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說，反抗。反抗苦難，反抗悲哀。

——《禁書》

“你好像總是在儘力保護我們，不僅僅是我。”池鯉背著受完刑的聞欽道。

“大概是我還剩一點微弱的好心。”聞欽把下巴搭在他肩上道。“弱者總是讓人同情，不是嗎？”

新傷落在舊傷上，可能會變成腐肉蔓延全身，也可能密密麻麻結成醜陋的痂，形成厚硬的死肉，根植於身的痼疾。

是腐肉繼續蔓延還是剜掉爛肉往前走?

真期待啊。

這個世界的改變。

“聽說A區又死了一個alpha。”新來的獄警向同事八卦那位倒黴的“前輩”。

同事不太明顯地看了一圈四周，沒發現巡邏隊，便低聲道:“和兩個omega找樂子……”他邊說邊擠眉弄眼。“玩的很大，屍體被發現的時候都糊了。”

“那兩個omega呢?”

“當然是死了，其中一個還頗有身份。”同事諱莫如深。“前段時間alpha被虐殺，你知道吧，就是那個。”

新來的獄警恍然大悟。“就是那個把alpha丈夫剁碎煮了喂他丈夫養的大型犬，逃跑之後又被抓住判刑的那個。”

獄警同事瘋狂使眼色，示意他不要說出來，被逮到他倆都得去D區，D區待遇可沒A區好。

“兩位，怎麼稱呼?”陳述遞給他們兩套衣服。

“A先生不是知道嗎？”聞欽反問。

陳述輕笑一聲道:“以示尊重而已。”

“叫我池鯉就好。”池鯉弱弱道。

“工作內容是什麼?”聞欽直覺不能長期和A先生交易，總感覺有上去就下不來的賊船。

“有個中央區學校，”陳述點火開車。“alpha二次分化為了beta，我們想要具體原因。”

“……”

“當然，”陳述調了一下內後視鏡，餘光瞟到一臉“你在逗我”的聞欽繼續道。“存在人為原因。”

雖然隻是推測。

“很多人都盯著那位二次分化的學生。”陳述道。“我相信聞先生一定能完美完成這個任務。”

“竟然還沒被抓去切片，真是命大。”聞欽嘀咕一句。

“利益不一致嘛。”陳述露出黑心資本家的那種神秘笑容。“大家都想要大頭，誰先出手誰先不占理。”再加上alpha鬣狗似貪得無厭的性格，要是掌握這項技術，聯盟或許得複辟為帝國了。

荒蕪蒼涼的景色被遠遠甩在他們身後，刺目的陽光落在這個腐爛的世界，顯現出窒息的自由。

“我有工資嗎？”聞欽問出致命問題。

“沒有。”陳述迅速回答，生怕慢了一秒。

“好吧好吧，誰讓你是老板。”聞欽一臉不爽。

“不過有生活費。”陳述又說。“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明天轉學到中央區的學生了。”

“明天!?”聞欽躺平想死。

“池鯉怎麼辦?”聞欽掙紮著問道。

“你應該問他，不是問我。”A先生開著監獄星球特色汽車往還離得較遠的港口走。

“我……”池鯉不知道自己還能去哪，父母在他入獄時就和他斷絕關係了。

“去我家，去我家。”聞欽非常歡迎。

“你家在十三區。”陳述冷酷地讓聞欽認清現實。“你覺得池先生一個omega在那種魚龍混雜的地帶不會出什麼意外嗎？”

“我還以為你不會管。”聞欽詫異看向開車的A先生。

“哦，池先生是人質。”陳述回答。“以防你跑路了。”

“那池鯉就交給你了。”聞欽愉快地把攤子扔給A先生。

“池先生的信息素很特彆。”陳述意味深長說道。“相信我們會交流得很愉快。”

陳述開著特色汽車直接進了港口專用通道，聞欽暈暈乎乎地坐上了飛船。一路沒遇到任何工作人員，就連他被押送到這個荒涼的監獄星球時值班的那些武裝人員的影子都沒看到。

看來A先生權勢很大，即使他是一個omega。聞欽心想。

“喏。”陳述繼扔衣服之後又扔了兩份文件袋給他們。“芯片可以解開項圈，新的身份證明和光腦都在裡麵了。”

“齊活。”聞欽感歎一句。“居家必備殺人越貨套餐。”

“到中央星還有兩次躍遷、五個小時。”陳述隨手攏了攏散亂的淡金色頭發道。“兩位好好休息。”

聞欽找了個最近的房間，池鯉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

“我們出來了……”池鯉仍然覺得有點不真實，就這樣輕輕鬆鬆地出來了。

他跟著聞欽進了浴室。

“對啊，出來了。”聞欽脫掉上衣，突然回過神來。“誒?不是，你跟著我乾什麼?趕緊去找個房間洗洗睡覺。”

“啊?哦?”池鯉退出浴室順帶關上了門。

血肉模糊的身體被水流衝過，痛的聞欽齜牙咧嘴，心想……幸好沒毀掉他的臉，這張臉現在可值錢了。

在傷口微微泛白時聞欽關掉了花灑，汙血沿著管道流入廢水池，無影無蹤。

他套上A先生給的新衣服，料子很好，不是什麼便宜貨。

聞欽癱倒在柔軟的被子上，舒服地滾了一圈，十分唾棄A先生這位萬惡的資本家。

“聞欽值得相信?”汝信看著舷窗外廣袤深邃的宇宙問來人。

“我想再沒有比他更想alpha死絕的人了。”陳述站到汝信旁邊道。“在十三區出生，生父不詳，母親被他那個名義上的父親當做牟利工具。八歲時目睹那個人渣打死了他的母親，後來那個人渣打算把他賣了，沒想到那個人渣先遇到當地各幫派搶地盤被誤殺了。”

“現在的我們承受不起一次背叛，”汝信幽幽歎息“還是太弱小了。”

“他偽裝成beta直到十六歲發情期爆發，不小心被抓住賣給了銷金窟，隨後被那位有名的喜好虐.殺的獨子買走，一年後他殺了那個alpha被逮捕。”陳述簡要概括聞欽的人生經曆。

“有殺.人的能力，還有一點微妙的運氣。”

“還有一位……”陳述道。“信息素很……奇妙。”

“你安排就好。”汝信依然看著星河流轉的宇宙說。“我隻相信你。”

燦爛星河落在汝信身上，倒映於在場另一人眼中。

“先生您當初救了我。”陳述展顏道。“我這一輩子都是您的。”

神秘的星係在幾千萬年前就存在，我們都那樣渺小，渺小的人類仰望著另一位渺小的人類，我永遠仰望著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