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下去的第一步，離開防彈少年團。

沈楠恩並不想生活在萬人的目光中，也不想過的驚心動魄，更重要的是，她不想去偷防彈原本的成績和光輝。

她深知沈南恩此番強行扭轉時空的目的，因此更加不想按照他的想法做一個卑劣的盜竊者。

她向來知足常樂。

車內的氣氛依舊沉默，直到停在公司門口，幾個少年相繼下車。

沈楠恩在門口，仰頭看著這間勉強稱得上公司的公司。

一代人的傳奇，從這個其貌不揚的小地方開始。命運的齒輪轉動，而眼前這幾個身影，將會在未來，綻放出奪目的色彩。

她也算是見證者了吧。隻做見證者就好。

沈楠恩抱歉地對金南俊解釋：“隊長，我要先去跟方PD說件事，能麻煩你們等等嗎？”

又來？身後幾個人聽見他這話，不約而同黑了臉色，閔玧其更是嗤笑一聲，其嘲諷意味明顯。

金南俊臉色沒好到哪裡去。以前沈南恩類似的情況發生太多次了，讓他先入為主認為眼前的人又想要逃訓練。

“沈南恩xi，你應該知道我們還有不到半年就要出道了吧？”

“……我知道。”

“你知道就好，那麼今天的練習，還是跟我們一起進行吧。”到底是年輕，縱然聰明，縱然情商了得，在麵對三番五次的挑釁時，金南俊也難以麵不改色。

幾個人接連抬起頭盯著她，沈楠恩看見樸智旻和金泰亨向自己投來厭惡的一瞥。

被討厭了。沈楠恩低下頭歎了口氣：“好。”

跟著幾個人進到練習室，沈楠恩不太自然地開始熱身。

排舞很難，防彈早期能夠從百團中脫穎而出，靠的可不是全包眼線和雷人的服裝，靠的是實打實的硬實力。

因此，舞蹈上需要下功夫的地方並不少。

可是好難。

沈楠恩並沒有接觸過舞蹈，所幸這副身體雖然經常偷懶，不過卻有幾分底子，做動作時好歹沒讓沈楠恩受傷。

一邊的防彈成員們看著他比以往更加難看的動作，臉色都不太好。

鄭號錫忍了忍，告訴自己要冷靜：“沈南恩xi，如果要出道的話，這樣的舞蹈還需要加強練習。”

這樣的對話發生也不止一次了，鄭號錫都做好被冷嘲熱諷的準備了，沒想到下一秒他聽到的卻是——

“我知道的。能請教您一些動作嗎？”她言辭恭敬。

鄭號錫第一反應是詫異，第二反應才是回應她的話：“可以。”

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沈南恩居然這麼禮貌？

還主動請教跳舞動作？

雖然心下驚訝，不過鄭號錫還是起身把動作示範給沈楠恩看。

鄭號錫跳了那麼多年的舞，這件事對他來說像喝水一樣簡單。身體的開發到極致後，隨隨便便的動作都能很好看。

他簡單地把剛才沈楠恩做的幾個動作示範了一下，一下子就能看出對比和不同。

原來這個動作手臂要舒展，原來這個動作肩膀有細節，原來這個動作腳的開合自己沒有做到位……

沈楠恩隻能看見前路漫漫，退出防彈的想法越加堅定。

一天痛苦的訓練下來，幾個人回到宿舍湊著錢說點飯吃。

他們不敢吃高熱量的食物，選擇就那麼幾個，還要儘量選便宜一點的。

沈楠恩在角落裡看著，從記憶裡挖出相似的一塊兒。

在沈南恩的視角裡，他偷偷看著這幾個人一起商量著點哪一家的便宜食物，心裡暗中不屑。

沈南恩是決計不會伸出援手的，強行插入防彈已經讓他不敢對命運線多動一點，生怕這幾個人出道前生活稍微好一點，未來的軌跡就會有什麼變動。

因此沈南恩隻是冷眼看著。但是沈楠恩卻有些心緒複雜。

她來自未來，自然知道他們會以勢如破竹地衝破這些桎梏，登上最高的山頂，屆時鮮衣怒馬、張揚無比。

但是如今，他們隻是圍成小小的一個圈，算著手裡皺巴巴的現金和手機裡的零頭，費儘心思地對比熱量和價格。

現在的他們，對於目前的窘況和未知的旅途，是怎樣的忐忑呢？

所以偉大的從來不是夢想，是那些跋山涉水也要握緊夢想的旅人。

沈楠恩走過去，輕輕開口：“我有事想要跟你們說。”

“你想說什麼？”田柾國大大的眼睛圓圓地瞪著，不過年紀太小，沒能造出他想要的氣勢。

宿舍已經夠擁擠了，因此經紀人並不住在宿舍。沈楠恩也因此有開口的勇氣：“我會想辦法退出的，這段時間辛苦你們了。”

一時之間，空氣猛地墜落，氣氛沉寂下來。

良久，閔玧其啞著嗓子開口：“你說什麼？”

他的語氣平靜得像是海麵上即將暴風來臨的前夕，沈楠恩不由得咽了咽口水：“我會想辦法退出防彈少年團的。”

她落下這句話後，房內再沒有聲音。連風都呼呼地吹著，偏偏不聞一點人聲。

“哈。”還沒分清這聲冷笑出自誰，緊接而來的一股大力拽住自己的衣領，沈楠恩嚇了一跳，進而定了定心神，看清了眼前表情恐怖的人。

“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把出道當什麼？我們那麼努力爭取的夢想，在你眼裡，隻是玩具是嗎？”閔玧其不掩飾鋒芒的時候犀利到極致，讓沈楠恩心頭不由得顫動起來。

那是怎樣的一雙眼睛，裡麵寫滿了不甘、惱怒和憤恨。

但其中，沈楠恩又能看出他眼底裡蟄伏的希冀，宛如待飛的翅膀，每一根羽毛都在訴說對天空的渴望。

好漂亮的眼睛。

好漂亮的眼神。

沈楠恩望進他眼底的話，收回視線解釋道：“不，不是玩具。”

眼前的人少有的沒打扮得花枝招展，隨意的家居服套在身上讓他看起來並不似以往刻薄的樣子。

閔玧其沒有鬆手，他再問了一句：“你說什麼？”

“我說，你們的夢想不是玩具。”深吸一口氣，沈楠恩答道，“隻是我不想出道，我沒有出道的勇氣。”

開玩笑呢？昨天還對出道勢在必得的人，甚至不惜托關係花錢進來，今天突然說要退出了？恐龍滅絕都沒這麼快吧？

一眾質疑的目光中，金南俊揉了揉眉心：“沈南恩xi，你到底想乾什麼？”

沈楠恩噎了一下，然後她說：“如果我說我來自未來，你們信麼？”

金·著名·唯物主義者·碩珍轉過頭微微一笑：“我就說這小子大概是有點什麼毛病。”

沈楠恩歎了口氣，以保證的姿態麵對這幾個還是少年的人：“明天我會跟方PD解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