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始(1 / 1)

“主子,我們不是要指認蘇才人嗎?怎麼最後變成了瑤美人?”麗才人身邊的宮女柳沁問道。

一向信任她的麗才人這會兒並沒有馬上回答她的問題,反而盯著她看了許久,叫柳沁有些不安。

過了一會兒,麗才人兀自笑起來,又像是解釋一樣,“摔了一下,叫我有些恍惚,你問話我都沒聽清。”

她是衝動,旁人對她的印象也是恃寵而驕又不聰明。

想到今日那個轉身墊在她身上的蘇梨梨,她想這才是真傻。

她恨不得讓蘇才人消失在後宮,以防分了皇上對她的寵愛。表現得如此明顯,蘇才人竟然挺身而出來救她。

在後宮,天真是沒有好下場的。

麗才人讓自己努力不去想,把這點歸於蠢和爛好心。

然而柳沁一說話,她就知道自己也蠢。

柳沁怎麼會清楚她要指控蘇梨梨?當初講這件事的時候,她和皇後與皇後的大宮女共處一室,柳沁可是沒有進屋的機會。

她算好了要摔倒栽給蘇梨梨,但從未和柳沁說過細節。她看得清楚,背後推她的人決計不會是瑤美人,距離尚且不夠。那麼,隻有可能是柳沁。

她待柳沁不薄,沒想到柳沁竟然是皇後的人。

在她已經去投靠皇後的份上,柳沁依舊不夠她腹中皇嗣要推她,這隻能是皇後的意思。

麗才人靠在軟墊上,手指在帕子上扭動。

有一個最壞的猜想,那便是皇後要去母留子。

但皇後不知道的是,她也藏了一手。柳沁不清楚那些藥裡還存了什麼,皇後自然也就不會知道。

“蘇才人和瑤美人比起來,我更討厭瑤美人。”她回答了柳沁剛剛的問題。

柳沁點點頭,若有所思。

綾羅宮。

“主子,您也太好心了。麗才人都這樣對您,您還去幫她。”海棠紛紛不平,“她金貴,主子難道就不金貴嘛。”

水綠正在給蘇梨梨上藥,打圈消淤的手法疼得蘇梨梨齜牙咧嘴的。水綠瞧見了,有些不開心但還是放緩了力度,“姑娘可要愛惜自己。”

“瞧姑娘疼的。”水綠扁嘴。

蘇梨梨揉揉這個腦袋,摸摸那個發髻,“下次不會了。我也是看她這樣摔下來可能會直接小產,要是不給她接著,我才會後悔呢。”

蘇梨梨是笑著安慰兩人的,但眸光飄忽,眺望不知名的遠方。

穿越至今,蘇梨梨以為自己早就被同化。習慣了男人三妻四妾,習慣了禮儀尊卑。

進宮後,她毫無心理負擔就與皇帝春風一度。她以為自己是能夠心狠手辣步步高升的,沒想到看到彆人遇險,倒是第一時間要去幫忙。

那可是孕婦呀,怎麼能眼睜睜看著她流產呢。

原來她還是下不去那個手。

在聽到皇後要給她禁足後,蘇梨梨坦然接受。

隻要份例不下降,她覺得就這樣不出門做米蟲也好。不會有心理負擔,不會徘徊在分岔路口迷茫去哪。

這也是蘇梨梨想要自己緩一緩最好的辦法。

“姑娘真善良。”水綠眼中再也沒有了兩個月前在宮門口接蘇梨梨的光,與之而來的是不想叫蘇梨梨擔心的沉重。

比起各種妃嬪,宮女們是更容易被宮裡侵蝕的存在。

蘇梨梨笑起來,對她比了一個皺巴的鬼臉,“當初一起進宮,你答應了什麼忘了嗎?你可是說了,不論怎麼樣都要開開心心的。這樣愁眉苦臉的水綠可不看呢。”

水綠被蘇梨梨一逗,頓時笑了起來,“姑娘又取笑我!”

海棠望著她們兩個,目光透著羨慕。

誰知道水綠竟然主動拉了她,“姑娘可以多看看海棠,她好看。”

“嗯,是好看。”蘇梨梨點了點海棠臉頰兩邊的酒窩。

咋咋唬唬嘰嘰喳喳的海棠瞬間安靜如雞,臉紅蔓延到脖子上都是。

蘇梨梨知道水綠的意思。

——海棠可靠。

第一二天,蘇梨梨淤青嚴重,連在床上打滾的心思都沒有,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好在被禁足也不需要請安,每天吃了睡睡了吃。

夥食沒有比之前差,也沒有比之前好,偶爾會有肉菜,糕點也沒少。蘇梨梨養傷幾日,居然吃白胖了許多。

剛開始她還想著是誰這麼好心,背後照顧她。過了幾天,蘇梨梨可算是下地照鏡子,被圓潤了一圈的自己嚇了一跳後,她覺得背後之人用心險惡。

蘇梨梨趕緊給自己打造了運動方案。

第一天她堅持了,第二天她跑著跑著走了起來,第三天她拿把椅子躺在院子裡,再也沒有任何想法。

晚膳被提回來,看了看桌麵的菜,蘇梨梨發現有一道菜已經連續上了三天。

鯽魚湯,她沒有很喜歡也沒有討厭。

再往邊上一看,是午後沒用完的糕點,也是頻繁出現的食物之一。

百花蜜棗糕,好吃偏甜,偶爾吃一兩次那叫珍饈,吃多了齁甜還膩。

她都見好幾次了。

桃花收拾的時候,順嘴提了一句,“想來現在是百花盛開的日子,禦膳房做多了些許。”

蘇梨梨覺得有道理。

時令糕點,高位吃多了不喜歡,像她這種不受寵的就幫忙分擔庫存。

蘇梨梨本來是沒打算多糾結的。

畢竟進宮以來,她發現人真的會在很多小事上多想。

隻是春杏似無意間提了一句話,“主子近來長肉,倒是長得像極了當年進宮的平二姑娘。”

“平二姑娘是誰?”蘇梨梨基本沒加入京城姐妹圈,對貴女不怎麼熟悉。

桃花停下手中的動作,“平二姑娘是淑妃娘娘的親妹妹。皇上登基之前,她經常被太後娘娘招進宮來遊玩。奴婢聽說太後娘娘當初是屬於將她許給裕王的。”

蘇梨梨禁足閒著也是閒著,就接著往下問,“後來她嫁給裕王了嗎?”

“沒有,平二姑娘嫁給了言大將軍。”

“當初好些人都不看好這門親事,聽聞裡邊是有些宮中的齷蹉在。奴婢在宮裡這麼久,也隻是那段時日大家都在談聽了些許,具體的奴婢也不清楚。畢竟年紀太小了,還沒到前邊去伺候貴人。”

桃花說完後,春杏見蘇梨梨聽得入神,瞥了一眼桃花補充道,“據聞不止是太後娘娘對平二姑娘滿意,就是先帝的皇貴妃娘娘也對平二姑娘很是喜歡。如果不是出了這檔子事,平二姑娘可就是當時的太子妃,現在的皇後娘娘呢。”

桃花疑惑看了春杏一眼,春杏回望回去,“我也是聽宮裡的姑姑說的。咋們現在禁足,應該悄悄講沒事的。你說對吧,桃花姐姐。”

蘇梨梨挑眉看著春杏和桃花和樂樂打成一片,眉心微動。

將平二姑娘拋出來總不能是為了滿足她的吃瓜需求。一個想讓她將平二姑娘與淑妃連係上,一個想讓她將平二姑娘不能入宮的原因落皇後腦袋上想。

就是不知道是有意引導還是故意的了。

說實話,平二姑娘就是皇帝的白月光和蘇梨梨都沒什麼關係。

她現在隻想躺平在綾羅宮。

不出門的日子總是過得格外的快。

無聊的時候有話本打發時間。

古人的尺度就是比現代某江的大,使得蘇梨梨想要光明正大還有些不好意思。

她樂得自在,淑妃倒是有些坐不住,尤其是在收到綾羅宮宮人的回音後。

她將計就計把人藏起來可不是為了讓蘇梨梨這樣快活的。

門外宮女急色匆匆,淑妃抬手撫額,有些煩躁。但在招人進來後,和緩了許多,捏著她那串玉製的珠子不緊不慢,“發生了什麼事情,叫你這般急躁。”

明明是撫慰的話,但落在宮女耳中就宛若驚雷,“請娘娘恕罪。”

“彆跪了,起來吧。說說是什麼事。”淑妃吹了吹珠子上並不存在的灰,分了一個眼神給宮女。

“娘娘,奴婢發現二皇子這幾日總是撇開奴婢們往外跑。今兒奴婢悄悄跟了上去,發現二皇子是去找景才人。”

淑妃的手頓住,隨即笑起來,“她是二皇子的生母,二皇子尋她也正常。”

那笑略有些許森冷,隻是宮女不敢抬頭,沒有看到。

仿若想到了什麼點子,淑妃聲線都輕了下去,“既然二皇子不想你們跟著,那便不要跟著他。給他一點時間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是。”宮女一直到退下去頭都沒有抬起來過。

娘娘的聲音又輕又溫柔,卻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子暫時用刀柄對著她的脖子一樣。哪怕一個不小心,刀子正過來可就能直接割喉。

“靈洱。”

淑妃的心腹大宮女聞言靠過去。

“本宮記得綾羅宮附近有一處水塘,不過那座宮殿塵封已久,怕是沒有人指路二皇子到不了那裡。”淑妃看向靈洱,“你知道要怎麼做的。”

“哪能讓蘇才人這般快活。她不想爭,本宮幫她去爭。”

蘇梨梨一連打了三個噴嚏,揉了揉鼻子攏緊了披風。

京城入秋可真快,炎炎夏日也沒過去過久呀。

不過秋天到了,院子裡樹上的果子就能成熟,還有葡萄藤上的葡萄也結了出來,就等著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