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妙安也未留他便也點了頭,待到這人出了春山居她便也問道。
“這赫連嶸辰說了什麼?”
這幾個婢女麵麵相覷,後而便齊齊的搖了頭比劃道。
“赫連世子說的太小聲了,我們也沒聽個真切。”
“好,本宮不喝藥一事要瞞住了,莫要告訴他,若是他為本宮的耳朵格外煩心,你們便同他說,本宮的耳朵治不好了,叫他不必憂心,至於赫連氏的恩情,還有母後那裡,自有本宮去說。”
聞妙安既不喝藥不受這赫連嶸辰的診治,便也不會拿此事坑害了他。
覺著這人品行不端是個騙子,同赫連氏同晉北皇室的糾葛是兩碼事,她拎得清。
“是,殿下。”
眾人也都瞧得清,自是會尋個合適的機會同赫連世子說此事的。
“扶本宮回去罷,累了。”
……
這春山居每日的湯藥倒是不斷,隻是這赫連嶸辰又消失了,這次同上次不同,他此番是連公主府都不回了,就連皇帝的親衛都不知這人在何處。
聞妙安憂心著,她怕這赫連氏的獨苗小世子若是出了什麼岔子,怕是難以向天下人交代,便派了十來個親衛去尋人。
她吩咐完便上了長寧公主府的馬車,入了宮。
今兒是聞妙安入宮給太後太妃請安的日子,每月這個時候她都是要去的,她今兒一襲胭脂雪色的蘇繡團錦縷金百花千水裙,知了髻上冠著一小巧玲瓏的金鑲玉雙蝶流蘇金冠,發髻後的南珠墜子後壓隨著馬車的顛簸一晃一晃的,耳下的雙環也被朝顏纏了胭脂雪色的發帶,俏皮得很。
若是不說她家殿下已至桃李,旁人怕是會覺著聞妙安是剛至及笄之年的小姑娘了。
這馬車停在了東門外,聞妙安便也下了馬車隨著候在東門前的景林上了轎去了這含章殿。
她到時難得沒瞧見太後同昭太妃拉著宮女兒坐在這前院的梧桐樹下打葉子牌。
夏雨瞧見了長寧殿下便也滿麵笑意的迎了上來微行一禮比劃道。
“殿下來了,這太後娘娘,明太妃娘娘,還有靈澈公主現下都在殿中,殿下來的正是時候。”
這大姐姐也入宮了?且還帶著這明太妃一同來了含章殿,倒是稀奇。
夏雨推開了殿門迎著聞妙安入了殿,她走至太後身前便福下身子行了一禮道。
“妙安給母後,明太妃,大姐姐請安。”
蘇扶楹本是聽著這靈澈同明太妃說齊玉衡一事,瞧見了妙安便起身將人扶了起來,後而囑咐著這殿中侍奉的宮女兒抬了一張圓椅來,叫她落了座。
聞妙安不知曉這大姐姐同明太妃來尋母後是為了何事,隻知無事不登三寶殿,她們既來了便定是有事求母後,她召了一個宮女兒來輕聲問道。
“出了何事?”
那宮女便先微行一禮後而比劃道。
“靈澈公主要休了齊駙馬爺,隻是齊駙馬爺不依不饒的一直不肯,公主才同明太妃來了這含章殿,想求太後娘娘下一道懿旨,準她休了齊駙馬爺。”
這女子要一封休書休了夫君一事倒是稀奇,縱使靈澈貴為公主也是不得這般行事的。
可若是和離...那靈澈姐姐這麼多年所受的屈辱又該如何算?且和離...這齊玉衡勢必會分走靈澈府中的金銀財寶。
這人渣走了,大姐姐還要送些銀子,怎麼瞧都離譜的很。
若是不想這般,便隻能一封休書休了那齊玉衡,叫他成了那下堂夫,隻是那齊玉衡又怎肯啊。
靈澈撫著自己尚未隆起的小腹,再抬眸瞧向太後時,這眼底儘是堅決的說道。
“我到底是公主,怎會養不起自己的孩子,太後娘娘,這休書我給定了。”
聞妙安瞧著那宮女比劃的,便也知曉大姐姐的意思了,她此番勢必要同那齊玉衡斷了這夫妻的情分,她同齊玉衡的孩子,便隻是她的孩子。
太後頷首斟了一盞淩雲白茶坐在那美人榻上聽著,後而便道。
“哀家聽聞你胎像不穩,這胎不如流了,你生第一個孩子時便傷了身子,如今若是執意留下這腹中的孩子,怕是...”
她這未儘之言,殿中人都知曉。
聞妙安本是沉默著卻驀地開口道。
“姐姐,你若是執意想要留下這腹中的孩子,那我便會想儘法子的為你保住她。”
靈澈對她極好,兒時便一直護著她寵著她,有什麼新奇的物件兒都是先拿來給她,她自是念著她的恩情。
靈澈瞧著自己這個年歲小些的妹妹竟驀地紅了眼眶,她側過頭去拿著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淚說道。
“孩子一事我會再想想,今日靈澈貿然入宮來給太後請安,便隻求太後娘娘能一道懿旨斷了我同齊玉衡的情分。”
若非齊玉衡纏的太緊,又日日跪在她的院落前,瞧見她便狂扇自己嘴巴子,又在大雨裡吟詩作賦的,她也不想將此事捅到太後同太妃的眼前。
實在是太丟人了些...
可事已至此,靈澈也顧不上臉麵了,先把那個瘋子從公主府拖出去才是要緊事兒。
太後瞧了一眼明太妃,明太妃為著自己這個女兒便也說道。
“這麼多年來我也從未求過你什麼,今日之事就算是我求你了,如何?”
隻是太後可不是要聽明太妃求她的,她隻是想瞧瞧明太妃想不想叫自己的女兒同那齊玉衡斷了情分。
畢竟...當年也是明太妃愛女心切,才求了先帝促成了這段婚事,且明氏最要臉麵了,她自是不會貿然下旨的。
“你可想好了,若是靈澈一封休書給了齊玉衡,那兵部尚書自是不肯善罷甘休,此事怕也是會在這京洲城中傳的沸沸揚揚的...你們明氏最要臉麵了,哀家可是不敢下這旨意。”
“當年,是我一時糊塗昏了頭,今日,縱使鬨破了天,也求你下了旨意斷了他們二人的情分,至於兵部尚書那裡...我會一封家書送至明府,叫他們牽製著,莫要叫他們鬨事。”
皇帝剛坐穩江山沒多久,若是此時前朝的大臣借著此事鬨起事來,京洲城中又傳著這皇室的醜聞,必是會給皇帝帶來些亂子。
明太妃知曉太後顧慮著什麼,她今日既來了便也想了萬全的法子,必是不會給這晉北的江山召來禍事。
“夏雨,研磨。”
夏雨同這殿中侍奉的宮女兒奉了筆墨紙硯放至美人榻的小桌之上,太後便也提筆落字的寫了一道叫齊玉衡滾出公主府的懿旨。
聞妙安瞧著不大放心,又吩咐著朝顏隨著夏雨姑姑一同出了宮,叫上戍守在長寧公主府外的親衛一同去。
若是那齊玉衡給臉不要臉,便也不必給他留臉了。
如此這般,這靈澈公主同齊玉衡之事才算是有了個結果,靈澈深謝自己這個妹妹的恩情,便也走上前去行了一禮比劃道。
“多謝妹妹。”
“你我是血脈相連的姐妹,姐姐不必同妹妹言謝的。”
聞妙安親扶著靈澈起了身,那太後同明太妃對視了一眼便也欣慰的勾了唇。
“好了,都坐下罷,既都來了,便同哀家一同議一議皇帝過段時日大婚一事。”
宮女比劃著,聞妙安瞧著倒是格外的訝異,她便出聲問道。
“母後,女兒記著陛下不是還有三年才會大婚迎新後入宮的嗎?”
為此事,皇帝當年還求了太後好多次,才將這婚期延到他及冠後,怎得平白無故的便提到了今年。
她話落便有含章殿的宮女兒奉了一盞熱茶來,聞妙安抿了一口潤了潤嗓子便瞧那宮女比劃道。
“過段時日便會有萬晉同北狄的使臣入晉北朝拜,哀家聽聞這北狄萬晉野心勃勃的很,聽聞咱晉北後位空缺,便又想塞一個公主來,就如當年那般。”
當年先帝後位空缺,便是納了萬晉的棠溪有容為後,北狄的安代公主為元貴妃。
這棠溪有容成了皇後入主長樂宮後便同前朝的上官逆賊攜手謀反,險些便禍亂了皇室的血脈。
而這元貴妃一生未侍寢,在先帝薨逝後便假死脫身,如今行走在晉北,萬晉,北狄三國經商謀生。
“這為後倒是無事,隻要不叫這身懷異國血脈的皇嗣登基便可,隻是..先帝薨逝之時曾說晉北後世不得娶異國血脈的女子為後,若非如此...哀家又怎會逼得皇帝大婚。”
是了...此事聞妙安也是知曉的,當時父皇說這話時,她便隨侍在九華殿中。
隻是...她本想說些什麼,可太後似是瞧出她要說什麼便先開口道。
“算了,這樣也好,皇帝早些娶親,哀家便能早些抱上皇孫,就這樣罷,隻是要委屈新後了,皇帝大婚之事急得很,如此一來,封後大典同皇帝大婚便隻能從簡了,妙安啊,你若是得空便去九華殿勸勸皇帝。”
聞妙安說不得什麼便隻能應了此事。
她剛剛那般不是為了叫她那個弟弟能多快活幾年,而是為了...明頌雅。
這滿宮的人都知曉明頌雅同聞晏安算是青梅竹馬多年,她也愛慕了他多年,當年嫁人也是迫不得已。
如今既已恢複了自由身,這心自是還掛在了皇帝身上。
隻是明頌雅新婚之日夫君便暴斃而亡,她落得了一個“克夫”的名聲,母後自是不會叫這麼一個已然嫁過人,且克夫之人嫁給皇帝了。
莫說是皇後,就算是末等答應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