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夢裡那兩個人把對方捅了個對穿的模樣,歲玉坐在屋簷下,憂愁的歎了一聲。
到底是同門師兄妹,歲玉猶豫了一會兒,便踱步到大師兄所住的地方,想著打探打探,看看自己的夢是不是真的。
可她去了之後,被大師兄院子裡幫忙掛紅綢的弟子告知,說大師兄不在宗門,早已經下山去了,大約得在結契大典之前才能回來。
歲玉隻能一臉失望的回了住處。
不是她不幫大師兄,實在是找不到人啊。
歲玉又在彆處晃悠了一天,回房間之後,倒頭就睡。
讓她沒想到的是,那個夢還有後續。
她看到大師兄蕭元鏡和妙宜仙子互相捅了個對穿後,同時鬆開手中的劍,摔倒在地上,口吐鮮血,人也奄奄一息。
蕭元鏡眼中滿是不甘,“若想要成仙,便要斷情絕愛,這世間之事,皆不該有所牽扯,要怪便怪你我二人之間有這種種的牽扯。”
說完,蕭元鏡便倒了下去。
謝妙宜也笑了起來,笑著笑著便吐了一大口血出來。
“沒想到,你竟然也修了無情道,對我來說,七情六欲無不能舍棄,原想著與你退親來著,沒想到卻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蕭元鏡,你也不過是我踏入仙途的試驗石罷了。”
二人又同時吐了一大口血出來。
雙方目光都很堅定,看得出來,他們並不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為,甚至說,為了踏入仙途,即便犧牲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對他們來說,既然要成仙,便該無欲無求,斬斷塵緣,所以這世間沒什麼不能舍棄的。
更何況是沒什麼感情的道侶,結契隻是為了讓他們的修為能夠更進一步罷了,若是殺了對方便能讓自己成仙,這簡直就是天大的好事。
歲玉看得目瞪口呆,忍不嘀咕了一句病得不輕。
看著他們昏過去了,歲玉觸碰不到這兩個人,一時間還真不知道,他們究竟是死是活。
隨後場景忽地變了,不再是一片紅,而是滿目縞素,就連一眾弟子都換了一身白,還有弟子湊在一起,不知道在說什麼。
不知道誰喊了一聲,“雲山謝氏的人來了。”
隨著話音落下,雲山謝氏個個身著白衣,氣勢十足的朝著他們走了過來。
打頭的歲玉認識,正是雲山謝氏的家主謝真人。
他氣勢洶洶的領著一眾弟子走了上來,看著大殿中放著的兩口棺木,眼眶都紅了。
“好個水雲宗,我女兒嫁到你們宗門不過一日便出事了,扶璟呢,他人去哪裡了,為何不出來給我一個說法?”
“謝真人切莫生氣,師尊還在閉關。我們已經去請師尊了。”有人走上前說道。
歲玉仔細看了一下,勉強辨認出那是二師姐。
她仔細看了一下,卻沒有在眾弟子中看到自己。
她正思索自己去哪裡了的時候,終於看到師尊他老人家出來了。
這些年,她見到師尊他老人家的次數,比其他師兄師姐還要少。
不過師尊最好認了,畢竟他一出來,所有弟子都得乖乖行禮,歲玉隻要混在裡麵跟著行禮就行了。
那謝真人看到師尊他老人家更生氣了,質問他女兒為何新婚之夜就死了,讓他們水雲宗給他一個交待,否則彆怪他不客氣。
師尊還是那副冷冷清清的模樣,隻不過看向大殿中的棺木時,目光中還是難掩一絲悲痛,“謝宗主,妙宜仙子的死,我深表遺憾,可我大徒弟也同樣身亡,此事,還要詳細查探一番。”
結契大典當天,兩個剛剛結成道侶的人死在了對方劍下,彆說謝真人不能接受,水雲宗上下也不能接受。
他們甚至懷疑是有賊人潛入水雲宗,殺了蕭元鏡和謝妙宜,然後偽裝成兩個人被互相捅死的模樣。
但是不管怎麼調查,都沒在他們身上看到其他的傷痕,再說這兩人都是根骨奇佳的修仙者,就算真有賊人,什麼樣的賊人能抵得過二人聯手?
就算真打不過,就在水雲宗內,難道就不會弄出點動靜來,且不說那天其他人是一點兒動靜都沒聽到。
所以大家也默認了這個說法,這二人是互相把對方捅死了。
可謝宗主根本就不接受這個說法,“我女兒和蕭元鏡是結為道侶,又不是結仇,好端端的,捅他做什麼,定然是你那大徒弟先動的手。”
歲玉作為目睹了全過程的人,在一旁聽得連連點頭,“沒錯沒錯,確實是大師兄先拔得劍。”
但從最終結果來看,他們兩個都有要捅死對方的想法,這個歲玉就不知道,到底是誰先產生這樣的想法了。
她看著謝宗主帶著門下弟子大鬨了水雲宗,最後抬走了他女兒的棺木,臨走前放下狠話,殺女之仇,與水雲宗不共戴天。
此後但凡水雲宗弟子和謝氏宗門弟子碰上,雙方不管捉沒捉到妖獸,必定是要打上一番的。
甚至為了和雙方打一架,還差點被妖獸傷了,雙方宗門也是亂糟糟的,看得歲玉心情極度不好。
她哀愁之時,睜開眼睛看到熟悉的屋子,還有些發愣。
揉了揉臉頰,才想起來,自己這是又做夢了。
她夢見大師兄蕭元鏡和妙宜仙子互相把對方捅死之後,雲山謝氏和水雲宗結了大仇,雙方幾乎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等歲玉反應過來後,立馬又去了大師兄的住處,向那裡的弟子詳細打聽了他究竟何時才會回來,可他們也不知道,因為大師兄走的時候,隻說過結契大典前會回來,沒說過具體的時間。
她從來沒有這麼期盼過大師兄回來,盼得她望眼欲穿,連飯都少吃了半碗。
眼看著這結契大典的日子一天天的近了,大師兄他終於回來了。
就在她興衝衝的要去找大師兄的時候,卻被告知,大師兄去後山拜見師尊了。
歲玉又匆忙趕了過去,卻被攔在了後山結界外。
師尊閉關,為了防止被打擾,特地設了這層結界,歲玉在外麵徘徊了一天,才被過來這邊灑掃的弟子告知,大師兄蕭元鏡隻是在外麵拜了拜,就被宗主叫過去了。
水雲宗大師兄的結契大典,自然不能辦得寒酸,所以蕭師兄如今正在正殿那邊同宗主還有眾位長老商議結契大典流程。
“宗主和長老們都在?”
“是的,都在,小師姐您不知道?”
歲玉抬頭望天,歎了一聲,“我知道了。”
離開後山,歲玉去了正殿,在外麵偷摸看了一會兒,隻見正殿裡圍了不少人,能看出是雲山謝氏的人,畢竟身上穿著雲山謝氏弟子的衣服。
那幾個謝氏弟子的麵容她本來是不認識的,奈何夢裡他們打架特彆凶狠,還帶頭把師尊的住處的東西給砸了,還叫囂著以後見他們水雲宗的弟子一次,就打他們一次。
而後也確實如此,每每兩邊弟子相遇,雲山謝氏弟子總歸要陰陽怪氣,然後各種使絆子,最後雙方就打得不可開交。
所以歲玉對他們幾個印象深刻。
沒記錯的話,這幾個都是謝氏本家弟子,不是妙宜仙子的親兄弟就是堂兄弟,也難怪恨他們水雲宗恨得要死。
歲玉在外麵看了一會兒,又悄悄溜進了大殿裡,見沒人注意到她,乾脆站到了眾人身後。
結契大典的儀式自然是在水雲宗舉行的,他們水雲宗的梁宗主和謝宗主也是在商議這些事情。
請柬早就已經發出去了,該通知的賓客也已經通知到位了。
水雲宗最近上上下下都在打掃,反正哪裡都要打掃乾淨,再過兩天,便要四處掛滿紅綢了。
謝宗主臉上樂嗬嗬的,和梁宗主那是稱兄道弟的,一點兒都看不出來日後會反目的模樣。
兩個人說了半天,梁宗主笑著看向蕭元鏡,道,“元鏡,你身為水雲宗大師兄,也是這一輩裡,唯一一個即將迎娶道侶的弟子,對於此事,你可還有什麼要補充的?”
“多謝宗主費心,元鏡並沒有什麼地方要補充的,請宗主安排便是。”蕭元鏡對著上方拱手道。
他麵上一派鎮定,還是那個歲玉記憶裡,溫和儒雅的大師兄。
不做那個古怪的夢,她也不會想到大師兄居然修了那個勞什子的無情道。
還要殺妻證道才能飛升的無情道,聽著就覺得很扯淡。
若論感情,父母親人不比妻子來的深厚的多,為什麼非要殺妻或者殺夫才能證道呢?
這是哪門子的歪理。
她懷疑大師兄和那位妙宜仙子肯定都被騙了,按照他們的情況來看,騙他們兩個的,很有可能是同一個人。
她覺得,阻止他們兩個成婚怕是很難。
這請柬都發出去了,突然不結成道侶了,不管是水雲宗還是雲山謝氏的臉上都掛不住了。歲玉想憑借一個虛無縹緲的夢境去阻止他們,感覺更不太可能。
還不如趕緊把那個騙子找出來,讓他告訴大師兄和妙宜仙子,那些話都是騙他們的,才有可能解開現下的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