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婕妤今日臉色紅潤了好多。”小宮女看著打扮利落的陸小闕恭維道。
陸小闕淺笑,手裡拿著地理誌,卷起來抵在下巴,眼睛漾著輕鬆的神采。大抵是因為今日心情不錯吧。
這時宮女小畫掀開簾子走進內室,笑盈盈地說:“婕妤要不出去走走,今日太陽不大,花也開得正好。正是逛園子的好日子呢。”
陸小闕聞言,感興趣地說了聲“好”。於是身邊的宮女喜盈盈地安排出行去了。
昭陽殿宮室寬闊,冬暖夏涼,裝飾大氣輝煌。陸小闕帶著宮女們緩緩行走在通道上,一根開著粉色小花的桃樹枝從長廊的窗口伸過來,春意動人。小畫近身伺候,其他宮女遠遠地跟著。
“事情辦得怎麼樣了?叫父親不要吝嗇珍寶。能贏到最後,這些東西才保得下來。”陸小闕微笑著問話。
“婕妤,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將消息遞給陸侯爺了。侯爺回複說定然會辦妥當。”小畫這裡說的陸侯爺,是陸小闕的父親,他是因外戚封侯,榮辱皆係於陸婕妤,故而很是聽從宮中婕妤的吩咐。
“多上心盯著,不要出了差錯。”陸小闕一邊走,一邊輕聲說道。
“小畫知道了。”小畫回應。
陸小闕在身體好轉之後,開始插手爭奪宮務。她在聽到皇後和係統的對話,以及見到皇帝的表現之後,意識到帝後之間的關係並不是密不可分。
於是她開始一反原主這一年來的安分懂事,頻頻爭取偶遇皇帝,皇帝開始掙紮,甚至開口將部分宮廷權力交給陸小闕。宮人們也是很懂得看風向的牆頭草,陸小闕的日子好過了很多,消息也更加靈通。
皇後自然是非常憤怒,但她也要顧忌皇帝的態度,不能讓皇帝反感,本身自己也沒有管理好宮務的能力,故而也就隻能口頭上斥責陸小闕。唾沫噴到臉上,陸小闕都能讓它自己變乾,這點兒訓斥,也就算不上什麼了。
從插手後宮日常管理後,陸小闕在整頓宮務,安插人手的同時,也和宮外恢複了密切的聯係。她甚至試圖通過用珍寶玉石,賄賂朝中還能說得上話的皇帝近臣,還接觸了一些京師兵的將領。
陸侯爺從他女兒的一係列行動中,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很積極地幫陸婕妤走動。
也正是這些日子的動作,讓陸小闕發現皇帝偶爾還是有清醒的時候。因為他似乎已經發現了陸小闕的一些小動作,卻什麼都沒說,連皇後那邊都沒提起過。迷糊的時候,他又開始了和皇後廝混、沉迷歌舞美色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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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宮女小畫走到正在處理宮務的陸小闕跟前,低頭耳語。
陸小闕停下手頭的工作,蹙眉說道:“馬上先把東西找到!”
須臾,小畫帶著私人信件和物品進來,給陸小闕看了一眼後,馬上放進早就準備好的火盆中燒毀。
火焰隨著空氣的流動在火盆中閃爍,火光映在陸小闕神色幽深的臉龐上,伴隨著細微的劈啪聲,整個房間更加窒息。
“小畫,你帶人再搜一遍昭陽殿。”陸小闕一字一頓、聲音嚴厲低沉地說著,“仔細搜,一寸一寸地搜,不能漏掉任何來源不明的物品!”
“諾。”小畫應聲,連忙去安排。
陸小闕看著小畫走出去的身影,非常慶幸她來到雍國陸婕妤身上後,沒有選擇所謂的安分守己,而是去爭奪管理後宮的權力。要不然,現在的她一點風聲都聽不到,自己就是砧板上的肉,隻能任人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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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微微有些昏暗,太陽還沒有完全落下山。這時,昭陽殿外忽然傳來一陣喧嘩,嚴陣以待的昭陽殿主仆,簇擁著走了出去。陸小闕身上穿著寬大的深衣,迎著夕陽,整個人前方璀璨生輝,後麵影子在晃動。
“諸位什麼意思!這裡可是昭陽殿,是陛下的後宮,豈是可以隨意包圍的地方!”小畫大聲嗬斥圍在昭陽殿外麵的宮人。
“奴婢奉皇後娘娘之命,前來搜宮!”為首的宮人冷漠回答。
“進去!搜!”
“慢著!”小畫示意昭陽殿宮人攔住前來搜宮的奴婢,“搜宮手令呢?”
其實兩方都知道,為了瞞住陛下,先下手為強,這些宮人隻得到了皇後的口諭,並沒有正式的搜查手令。故而,昭陽殿的宮人上前阻攔,也是能說得過去的。
“爾等膽敢違抗皇後娘娘的命令!”對方也不退縮,試圖衝進昭陽殿。
兩方僵持,昭陽殿門口鬨得亂哄哄,早已有人去往皇帝那邊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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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皇帝身邊的掌事宮人讓人出手阻攔,場麵剛剛控製住,這時皇後急匆匆地趕到了。由於動作過猛,她頭上的步搖甚至搖來晃去,好不莊重。
“現在可以告訴朕,發生什麼了嗎?”皇帝忍者怒氣詢問道。
“陛下,有人告發陸婕妤私通外男,為了還陸婕妤一個清白,所以妾派宮人來搜查。”皇後連忙解釋道。
陸小闕冷笑著說:“妾生養了陛下唯一的子嗣,如何這般想不開!想來一定是有人誣陷。”
“難說,指不定婕妤覺得寂寞呢。”皇後不懷好意地說著,又轉頭對皇帝說,“請陛下準許搜查昭陽殿,清白不清白,搜查結果出來便知道了。”
“陛下,宮人進來搜宮,在外人眼裡,無論如何,妾的名聲都有損。陛下可不能答應。”陸小闕語氣一軟,眼含期待看著皇帝。
“你是心裡有鬼嗎?”皇後奚落道。
“夠了!”皇帝出聲,他的目光落在皇後身上,帶著些微懷疑。
“係統,皇帝到底在想什麼?為什麼最近這麼奇怪?攻略進度怎麼變來變去?”皇後在心裡問。
“人心複雜,請宿主再接再厲。”係統的機械聲響起。
皇帝這時又深深地看了陸小闕一眼,掙紮得腦袋疼,他撫著額頭著說:“搜宮!但如果搜不出東西,皇後就鳳印交出,由陸婕妤掌管後宮。”
陸小闕抬頭看了皇帝一眼,說:“請陛下保重身體……陛下和皇後想要搜,可以。不過搜查昭陽殿的人,必須先搜身,然後身邊帶著我昭陽的宮人。要不然,若是有不軌之徒,帶著不該有的東西進我昭陽殿,那可怎麼辦!可彆重複了幾十年前的椒房殿之禍!”
陸小闕所說的椒房殿之禍,便是有宮人在搜查宮殿的時候,將巫蠱詛咒之物帶進皇後寢宮引發的宮廷震動和一連串的血腥屠殺。這事一直到十多年前,在陰謀設計者下台被翻出證據後,才為那位廢後洗刷了冤屈。
“可以。”不待皇後說話,皇帝便答應了。
整個搜查過程,一共持續了兩個時辰,整個昭陽殿燈火通明,輝煌大氣。皇帝坐在主殿大廳中,對皇後說:“皇後滿意了嗎?”
火光映在皇後臉上,陰影跳躍,顯得格外猙獰。
陸小闕聽著皇後和係統的對話聲,耳邊甚是吵鬨。
“我還有一張控製符。係統,殿內哪個宦官對我忠誠值最高,貼他身上。”皇後對係統說。
陸小闕警覺,還未待她有所反應,突然有皇帝身邊的掌事宮人發現一個宦官不太對勁。那宦官的眼神閃爍不定,在不經意的瞬間往陸婕妤方向瞥去。他手腳微微顫抖,呼吸有些急促,仿佛在竭力平複心中的慌亂。
這個宮人直接將那人扯出來,厲聲道:“你在緊張些什麼!”
那宦官發抖,順勢跪下了:“陛下饒命!奴婢是被婕妤娘娘引誘的,是婕妤娘娘說見不到陛下,太過寂寞了……”
陸小闕緊張之時,越發冷靜,腦子轉得很快,表現得從容不迫。皇後這次的誣陷很粗陋,但隻要皇帝相信,便是一個成功的做局。甚至皇帝不相信,那也是人言可畏,三人成虎。
陸小闕隻能提醒皇帝:“陛下,妾和他完全沒有過交集,禁省記錄可以提供證據,這事隻要一查便知!陛下,何況皇兒模樣與陛下一般無二,足以證明妾的清白!”她試圖提醒皇帝,她生下了他唯一的子嗣!不管她清白不清白,都一定是清清白白的!最重要的是,皇子和皇帝長相非常相似,完全不會讓人懷疑皇子的血統身份。
皇帝也是想到了,看向旁邊的掌事宮人,那宮人對他說道:“陛下,禁省記錄確實嚴格按流程來,這宦官完全沒有機會到陸婕妤身邊。”
於是皇帝直接冷漠地說:“拖下去處置了。”緊接著,那宦官被人捂住口鼻強行拖著拽下去了。陸小闕手心出了汗,她是被維護的一方,卻也是很後怕,看吧,這就是沒有權勢的下場。生死由他人。
皇後還想說話,卻被皇帝一個眼神阻止了。
“攻略進度百分之六十五。”係統音響起。
“又掉進度了……係統……又浪費了一張控製符。”皇後咬牙切齒,甩手不滿地起身,茶杯“啪——”的一聲碎裂在地上。皇後也不跟皇帝打招呼,大步地離去了。
皇帝起身,對陸小闕說:“朕明天就讓皇後將宮權全部轉交。你……好好保重。”
陸小闕行禮一拜:“妾恭送陛下。”
皇帝倒是還沒走,他雙手拉起正在行禮的陸小闕,深衣寬大的袖子掩蓋住雙手。他深深地看了發妻一眼,歎了一口氣,轉身走了。
陸小闕站在主殿大廳中,雙手也被深衣寬大的袖子掩住,袖子裡麵,緊緊握著皇帝遞過來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