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之後薑明月就把從鎮上帶來的皮影囑咐王姨用相框裱起來放她房裡,顧衍之沉默了半秒還是問出了心裡的疑惑:“價值不過百元的皮影薑小姐很珍惜,而價值快一億的鑽戒薑小姐卻棄如敝屣,這是什麼道理?”
饒是顧衍之再有錢,一想起這戒指花了這麼多錢薑明月卻沒戴過一回就牙疼。
薑明月也想起了當初拍回來第二天就扔抽屜裡的戒指。
哦對,是要好好放著,自從自己當老板以後,她現在越來越理解賺錢的不容易了。
至於為什麼這麼珍惜這個看起來並不精致完美的皮影,“當然是因為這是一個真心且毫無保留的禮物,雖便宜但無價,而那枚戒指要我幫你回憶當初為什麼會拍下它嗎?”
顧衍之自然明白是在什麼背景下拍下的那枚戒指,所以沉默了一瞬,也沒反駁,而薑明月則是趕緊把戒指找了個精美盒子重新收好。
第二天兩人一起回了趟薑家,說是爸媽好久沒見想他們了。
和上次不同的是,這次家裡所有人都在,並且薑明月和顧衍之到的時候薑父薑母甚至直接出來迎接。
薑明月心裡忍不住泛酸,陰陽怪氣道:“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兒媳呢。”
顧衍之失笑,安撫薑明月道:“他們也是愛屋及烏。”
以前薑明月可能還信這套,但現在這套已經迷惑不了她了,“是啊,因為喜歡錢權,所以愛屋及烏我們的大金主顧總。”
兩人嘟嘟囔囔著,被幾人迎進了正門。
“明月,這麼久沒見,你受苦······”薑母一把握住薑明月的手,一想起在節目裡薑明月又是摘橘子又是雕皮影的,隻覺得受累了。
進娛樂圈乾什麼,在家裡好好養著不好嗎?
可摸到薑明月的手後,這句話硬生生被咽了回去,她是知道自己女兒一身皮肉從小被養得多嬌嫩的,稍微乾點什麼都容易留下印記繭子。
但此刻手上的觸感依然是柔軟細膩,沒有絲毫乾活的影子。
可薑明月卻沒感受出來薑母的百轉千回,隻覺得自己確實受苦了,於是十分自然地點頭附和:這一趟真是累死她了。
而一旁因為心疼她而選擇自己多做點,沒讓她乾什麼活、讓她睡全新最好的床墊被罩,早上也不讓節目組叫她讓她自然醒的顧衍之沉默了。
“衍之,上次你說的那個度假村項目果然後麵旅遊局也看上了,現在已經建起了旅遊、餐飲、住宿一條龍服務,未來還會有更多周邊設施建設,發展勢頭不容小覷。”薑父談起這個項目就合不攏嘴,這還是當初顧衍之讓他投資的。
薑明軒彆的不行,但有一點好,就是聽勸,自從兩年前因為家裡投資失利險些害得公司破產後他就偏向守成。
薑母拉著薑明月在花園裡噓寒問暖,薑父薑明軒則是拉著顧衍之在書房談生意、談局勢。
這時管家突然進來說道:“老爺,向少爺來了。”
氣氛突然一滯,薑父和薑明軒對視了一眼,都從彼此眼裡看到了不解和為難。
說來尷尬,本來薑家和向家以前關係就好,當初向卓然和薑明月都還小的時候,兩家也曾極力撮合想要親上加親,隻是後來向卓然國外求學,而薑家出事,慢慢的和向家減少了往來。
向家當時也不能說是見死不救,但薑家的窟窿不是一點錢能補的,他們隻是選擇了更有利於自己的那條路,隻是這條路把兩家的情分斷了。
而向卓然當時正在國外求學,估計向家也沒跟他說這事,而薑家自然也更不會跟他說,哪有長輩求到晚輩頭上的。
薑父咳了一聲,向卓然到底是晚輩,把人一直晾在外麵也不好,於是跟管家說:“讓他進來吧。”
隨後又跟顧衍之說:“就是一個朋友的兒子。”
語氣十分含糊,想來也是怕顧衍之誤會。
說完幾人就出去了。
顧衍之走在最後麵,二樓的梯口正好被吊頂的水晶燈擋住,顧衍之可以一眼看到樓下客廳站立的青年,而青年卻隻能看到一個隱隱約約的身影。
向卓然見薑父和薑明軒下樓來,拱了拱手禮貌喊道:“伯父,明軒哥。”
端的是一副謙謙君子、青年才俊的模樣。
也是,要是向卓然是一個無才無貌又無德之人薑家又怎麼會這麼撮合他和薑明月呢。
向卓然剛喊完就看到了兩人身後跟著的那道身影。
身姿挺拔,氣質絕塵,臉自是不必說,眉眼冷峭,麵部輪廓乾淨利落,隻是平日裡溫和的氣質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身冷峻,疏離淡漠,高不可攀,讓人望而退卻。
一米八六的身材比向卓然還要高半個頭。
向卓然咬牙,能以這幅姿態出現在薑家的人不做他想。
但他還是抱著一絲希望問:“這位是?”
薑父正想介紹,就被人搶先開口:“顧衍之,明月的丈夫。”
饒是心裡早有準備,向卓然瞳孔還是顫抖了一瞬,臉上的笑意險些維持不住,他沒理這句話,而是拿出了自己準備好的東西放在茶幾上,“伯父,明軒哥,這是我給大家帶的禮物,早就聽說伯父喜歡喝茶,這是我從英國帶的貴族紅茶,還有明軒哥最喜歡的Nintendo遊戲機,以及給伯母的MIKIMOTO最新款秋冬式樣,還有明月的,哦對明月呢?”
薑父和薑明軒都沒有立即收,他們不是沒看出來剛剛兩人暗藏的火藥味,薑父也隻能乾笑兩聲:“卓然有心了,不必這麼破費。”
至於薑明月在哪兒的問題,他也沒回,兩人要是還沒結婚倒是可以問一嘴,可如今薑明月已經結婚了,而且結婚對象還就在這裡,向卓然也就沒什麼立場再問這個問題了。
隻是正說著,薑明月和薑母就攜手從花園回來。
薑母還在拉著薑明月的手再三叮囑,“我看衍之也是真心對你的,你們已經結婚這麼久了,就彼此好好過日子······”
話音未落就聽見了向卓然的聲音:“伯母,明月。”
薑明月聞聲轉過頭去,就看見了向卓然站在客廳,身後還跟著顧衍之,隻是顧衍之垂著眼眸,神色冷清,看不清在想什麼。
薑明月撇撇嘴,自己就出去一趟,回來還裝上深沉了,雖然這幅模樣還挺好看的。
向卓然又喊了一聲,隨後跟獻寶似的拿出了身後的東西,“你不是最喜歡Jasmine Ode家的東西了嗎?這是他們家新出的產品,在原有的茉莉香味上加了焦糖味,讓香水更香甜,多了份溫柔和浪漫氣息。”
薑明月還沒來得及罵他腦子被驢踢了,顧衍之又搶先道:“向先生送的這個禮物,不合適吧?”
向卓然此刻也斂了笑意,淡淡道:“明月再怎麼樣也是我的朋友,算我半個妹妹,我送妹妹點禮物,顧先生管的有點寬了吧?”
顧衍之輕笑一聲,但臉上卻無半點笑意,眼底更是冰冷一片,“當然要管得寬一點,不然就容易被沒眼色的人鑽空子。”
這句話已經不是內涵了,而是明目張膽地罵向卓然。
兩人的火藥味已然十分濃烈。
向卓然也是不甘示弱,直接出言諷刺,“顧先生沒有學習過紳士禮儀,我不和你計較,隻是這麼無禮,怕是和明月沒什麼共同話題吧。”
這是在諷刺顧衍之孤兒出身,比不上他們這些老牌上流世家。
彆說顧衍之,連周圍的人都微微變了臉色,眼神帶了兩份責備。
小打小鬨可以,侮辱人就不對了。
顧衍之此刻卻沒再說話,眼眸也垂了下去,看起來竟有兩分落寞,一旁的薑明月忍不下去了,“誰說我和他沒共同話題,我和他最有共同話題了,茉莉香就該加檸檬香,什麼焦糖味,不嫌膩死人。”
其他人不知道檸檬香是因為什麼,連向卓然都是一臉詫異,明月難道是跟顧衍之呆久了,審美降級這麼嚴重。
隻有顧衍之嘴角微微翹起,但又很快撫平,不枉自己囑咐楊助理千裡迢迢準備的床墊和被罩。
正當幾人對峙一動都沒動時,管家再次進來說道:“老爺夫人,飯做好了。”
薑父隻覺得天都晴了,連忙招呼幾人,“啊,對對,先吃飯先吃飯。”
說完就趕緊拉著薑母逃離客廳,直奔餐房。
天知道他聽到管家這一聲呼喚有多高興,天知道管家賭了半生仕途在門口徘徊幾圈後才敢進來。
進門的時候薑明月突然湊到顧衍之耳邊問:“怎麼突然長嘴,知道懟人了?”
顧衍之說:“薑小姐不是教過嗎?我居然沒有給向先生造成危機感,太不對了,所以我這次吸取教訓了。”
薑明月撇嘴,不是正事學的倒挺快的。
眾人以為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隻是他們都高興地早了,飯桌上,薑明月看著自己的餐碟摞起的高高一層額角輕跳,偏偏兩人都還沒停。
“明月,這是你最喜歡的巴倫灣鱈魚,還有海鮮湯,你嘗嘗。”向卓然不停地給薑明月夾菜,還一邊聊起兩人的共同回憶,顧衍之沒說話,隻是一直在給薑明月遞水、擦手,存在感十足。
在第四次兩人因為雄競而導致薑明月不能好好吃飯後,薑明月受不了了,一拍桌子,把周圍人都嚇了一跳。
薑明月伸手一指,“你,跟我過來。”
向卓然愣了一瞬,隨即一臉喜意,忙不迭跟著薑明月出去,徒留剩下幾人麵麵相覷,眼見氣氛越來越尷尬,薑母猶豫著說:“衍之,你要不要出去看看,會不會出事啊?”
顧衍之笑著搖頭,“沒事。”
屋外,見人出來後,薑明月也是直接問:“向卓然,你想乾什麼?”
向卓然臉上的笑意一僵,薑明月興師問罪的意味太明顯了,他斂了斂神色說道:“明月對不起,我知道你還在為我當初出國生氣,也怪我們家沒能及時幫到你們,所以才一時賭氣嫁給了那個粗人,我······”
眼見向卓然話越說越離譜,薑明月直接出言打斷,“誰是粗人,他哪裡粗人了?”
向卓然又是一愣,重點是這個嗎?
他也沒想到薑明月這麼護著顧衍之,也有些急起來,氣急敗壞地說:“之前那是因為我不在,現在我回來了,我們可以重新開始······”
薑明月聽到這裡簡直是要氣笑了,於是又立馬打斷道:“向卓然你是不是腦子被驢踢了,出國之前,你有說喜歡過我嗎?出國三年,你有好好聯係過我嗎?有關心過我的生活嗎?”
向卓然沉默了,這些他都沒有,薑明月繼續說道:“你不就是覺得我們兩家從小關係就親近,大人也極力撮合我們,所以你一直覺得我就該是屬於你的,所以你也從來不關心我的生活、我的情緒,你也不會花心思追我,就篤定了我會在原地等你是嗎?尚且不說我從來就沒喜歡過你——”
說這些話的時候薑明月腦子裡閃過了一個身影,“但顧衍之從來不會,就算最開始我們是商業利益捆綁在一起,他也是給了我足夠的尊重,而後也不會因為我們已經結婚就減少對我的陪伴和關心。”
向卓然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但他又無法反駁,因為從小到大周圍人給他灌輸的就是他長大了會和薑明月在一起,所以他才放心大膽地直接出國。
該說的都說完了,薑明月最後對向卓然說道:“所以你也彆在這裡又唱又跳了,我現在和顧衍之婚姻生活很好,你要是想橫插一腳當小三我還嫌棄呢。”
說完也沒管向卓然什麼神情就直接進屋了。
但看到屋裡平靜的場景尤其是顧衍之臉上更是一點情緒都沒有,薑明月又不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