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營暗營
被玄鐵鏈鎖住四肢的男人血跡斑斑,腰間幾圈粗重的鐵鏈壓得他跪倒在地。
褚梟居高臨下地睥睨他,沉默不言,但周身釋放的威壓直接讓那人口中噴出鮮血。
有蒼境兵在一旁戰戰兢兢地告訴他此人什麼都不肯交代。
褚梟隨意地伸手,張開的五指逐漸收攏。
跪下那人直接悶哼一聲。
褚梟的手收得更緊,那人開始慘叫起來,他伸長了脖子,痛苦地扭動,弄得束縛住他的鐵鏈錚錚作響。
褚梟麵不改色地加重力度,那人再受不住,呻吟著求饒。
喊著要將知道的都說出來。
他終於願意交代實情,一旁的小兵們鬆了口氣,以為褚梟會就此停手,正要上前一步審問。
然而他們沒想到的是,褚梟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
隻見那人痛得掐自己脖子,全身的骨骼都在發出哢哢的聲音,掙紮著栽倒在地,蜷縮著身子,口中一股一股地吐血,不成人樣。
這人看著是要死了。
主將茂昇剛好辦完事情進來,看見這一幕趕忙上前阻止。
“尊主!請留他一命啊,待他交代完再處置也不遲啊!”
褚梟不為所動,他覺得這人真是該死,選什麼地方不好,偏要選在偏營附近搞爆炸。
不過他還存有一絲理智,所以在最後關頭住了手。
但那人也隻是不死的狀態,看樣子已經虛弱得開不了口了。
褚梟抬手動了動手指,示意小兵拿藥丸出來,喂給那人。
待他恢複到能開口的狀態,茂昇開始審問。
“家中還有何人?”
“鄙人無家,孤、孤家寡人一個。”
“放屁!你家有老母,還有一個結發兩百餘年的妻子,聽說還有個兒子,但是已經失蹤多年。”
茂昇方才出去正是調查此事,審訊人首先要知道其軟肋所在,否則難以敲開那張嘴。
那人震驚之餘眼含絕望,茂昇知道自己猜對了。
那人不敢再隱瞞,斷斷續續地開口交代事情經過。
一番審訊下來,那人一口咬死不知道幕後之人究竟是誰,隻說是進府之前被人以妻兒之命威脅,爆炸所用之物皆是幕後之人送到他麵前。
他被抓到時正要製造第二起爆炸案,問他幕後之人到底有何目的,他回答不上來,隻說那人要求他不斷作案,直到所有爆炸原料用儘。
除了這些便再審問不出來其他,茂昇隻好作罷。
茂昇跟著褚梟出了暗營。
茂昇是蒼境最有經驗的主將,在軍營中資曆最深,最早發現褚梟戰力強而推舉他上戰場的人也是他。褚梟雖桀驁不馴,但不會對他疾言厲色,所以軍中唯有他不那麼怕褚梟。
在他眼裡,褚梟除了是這蒼境主之外,也就隻是一個需要長輩關心的後生。
他對褚梟有與尋常長輩一般無二的期盼,希望他建功立業,也希望他身體健康,再找一人相伴一生。
所以昨日褚梟一晚上都聯係不上,他不由多問一嘴。
“小褚啊,昨晚出什麼事了,可有你茂昇伯幫得到的地方?”一身肅殺鎧甲的老將,麵容倒是和藹可親。
可是褚梟向來不是會與人親近的,麵對他的關心也隻是麵無表情地拒絕。
他冷硬地說無事,然後就直接離開。
茂昇倒也沒有介意他的無禮,他已經習慣褚梟總是這麼將人拒絕於千裡之外。但他還是看著褚梟離開的背影輕歎一口氣,語氣中不乏擔心。
“這孩子總是悶著一個人,也不讓人幫幫他,彆什麼事才好。”
褚梟此前從未有過聯係不上的情況,他就以為褚梟必定是遇到了什麼難事。
但其實隻是因為褚梟心不靜罷了。
茂昇在原地站了一會便打算離開,誰知他剛準備動身的時候,就有小兵急匆匆來報:
“將軍,暗營裡那人死了!”
往暗營趕的路上他搖著頭邊走邊想道:“這小子剛走,又得叫他回來了。”
那人的死法著實是離奇,關押他的士兵一路將他看得很緊,將他穩穩當當地關回了牢裡,然後他鎖上牢門,便見那人突然姿勢怪異地扭動著身子,伴隨著一聲慘叫,他便親眼看見他化為一攤糜粉。
不難想是被滅了口。
可這手法著實是神出鬼沒,除了那一堆粉,沒有其他任何痕跡。
他們還有得查。
*
褚梟回到暗營的時候,魂域裡的時愉真的很無聊。
她方才又睡了一會,現在醒了也實在睡不著了。
她現在才知道原來人無聊的話是真的會發瘋的。
在這個空蕩蕩的魂域裡她真的無事可做,除了睡覺就是發呆。
而且她已經兩天沒有吃東西了,雖然不像凡人那樣不吃飯便會死,但是她覺得現在自己因為沒有進食而變得很虛弱。
雖然傷在吃了晶蠶丹之後已經基本好了,但是她現在餓得覺得自己的胸口又開始隱隱作痛。
其實應該也不是身體上的痛,而是她情感上對自己的心疼。
不行,她真的會憋死。
時愉現在心中鬱氣凝結,想要發泄。
不是,這個暴君又準備關她多久?給了夜明珠有什麼用,她還不是不能忍受這裡麵的日子。
下次她就算是抱著暴君不放也不要再被關進來了。
“尊主!尊主!”
“啊啊啊啊!放我出去!”
“褚梟,你簡直是個癲子!啊啊啊啊我要殺了你,怎麼那麼煩!”
時愉喊破了喉嚨,砸床砸得手疼,可是褚梟根本不知道魂域現在發生的一切,他忙著查那人的死因,而且他還是切斷了對魂域的感應。
所以等他再次來魂域的時候,看到的又是讓他難以置信的一幕。
隻不過這次不再是奄奄一息的時愉,而是一片狼藉的魂域。
魂域總共就那麼點東西,一顆夜明珠、一張床,還有時愉帶進來的那一床被子和枕頭。
此時床被推倒了,隻剩一個光禿禿的床板和床架,墊子被扔在地上,還是扭曲的,像被人狠狠揉過。
枕頭的枕芯被丟在另一邊,枕套剛好被丟到褚梟腳邊來。
他抬頭望過去。
這團散落四處的東西中間,時愉坐在那顆夜明珠身邊,手上正霍霍那床被子。
褚梟這次竟然沒生氣,他隻覺得莫名其妙。
“你乾什麼呢?”
一見他,時愉便丟下手上扯了一半的被子衝過去。
她眼巴巴地看著他,帶著希冀問他:
“尊主,您來帶時愉出去了嗎?”
聽到她一來就又說出去的事,褚梟就皺起了眉。
他不回答她,時愉依舊不放棄,她早就將說辭想了一遍又一遍。
“尊主,時愉很久沒有為您準備晚膳了,時愉給您做好吃的呀!”
聽她沒有嫌惡這個地方的意思,褚梟表情緩和,默了一會。
他勾勾手指,帶著時愉出去,這次時愉一出去就發現外麵並不是主帳。
褚梟直接帶她來了夥房。
見時愉愣住了,褚梟對她揚了揚頭,讓她彆傻站著。
“不是說要做晚膳嗎,快去做啊。”
“您看著我做嗎?”
褚梟要是全程看著她做的話,時愉想想就覺得如芒刺背。
“不然呢?”
好吧,真的要如芒刺背了。
這來之不易的機會,時愉還是很珍惜的。
所以他要看就看吧,無所謂。
時愉饞一道凡間的名小吃已久,打算這次就先做這道香炸雞翅解解饞。
上界沒有凡雞,但好在夥房裡儲備了各種各樣的仙鳥,時愉挑了最像凡雞的那種來替代。
最重要的就是那仙鳥的翅膀和腿,極為肥美,時愉很滿意。
她開始做菜之後就慢慢忘記了身後褚梟的存在,樂嗬嗬地準備所有的食材。
但身後冷不丁響起褚梟的詢問:“你今日怎麼不像那次一樣用仙法?”
時愉從做菜的悠閒中出來,好聲好氣地回答他。
“因為屬下這次做的這道菜來自於下界,下界之人都是不用仙法的。”
褚梟點點頭,沒有質疑她。
時愉背對著他,所以得逞地笑了一下。
才不是因為這個呢,她純粹就是因為不用仙法會慢一些,她想多在這裡耗一會,省的最後褚梟又急著讓她回魂域。
食材快要準備完畢,她心情大好,但是接下來她就笑不出來了。
她倒了半鍋的油準備開炸,褚梟問她:“為什麼要用倒這麼多油,不會膩嗎?”
她找了彆的食材開始做第二道菜,褚梟問她:“方才那道菜還沒做好?你怎麼還要拿食材?”
她切蔥剝蒜,褚梟問她:“你為何要用這種味道大的東西?”
她給生肉勾芡,褚梟問她:“你為什麼要往裡麵放麵粉?”
她將肉抄了一遍後盛出來,放菜抄了再將肉放進去一起炒,褚梟又要問她:“你為什麼又把它抄一遍,既然還要抄為什麼又要把他拿出來?”
……
時愉對他一忍再忍,後麵實在煩了隻想快點結束,急得還是用上了仙法,少不了又得找借口給褚梟解釋一遍。
誰能告訴她,這暴君哪裡來的這麼多問題。
她還必須得回答。
褚梟看不到的地方,她不知道偷偷翻了多少個白眼,心裡也不知道罵了他多少次。
終於熬到所有菜都做完,本來她今日還打算再撫慰自己一道湯,後麵也是能省就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