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

感受到左手上的震動，戚寺琉閉著眼伸手準確地點了一下手表屏幕上的小紅叉。接著一動不動地癱了兩秒，這才慢吞吞地掀開被子坐起身來。

戚寺琉抬手，一塊小小的屏幕在黑暗中格外明顯，上麵清清楚楚地顯示著“7：47”。

女生揉了揉眼，眨了兩下，輕手輕腳地爬下床。

花了十分鐘收拾好自己後，戚寺琉扛起昨晚就收好的雙肩包，拿上鑰匙和校園卡，躡手躡腳地出了門。

戚寺琉在樓下一片裡裡外外的電瓶車中順利找到自己的愛車，因為沒有停在寢室門口所以避開了被其他電瓶車圍堵而開不出來的命運。

吃完早飯後，戚寺琉騎著小電驢，頂著早春的冷空氣呼呼地向圖書館進發。

今天把最後的結論建議部分修一下，前麵的流程圖也跟著改一下，然後再調一下全文的格式……應該能在下午兩三點的時候發給導師……估計再改個兩三回應該就能通過了……

戚寺琉一邊在腦海裡想著今天的日程，一邊停車進館摁電梯找座位放書包拿出電腦。

把電腦穩當當地擺在支架上後才摁了一下開機鍵，電腦右下角顯示“8：27”。

然後戚寺琉把手機充上電，拿起水杯去水房接水了。

開玩笑，來圖書館的第一件事當然是偷電偷水了。

接完水回來，戚寺琉坐下給電腦手機都連上了校園網。

是的，還有偷網。

所有準備工作都做完後，戚寺琉才點開了寫著“答辯”二字的word文檔。

一點開，滿屏都是純潔的白色。

戚寺琉緩緩眨眼，移目，左下角顯示“字數：0”，左上角顯示文件名“答辯”，文檔中間寫著一行灰色的小字“連續按下兩次Crtl鍵，喚起WPS AI”。

戚寺琉移動鼠標，選擇右上角的紅叉。

點開“答辯”，空白。

叉掉再點，還是空白。

戚寺琉點到WSP主頁，“最近”一欄下麵有“畢業進程安排”“評分參考標準”“正文格式要求”和“戚寺琉簡曆”。

她一溜兒往下滑，“更早”下麵顯示“財務分析案例報告”“第十二組報告”“字節抖動連續並購”……

——全部都是去年的課程作業了。

確實是更早了。

老娘的論文那會兒還沒生。

也更糟了。

老娘的論文這會兒確實遭賊了。

戚寺琉麵無表情，試圖找到WPS的後台備份，果不其然什麼也沒有找到。

當事人表示她每寫完一行字就會點一下保存，電腦也是前不久剛剛買的某華最新款，絕不可能發生“大師兄！大事不好了，論文被電腦吞掉啦！”這種惡性事件。

可問題就在這裡，這隻是一篇論文，又不是唐僧肉，到底是誰抓了她的論文？

這隻是一篇答辯而已，是誰如此惡毒要毀了一個普通大學生的全部畢業希望？

戚寺琉眼神放空，四肢都往下沉了沉，腦子裡好像有個小人在放鞭炮，一邊劈裡啪啦一邊歡呼著：“好耶！要完蛋嚕！畢不了業啦！惹到我你算是踢到棉花嘍！”

腦海裡的小劇場播著，戚寺琉身上的氣壓又低了幾分。

老師我們家子涵好像快碎了。

事已至此。

先上個廁所吧。

戚寺琉飛快逃離這個使琉傷心的地方。

至於上完廁所回來後該怎麼辦，戚寺琉目前還沒有想到辦法。

準確地說，她還沒有想到重頭再寫一遍以外的辦法。

就算弱雞大學生的論文裡全是科技與狠活，但這也並不意味著重寫一遍是什麼吃飯一樣簡單又快樂的事。

彆讓我知道你是誰……不然我非得給你把頭擰掉當球踢……

戚寺琉很想重重地跺著地走，但這裡是圖書館，於是她隻是重重地咬牙。

戚寺琉逃一般地來到廁所，然後在廁所門口罰站。

壞消息，四個坑裡麵都有人。

好消息，站在門口聞不到裡麵的臭味。

壞消息，聞得到旁邊男廁的味道。

戚寺琉閉目，一時竟不知自己該何去何從。

突然，戚寺琉感覺有什麼東西在碰自己的小腿。

她低頭一看，是一團飛著的黑色小煤球，正在孜孜不倦地撞她的小腿，力道弱得幾乎沒有。

完了，就說早起要出精神問題的。

戚寺琉身上氣壓更低。她往旁邊挪了一步，這個拳頭大小的煤球跟著飛過來繼續撞她的小腿。

……

戚寺琉抬腿快準狠地跺了下去。

有什麼東西當場嘰了一聲，戚寺琉置若罔聞。

不過……可以很明顯地感受到腳底有一團軟肉在動。

被惡心到破防的戚寺琉立馬鬆腳放開了煤球，當即決定不上廁所了，她要回去寫論文。

論文…我得有個論文……阿戚轉身就走。

“嘰！嘰嘰嘰！”身後傳來了奇怪的聲音，尖銳得好像要穿破她的腦袋。

戚寺琉快步走。

“嘰——”不知道為什麼聽上去很悲痛。

戚寺琉大跨步走。

“嘰嘰——————”

戚寺琉剛邁進閱覽室三步就轉頭彎腰抄起低空中的煤球又走了出去。

整套動作又流暢又絲滑，美觀得可以打十分滿分。

“這裡他媽的是圖書館，不知道圖書館要靜音嗎？”戚寺琉把煤球攥起來，在它耳邊輕聲落下這麼一句話。

這玩意兒也不知道有沒有耳朵，反正在被抓的那一刻就安靜如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