分的是，本來想把做好了的賣給路人及時止損，誰知道所有人都覺得難吃，一連幾天，阮馨恬沒賣出一塊蛋糕，要不是萬盛給了違約金，她都快沿街乞討了。

所以這天阮馨恬特意在顧衍之上班的路上堵著，攔住了顧衍之的車，就想討要個說法，“顧總，為什麼不要我的小蛋糕了呀？是我哪裡做得不夠好嗎？”

語氣輕甜，時刻不忘自己單純小白花人設。

不知道為什麼，顧衍之一看到他就覺得心裡一陣撫慰，溫暖和煦，連童年都被治愈了許多。

本該是欣喜觸動的，可顧衍之隻覺得奇怪，他根本沒有童年陰影，小時候在孤兒院長大的日子雖然艱苦卻並不悲慘，他根本不需要這樣的治愈。

阮馨恬見顧衍之隔著車前玻璃一直審視著她不覺有些心慌：不對，顧衍之不可能抵擋住小太陽濾鏡。

但她不知道的是顧衍之隻覺得詭異：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覺得我可能遇到鬼了。

不然為什麼能看到阮馨恬渾身散發著金色的光，像是夜間行走的路燈成精了。

顧衍之一直沒說話，楊助理雖然也納悶為什麼顧總突然取消和阮小姐的合作，但作為一個合格的助理，他還是儘職儘責地說道：“阮小姐，萬盛已經按照合同支付了違約金，如有任何疑問可以直接郵件給萬盛行政部門。”

雖然他也覺得奇怪，前幾天他看阮馨恬哪裡看哪裡覺得她鮮活滿滿，現在卻隻覺得——假。

對，就是假，是那種浮於表麵的、靠意識給自己洗腦的、完全無法帶入的鮮活。

阮馨恬還是不甘心，一連倔強地看著顧衍之，像是不得到他的答案就不罷休一樣，確實是小說裡堅韌自強小白花原樣。

楊助理還想再說些什麼，顧衍之直接開口了，像是不理解對方的糾纏和自家助理的糾結一樣，淡然說道：“當然是因為難吃啊。”

這麼簡單的原因，還需要額外找借口嗎？顧衍之不懂。

阮馨恬瞬間愣住了，淚水就這樣不上不下地卡在眼角，泫然若泣的表情也僵在臉上，像是不可置信地一般，呐呐地問：“你說什麼？”

顧衍之又說了一遍，“因為你做的蛋糕不好吃，我不喜歡。”

阮馨恬像是被說破防了一般，突然大喊一聲，“不可能。”

車裡其他人則是被嚇了一跳，不可置信地看著阮馨恬，似乎是想不到看起來善良陽光柔弱地她會有這樣的一麵。

阮馨恬也仿佛意識到自己人設有些崩塌，連忙換回了無辜單純的模樣，但顧衍之已經不和她繼續說了，隻讓楊助理把車繞過去開走。

之後幾天，薑明月和顧衍之過了一段安生日子，仿佛他們各自生命中“男女主”不曾出現過一樣。

而另一邊阮馨恬已經和沈知栩彙合，兩人看著都十分落魄，尤其是沈知栩，阮馨恬找來的時候他正穿著上世紀六十年代的服裝帶著氈帽給山上的牛羊鏟排泄物。

阮馨恬站在離沈知栩八百米遠的地方皺著鼻子，一改之前朝氣模樣，看著竟有些惡狠狠的，“誰能想到一個孤兒出身，從小吃儘苦頭的人居然一點童年陰影都沒有？”

沈知栩也憤憤，“薑明月就是個沒腦子的蠢貨，不思進取、驕奢淫逸，唯一的優點就是投了個好胎。”

阮馨恬罵完之後也冷靜下來，眼神銳利，“這樣看來我們方法沒用對，既然現在已經無法接近他們，那就各個擊破，打破他們恩愛的假象。”

沈知栩也表示認可，他早就受夠了每天起床和動物糞便打交道的生活了。

這天，薑明月和顧衍之還沒起床，網上卻已經掀起軒然大波。

一條#薑明月顧衍之 商業聯姻#的新聞推上熱搜，點進去就是薑明月的原音文件：“你是真蠢還是真傻，你都說了是商業聯姻了，感情哪有利益重要，隻要薑家一日還在，顧衍之就一日是我丈夫。”

而這條錄音經過網絡技術人員鑒定，確實是出自薑明月的口，沒有經過任何剪輯，也正因如此遭到了廣大網友的質疑：

【所以他們之前秀的恩愛都是假的，我們都被騙了？】

【虧我還說顧明思義好嗑。】

【可是他們圖什麼呢，秀恩愛對他們而言也沒什麼好處啊？】

【有錢人的把戲唄，就喜歡把人都當傻子耍。】

【我覺得另有隱情吧，聽薑明月的語氣說這段話更像是和誰賭氣，噎人的。】

【我也覺得，而且兩人也不是愛炒作的人。】

【就是就是，薑明月進娛樂圈都兩年了，就演過一部主角戲，根本不像是拿婚姻炒作的人。】

【而且商業聯姻也不犯法吧，更何況兩人顏值又高、門當戶對的，隻要不出軌，沒有愛情也有親情在啊。】

【對啊，兩人在感情上風評都挺好的，據我朋友的哥哥的鄰居的三嬸說顧總每天都是兩點一線，偶爾有應酬身邊也隻會帶著楊助理，就是節目裡讓顧總現場簽合同的那位，而且從不在外過夜，多晚都會回家。】

【跟拍薑明月的狗仔也說過，薑明月隻要不上節目，一天就隻乾兩件事——逛吃。】

······

雖然有很多網友相信兩人，並且認為商業聯姻也無可指責，但也有不少人認為兩人明明沒有感情，卻在大眾麵前秀恩愛是欺騙行為，不管怎麼樣，兩人都成了話題討論中心。

景南苑書房裡，氣氛略顯凝重，楊助理、林霜以及雙方的公關團隊全到了，但這凝重的氛圍顯然沒有影響到事件當事人。

這段錄音趙清雨很有印象，就是這部剛殺青的非遺劇因為男主出事、劇方撤資，她走投無路求到李氏集團公子卻被為難時，薑明月挺身而出幫她說的話，但是她很確定以及肯定，這段錄音已經被刪掉了，並且沒有備份，現代技術手段也無法恢複。

而楊助理也說目前為止查不到任何放出這段錄音的原始黑手，這些無一不充斥著怪異與疑點。

看著除當事人外所有人都皺緊眉頭，公關經理遲疑地說道：“當務之急是否應該先處理輿論，按理說這本該是屬於顧總和夫人的私事，回應與否都可，但恰巧前不久顧總和夫人在網絡媒體通過公開婚姻生活逆轉了當時的輿論，而這次的輿論與當時澄清之舉又恰好相悖，如果長期放任不管，恐怕會嚴重損害顧總和夫人的名譽。”

簡而言之就是當時秀恩愛一時爽，如今自己打臉火葬場。

楊助理也點頭表示認可，“不過，該如何逆轉輿論你們公關部有結論了嗎？”

公關經理早有準備，拿出了一遝資料，“這是顧總和夫人兩人結婚以來的日常生活與細節，這是上個月顧總和夫人補拍的婚紗照，這是······”

厚厚的一遝資料無不在證明兩人是因愛結合。

資料展示完畢後公關經理繼續說道：“隻要將資料公布並由兩位共同好友轉發，之後再通過水軍引導，輿論勢必反轉，而我們也會以官方的名義發布澄清聲明並采取法律手段對造謠人提起訴訟。”

很官方、很萬能但也很不值得信任的公關手段。

顧衍之不置可否，整個人陷在沙發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而薑明月則是一臉鬆弛，半斜趟在顧衍之的身邊，任由身邊人把玩著自己的手。

顧衍之的手溫暖乾燥，手掌很大，能完全將自己的手包裹住，手上繭子其實不多，但比起薑明月來說還是粗糙許多，磨得薑明月癢癢的。

周圍慢慢沉寂下來陷入思考，就在所有人都在權衡等待顧衍之說話時，耳邊突然響起一道懶洋洋的聲音，薑明月說道：“要這麼麻煩嗎？誰規定商業聯姻就不能先婚後愛了？”

話音剛落，其他人迅速反應過來並且眼前一亮，是啊，與其費力證明兩人最開始就是相愛的，不如將話題轉到兩人感情變化中去，還能再引導網友嗑一波cp。

隻是顧衍之眉目並沒有因此舒展，薑明月沒得到身邊人的回應，於是偏過頭去奇怪地看著他，“怎麼了？你覺得不行？”

顧衍之笑了一下，搖了搖頭解釋說：“不是，隻是擔心我們自己推翻了在那些豪門世家們麵前建立起來的恩愛現象會對薑小姐產生不好的影響。”

翻譯一下就是以前在上流社會裡裝的恩愛逼大概是白裝了，下次指不定要怎麼被嘲諷回來。

薑明月瞬間深有同感，的確按照那些人的脾性，一旦知道她打了自己的臉恨不得全天24小時滿平洲循環360度無死角嘲諷。

不過，那有怎麼樣呢？該裝的逼她早就裝過了，而且，“所以你要幫我懟回去，而且還要狠狠打臉他們，我說往東，你不能往西，時時刻刻聽我的，這樣他們就沒話說了。”

顧衍之：“······”

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這場輿論戰裡吃虧的隻有自己。

話是這麼說，但這套方案的確可行，兩人都沒什麼意見，很快薑明月就發布了一條長博文，講述了兩人先婚後愛的心理路程。

不過內容都是顧衍之寫的，薑明月隻在結尾寫了這樣一段話：“總有人無法避免要去吃一頓自己並不想去的飯，那就希望所有人都能有這樣的巧合和幸運，剛好吃到自己喜歡吃的。”

而這番誠摯發言自然也贏得了廣大網友的共情。

【好甜的愛情故事啊，先婚後愛文學照進現實了。】

【嗚嗚嗚最後一段話被共情到了，我就是被逼結婚，可我卻沒有這樣的巧合和幸運。】

【其實找工作也是一樣，所有人都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但是總有人能在腐爛的生活裡活出自己想要的絢麗之花。】

【本身就要嫁/娶一個很好的人，而不是對你好的人。】

【的確，按照兩人的個性，就算最後真的沒有愛上對方，他們也能很好的過完自己的一生。】

【兩個本身都是很好的人，愛情隻是他們生活裡錦上添花的一部分而已。】

網絡輿論瞬間逆轉，幾乎所有人都被他們的故事所打動。

但另一邊的阮馨恬和沈知栩卻是氣得牙癢癢，他們怎麼也沒想到薑明月居然會真的承認和顧衍之的商業聯姻，不怕打臉自己，這跟他們拿到的人設根本不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