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生叔隻覺得眼前一花,帳篷裡的怪物已經消失在視線裡。
他本能地去尋找,下一瞬卻被顏青推了一下,巨大的力量讓他整個人飛出一丈遠!
水生叔震驚地看向顏青。
更令他震驚的,他原本站立的地方,下一霎泥土四濺,被怪物砸出了一個大坑!如果沒有顏青那一推,此時的他已成肉泥!
怪物一擊水生叔不中,將目光對準了顏青!
它吼叫著,雙腿一曲,如上膛的子彈朝顏青彈射而去,鋒利的指甲在黑夜中閃著寒光。
水生叔來不及多想,“青青!小心!”
濃濃的腥臭撲麵而來,顏青嫌惡地屏住呼吸,看似危險實則輕描淡寫地避開它的攻擊。
帶著血肉的鋒利尖爪從她的鼻尖上方細微處呼嘯而過,顏青彎腰避過,順勢一腳踢在它的腰間。
腳尖傳來的堅硬之感,讓顏青皺起眉頭。
在修仙界,再凶狠恐怖的妖魔鬼怪她都見過,沒斬殺過一萬,也有一千。區區一個人類怪物,她還不至於放在眼裡。
但眼下她已非元嬰大佬,隻是個沒開始修行的脆皮,雖說身體構造已經強於所有普通人類,但她剛剛感受了一下怪物皮膚的硬度,確認赤手空拳破不了它的防禦。
她得借助武器。
她想從戒指裡把唐刀拿出來,但旁邊水生叔目光灼灼,她已經暴露了鍛體後期的實力,她不想再暴露更多。
先把怪物引到彆的地方去!
顏青將應急燈砸在怪物腦袋上,怪物被顏青的舉動激怒了,朝她猛撲而去。
顏青轉身就逃,看似慌不擇路,實則故意將怪物引進廢墟裡,借著黑夜和殘垣斷壁的遮擋,隔絕了所有外界的窺探。
相對於水生叔,怪物明顯對顏青更感興趣,它發出“荷荷”聲,緊緊墜在她身後。
眨眼之間,帳篷外僅剩水生叔。
手電的光範圍有限,水生叔有心想追上去幫忙,卻毫無方向。
隻能隱隱約約間,聽到從遠處的廢墟裡,傳來殘垣斷壁倒塌的聲音,和怪物的吼叫聲。
......
顏青在廢墟中疾行,此時所有幸存的村民已經被張博文轉移,廢墟之上,空無一人。
顏青疾行的步伐突然止住,一把特製的唐刀,閃著冰冷的光出現在她手上,她猶如一個黑夜修羅,靜靜等待獵物自投羅網。
廢墟崩塌,怪物的身影出現在她的視線,它空洞的眼睛沒有一絲人類情感,鋒利的爪子帶著淩人的氣勢欺身而上。
顏青緩緩舉起唐刀。
一個錯身,怪物的氣勢戛然而止,它帶著慣性往前走了兩步,轟然倒塌。
啪嗒。
一顆頭顱掉在地上。
顏青看著那顆頭顱,可能是她的錯覺,在這最後一刻,那雙空洞的眼睛,似乎泛出了一絲淚花。
她收回唐刀,對著怪物的屍身看了良久,隨後,她跪下來,對著它磕了一個頭。
天邊露出一絲魚肚白,顏青捧起那顆頭顱,想將它放到屍身上。
突然,一縷晶亮的光芒從頭顱裡透出來。
這是什麼?
顏青放下頭顱,拿了把小刀,從閃光處剜出一顆紅色的晶石。
晶石如蠶豆大小,通體火紅,仿佛有著灼燒皮膚的溫度,但入手卻冰涼刺骨。
她拿在手心正想細看,下一刻,晶石突兀地消失在她掌心!
一股狂暴的能量從掌心進入她的身體,它橫衝直撞,粗暴地撕扯著她的血肉、骨骼、經脈......
顏青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
昏暗的客廳,亮著一根蠟燭,微弱的燈光照在所剩無幾的禦靈村村民臉上。
張博文靠牆坐著,手抱著頭埋在雙膝之間。
剩餘人則都在豎起耳朵,聽著外麵隱隱約約的吼叫。
可能過了半個小時,也可能更久,終於,外麵安靜了下來。
但沒人敢出去看看。
轉移的時候,大家都知道受傷發燒的張水根變成了怪物,咬死了所有受傷的村民!就連趕去救人的阿明,都被他活生生咬死了!
麵對天災,人們還能在常識之內地去敬畏和懼怕,但人變成怪物,然後吃人?
這完全已經超出了他們的理解能力!
未知的領域,更讓人絕望和恐懼。
唯有張鴻軒還惦記著外麵的顏青,他忍不住道:“博文哥,外麵沒聲音了,青青姐和水生叔還在外麵,我們出去看看吧!”
張博文還沒說話,張賴子吼道:“不準開門!說不定那怪物就正等著我們送上門去呢!”
其他人也附和,“再看看,再等等。我看青青那丫頭力氣挺大的,她和水生叔兩個人,說不定能打得過。”
張鴻軒紅了眼,“如果打不過呢!”
眾人默不作聲。
大壯正摟著妹妹小花,見屋裡大家都不說話,突然就哭起來!
“你們算什麼大人,青青姐厲害,就該她去打怪物嗎?你們為什麼不去!就知道欺負人嗚嗚......”
一個村民不耐煩罵道:“哭哭哭,哭什麼哭!你一個小屁孩懂什麼!”
張博文直起身,喝道:“都住口!你也知道他是小孩子,你朝孩子吼什麼!”
他過來安慰大壯,“彆怕。是你青青姐讓我們彆出去的,我們聽她的話,乖乖呆在屋裡。相信她,她會平安回來的。”
大壯摟緊妹妹,想起了顏青當日救他們三個的壯舉,還有那種憑空變出東西的能力......
他嗚咽點頭,“嗯。我知道了。”
屋裡又陷入了沉默。
之前被嚇得不輕的那個叔伯,看著顏回和虎子所在的房間,突然問道:“博文,你之前說,水根傷口感染,發燒了?”
“沒錯。”
“他燒了多久?”
“......受傷當天就燒起來了。”
“不是吃退燒藥了嗎?”
“是吃了,但退不下去。”
叔伯:“......”
他環繞眾人,聽不出什麼語氣,“顏回和虎子,也燒了很多天,藥也吃了,也退不下去。”
此話一出,屋裡所有人一愣。
叔伯:“你們說,他們倆,會不會也......”
他話沒說全,但除了那兩個小蘿卜頭,剩餘所有人都明白了他什麼意思,一時之間,其中幾個村民看向顏回和虎子房間的目光頓時變了。
虎子阿奶活到這歲數,經曆過最黑暗的年代,這種目光,她最熟悉。
她目含怒火瞪向那位叔伯,身體卻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