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稚也不想親自去照顧李道意,就去求了劍宗掌管醫藥的弟子,拿來了幾顆治傷的丹藥。
要麼就一擊斃命,要麼就暗中蟄伏。
司馬稚覺得自己現在屬於後者,於是她趁著天色還未大亮,將丹藥送到了落霞峰去。
司馬稚剛到李道意門外的時候,見他屋子裡的燈還亮著,恐怕是一夜未滅。
她傷他的事,隻有他們四人知曉,這李道意竟然也沒往外說。
若是之前,有宗門發生這種內鬥之事,當事人必定會被嚴懲,被告到執法堂去都是正常的。
李道意他好像並沒有打算追究她的責任。
這樣一想,司馬稚心中更不舒暢了。
他之前也沒對她露出過半分善意啊,怎麼這一次反而還保著她?
司馬稚沒想明白,這李道意就像換了個人似的。
不、不對,好像是從上一次開始,這李道意就不太對勁,就連吃那毒糕點後,她去殺他時都沒有反抗。
司馬稚將藥丸放在李道意的門前,剛彎下腰,就聽見裡間傳來的悶哼聲。
像是受到了極大的痛苦撕扯。
她老實敲門,“你還好嗎?我給你送了丹藥。”
司馬稚話音剛落,裡麵也突然安靜下來,沒了任何聲音。
有那麼一瞬間,司馬稚還覺得是自己聽錯了。
司馬稚問:“李道意不會死了吧?”
【宿主放心,如果李道意死了,將會立即結算宿主的任務成果。】
聽係統這話,好像是李道意一死,就能確定她到底成沒成功了。
司馬稚見突然安靜,好奇地摸出了乾坤袋裡的一道透視符,貼在房門上。
房間裡麵點著燈,在暖黃色的光暈下,李道意半躺在床上,衣衫不整,那道袍被他撕了個七零八落。
胸間的血跡順著他的肌膚滑下,道道血痕觸目驚心。
怎麼回事,她隻刺過李道意一劍啊!但李道意胸膛上有好幾道血痕。
司馬稚正要收回視線的一瞬間,李道意眼尾微抬,朝著她的方向看來。
司馬稚眼疾手快,撕下透視符的那瞬,她似乎看著李道意在對她笑,眉眼格外溫柔。
溫柔得讓司馬稚後背生寒。
“我將丹藥放門口了,”司馬稚朝著裡麵說了句,想想還是不妥,又問道:“你真沒事吧?”
裡麵的人沒回話,但司馬稚站了片刻,見天邊日光將要冒出了頭,著急出門。
【二級危機。】
係統的機械音不合時宜地突然在司馬稚腦中響起。
“……”司馬稚噤了聲,怎麼給李道意送丹藥還會觸發二級危機啊?!
疑似瘋了。
司馬稚心情低沉:“我要去和琉光宗道友換靈石了,要是少、少主你的傷很嚴重,就傳信給我,到時候我在珍寶閣買一些上等的丹藥。”
“……”
回應她的還是一陣沉默。
司馬稚咬牙切齒地笑,忍者神龜都沒有她會忍。
走出李道意的院子,司馬稚感覺連這落霞峰的空氣都清新了許多。
司馬稚在靈網上問過琉光宗的人,他們一聽司馬稚手中有申赫的內丹,便派了弟子到劍宗鎮來。
她沒用劍宗的名義與琉光宗交換,要是被人知道劍修這麼窮,傳出去對劍宗的名聲也不太好。
不過,在修仙界中,好像博學多知一點的道友都知道劍修一窮二白。
司馬稚這還是第一次在大白天一個人逛劍宗鎮,現在與入夜後的情景大相徑庭。
這時的小鎮熱鬨無比,來來往往的貨郎挑著貨箱,小攤販們也在路邊做著生意。
司馬稚被一陣肉香吸引,瞥過一眼小攤上的大肉包子,她摸了摸自己空空的荷包,歇了心思。
雖然常吃著辟穀丹,但作為一個正常的人類,司馬稚還是拒絕不了美食的誘惑,多看了好幾眼才收回心思。
司馬稚老老實實蹲在路邊,等著琉光宗的人找上來。
琉光宗的弟子很好辨認,他們穿得光鮮亮麗,身上的都是上品道袍,珍寶數不勝數,而且他們的腰間都會掛著一條穗子,不同顏色的穗子代表著不同的修煉之道。
司馬稚在路邊等了許久,才收到靈網上琉光宗的弟子給她傳來的消息。
司馬稚隨著靈網上的指引,繞過幾條巷子,才來到一個小茶肆。
她剛一進去,茶肆的小二就迎了上來,想來是有人已經在此等候了:“姑娘可是來尋荀疏仙長的?”
司馬稚點了點頭,說明來意後,小二才將她引了進去。
茶肆裡間清新雅致,倒是符合琉光宗的喜好。
裡間隻坐著一個少年,高束著馬尾,腰間掛著一條紅色的穗子。
紅色的穗子,應該是琉光宗的內門弟子。
申赫這樣的被墮魔控製的修士,也值得內門弟子出麵嗎?
司馬稚有些懷疑,剛剛那小二叫他什麼來著?
荀疏……好熟悉的名字。
“道友?”司馬稚問。
麵前的少年微微頷首,“在下琉光宗,荀疏。”
司馬稚仔細一想,這不就是男主魔君在修仙界的假名字嘛!
魔君被同族陷害,失憶後流落修仙界三百餘年,化名為荀疏,成為琉光宗掌門大道真人的親傳弟子。
遊戲劇情裡,魔君差一點就能接手修仙界的第一宗門了。
那段劇情,司馬稚當初看得熱血沸騰又滿是遺憾。
今日見到的竟然是活著的魔君,司馬稚難掩欣喜:“我就是個散修而已。”
她並不想這件事和劍宗扯上什麼關係,這些靈石嘛,她要自己私吞的,又不會上交。
荀疏打量了她片刻,狐疑地問道:“是你撿到了申赫的內丹?”
荀疏用詞聽起來很彆扭,但說來也是,司馬稚還是一個剛入門的修士,怎麼可能憑司馬稚的一己之力能殺掉金丹期的修士。
司馬稚坦言:“他的內丹確實在我這裡,不過不是我一人殺的。”
司馬稚從乾坤袋裡拿出仍冒著黑氣的內丹,放在荀疏麵前,等待著荀疏將五百靈石換給自己。
而荀疏隻是看了一眼那內丹,便將目光落在司馬稚身上。
荀疏做事向來直來直去,說話也心直口快:“這位道友,你需要和我回琉光宗一趟。申赫墮魔之事,宗門需查明情況,還請道友配合。”
司馬稚不解:“我能配合什麼?也不是我讓他變成傀儡的啊。”
明明靈網上也沒說交換內丹還要讓她去琉光宗,而且她現在要是離開劍宗的話,還怎麼殺李道意。
荀疏站起身來,腰間的紅色穗子晃了晃,“申赫墮魔事出突然,你又正好是殺了申赫之人,沒有誰比你更了解申赫墮魔時的情況。”
司馬稚就算知道所有遊戲劇情,也很難向現在的荀疏去解釋。
如今身處修仙界的魔君荀疏沒了記憶,恐怕他覺得身邊所有人都是傀儡,也不可能懷疑自己是魔君。
難道她現在要告訴荀疏——
小子,傀儡這些禍事不都是魔族與墮魔聯手搞出來的嗎?
難搞。
但荀疏也不吝嗇,在拿走申赫內丹時,丟了一袋子靈石到司馬稚懷裡。
“裡麵的靈石隻多不少,要求便是,你同我回琉光宗,”荀疏頓了頓,“或者,說出你的背後之人。”
荀疏這話,恐怕已經知道是誰和司馬稚聯手才殺了申赫。
荀疏要的不是她,而是李道意。
“等等,”司馬稚打開袋子看了一眼,忍住心疼還是還了回去,“靈石我不要了,內丹也給你,我不會去琉光宗。”
荀疏的臉色沉下來,“道友,你可知在這修仙界中,琉光宗是一等一的大宗門,沒有哪個宗門的修士可以拒絕琉光宗的請求。”
“你在威脅我?”司馬稚聽不慣這種恐嚇般的語氣,但也沒想要和荀疏過多糾纏,司馬稚坦白道:“這顆內丹,是李道意給我的,你要找,就找他去。”
李道意雖然在修仙界初出茅廬,但早已名揚在外。
荀疏愣了一瞬,口中念著李道意的名字,嘴角忽然揚起笑意:“原來是他,那道友你也是劍宗之人?”
“嗯,”司馬稚敷衍道,“我就是想換五百靈石去買把好劍。”
荀疏突然朝著司馬稚行了個大禮,“道友,可否帶我去劍宗拜訪?我想見一下滄舟師叔和道意道友。”
她又沒得到什麼好處,還被荀疏一頓威脅,就算她玩遊戲的時候挺喜歡這個霸道魔君的,但現在她可不這麼想。
她是吃飽了撐的,給自己找事做嗎?
荀疏繼續道:“再加一千靈石?”
司馬稚:“……”
“兩千,”荀疏將桌案上的佩劍拿起,“不能再多了。”
這是利誘不行,改威逼了嘛!
司馬稚點了點頭,“行吧。”
荀疏倒也爽快,靈石說給就給。
司馬稚瞧著他大方的樣子,真的很好奇他的乾坤袋裡有多少靈石。
一顆內丹換了兩千五靈石,這毫無重量的乾坤袋拿在手中都感覺沉甸甸的。
“我得先去珍寶閣一趟,”走出茶肆,司馬稚看向身邊的荀疏,“你有傳送符麼?”
十顆靈石才能買一張的傳送符,荀疏眼也不眨就給了她一張。
這琉光宗還是太有實力了。
荀疏看著她的額間,突然說道:“你沒有修為。”
司馬稚聳了聳肩:“這不是很明顯嘛。”
她催動符紙,剛到珍寶閣的那刻,懷中的玉牌顫了顫。
司馬稚躲開荀疏的視線,看清了玉牌上的字,是大師兄邱宗然發來的消息——
【疼。】
隻一個字。
司馬稚手心莫名發熱,熱意傳遞至耳尖,讓她忍不住深吸一口氣。
這人怎麼自己不給她傳音,為什麼要用邱宗然的靈網?!
司馬稚又看了看玉牌上的那個字,然後立馬將玉牌塞進了懷裡。
超e係統及時在司馬稚腦中提醒:【宿主請謹慎,不要輕易相信李道意。】
司馬稚不以為意:“放心好了,他還能騙到我?我才不信。”
下一秒,司馬稚抬腳走進珍寶閣,“掌櫃,我要最好的、治劍傷的藥。”
掌櫃一看她身後跟著的琉光宗弟子,急忙迎上前來,“兩位仙長,請儘情挑選,琉光宗的仙長都能享受優惠。”
“那劍宗呢?”司馬稚好奇地問。
掌櫃指了指一旁豎著的木牌,上麵寫著——
【劍宗修士不得入內。】
司馬稚:“……”
那掌櫃垂淚欲落:“劍宗的修士!!在老朽這裡,已經欠下了幾座山頭的靈石了!!”
司馬稚不敢應聲,隻哈哈笑著,岔開話題:“那掌櫃給我拿一些治劍傷的丹藥,要最好的那種,價格不用擔心。”
掌櫃立馬轉身,去木櫃後取貨,還不忘感歎道:“還是琉光宗的仙長大氣啊。”
荀疏站在司馬稚身後,用一種可憐的眼神看著她,不免開口問道:“劍修……都這麼窮麼?”
司馬稚:“……”
荀疏又感歎一聲:“道意道友在如此艱苦的環境中,這麼短的時間內結出金丹,看來道意道友的實力真是不可小覷啊!”
劍宗窮就窮唄,司馬稚不明白,荀疏怎麼還誇上李道意了?
司馬稚捧了捧場,“那李道意現在是什麼境界?”
荀疏聞言,壓低了聲音:“具體不知,或許已在元嬰以上,我此次來劍宗正是想找道意道友討教一番。”
元嬰期啊,確實挺厲害的。
但那咋了,李道意還不是得死在她的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