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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知這次分到了幾十斤魚,上頭有人罩著,她不怕人懷疑,周成風要來背魚簍,她沒讓,竹簍有縫隙,魚腥味會沾到衣服上:“我衣服在海上已經弄得一身的海腥味,就彆弄臟你的了。”

“再洗就是了。”周成風說:“這一路讓你背回去,明天我就得被人戳脊梁骨。”

林知叫她看看路人,這樣的不是一個兩個:“不是有女人背東西,男人空手的嗎?”

周成風都羞恥:“我不是那樣的。”

現在這個背簍裡,還滴答著海水,換到周成風背上,馬上他的衣服就臟了,林知不能允許自己做這麼傻的事,把牽著小南的手鬆開,叫周成風背孩子:“你背他,我背魚,這樣就沒人說了。”

周成風說不服林知,隻好蹲下來,小南第一次有爸爸背,悄悄的在心裡高興,對比他認識到的小朋友們,雖然他的不是親生爸媽,但獲得的愛,不比任何親生的少,每次感動的他都幸福的想哭。

進到家屬院,就有人問魚是哪兒來的:“呀,怎麼會有這麼多魚,我買一條吧。”

買魚可以去水產部,用票花錢去買,或者守在碼頭,買收購後漁民手裡的小魚小蝦,那種是可以的,從林知這裡買叫投機倒把,要坐牢的。

林知又不傻:“這是我用命換來的,您去供銷社買吧,今天水產部收的多,這會肯定還有。”

碰壁的鄰居撇撇嘴,走了。

周成風說:“剛才怕你說便宜賣她一條,這麼多家屬,總有眼紅去舉報的。”

林知說:“她跟媽關係不好,上回還譏諷說媽連私奔過不清白的兒媳婦都要,我乾嘛賣給她。”

“你都記著啊?”

“嗯,我記性好。”

周成風回想了一下,自己人前人後都一樣,說出去的話問心無愧。

上了樓,林知把魚簍放地上,喊水池那邊洗衣服的葉雙花:“媽,來看好東西。”

葉雙花顧不上擦手,甩著水滴過來,看到一大簍子的魚,驚到了:“分這麼多呀?”

小南自豪:“媽媽運氣好,連船老大都佩服。”

這麼一大筐魚背回來太顯眼了,家屬院不提,這一層的鄰居是要天天見的,周成風問道:“天熱,吃不掉這麼多,是不是給左右鄰居們送點?”

葉雙花想送,以前在大雜院,有點好東西,大家都是互相送的,關係比遠親還好:“小知,魚是你掙回來的,你安排。”

林知無所謂的:“媽安排,我估計後天還有這麼多,不過後天應該要跟大船出去,到時候我要點兒彆的報酬。”

葉雙花安排起來:“這一層每家送一條小的,中午我們清蒸一條,紅燒一條,剩下的用鹽醃起來,也不知道這海魚鹽的鹹魚,好不好吃?”

“行,媽你安排,要送就現在吧,還能趕得上中午做新鮮的吃。”

林知這會身上黏膩的難受,等她洗好澡,葉雙花已經給鄰居們送好了魚,大家有來有往,或者回個雞蛋、或者是一把粉絲,或者是幾棵青菜,這兩天都不用買菜了。

她和周成風自誇:“我能保證你們吃上肉,貢獻不小吧?”

“那是,才來幾天,你看媽和大家的關係,也算處著一兩個說得上話的,這一層不管真心的,還是嫉妒的,都在羨慕呢。”

“是,吃上肉是件幸福的事情。”林知心情很好。

她抱著盆去洗衣服,周成風把剩下的魚撿到菜盆裡,端著跟了過來,林知搓著手裡的衣服,心裡想的是周成風這個隊友,非常默契,她做一樣事,他必定要找另外一樣事做,行為令人特彆舒服,盯著他看的時間久了點,周成風抬頭正好對上。

他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隻好把早上的事情拿出來講:“我去的時候,已經登記了二三十對了,這次集體婚禮,說是得有五六十對。”

林知覺得那麼多人結婚,混在人群裡低調些:“挺好的,具體時間定了嗎?”

“還沒,說是儘快,統計時間下周就截止了。”

“我知道,就這個月二十八號。”葉雙花送完這個樓層的魚,又去給秦大媽、花大媽兩家送了兩條大一點的魚,回來的時候,和路慶芳一起上樓的,聽她說的。

“她來乾什麼?”林知問。

葉雙花左右看看,沒人,壓低聲音:“給對門的孟曉嵐介紹對象的。”

林知加快了洗衣服的速度,等她回去,路慶芳跟孟曉嵐說的差不多了,瞥見林知,反而主動招呼:“林知,我跟你說個事。”

怎麼又找她?林知端著盆:“我還要曬衣服呢。”

“正好呀,我跟你一起下去。”

路慶芳和猶豫的孟曉嵐說:“這是我能找到條件最好的了,你去見見,不成就不成,又沒人強迫你。”

然後,路慶芳還搶過林知的盆:“走走,我們下樓說。”

林知就聽聽她想說什麼吧,家屬院有塊空地,栓了不少繩子用來曬衣服被子,家屬們起得早,該曬的衣服被子都曬上了,這會曬衣場沒什麼人,路慶芳找了個還能曬下去衣服的空繩子,幫著曬起來:“林知,你知道現在外麵怎麼說你嗎?”

“說我厲害、說我運氣好,說找我就能化險為夷,但就是覺悟不高,做點事就要好處。”

路慶芳心想她都知道,怎麼覺悟還是提升不了呢:“那天你家送一碗肉的爺孫倆,還有印象吧?”

有印象,小南記掛著人家,回來說一老一小今天真的沒飯吃,小南是個軟心腸,把他留著的雞蛋糕送了過去,可接濟不是長久之計。

“我估計要不了多久,老的要被餓死,小的更好磋磨,先當小傭人使喚,等大了要成家立業之前,絕對會被趕出家門。”

“就是呀,你都知道,說起來怎麼還像說話本子一樣的冷靜呢,你不氣嗎?”

路慶芳覺得林知連衣服都不會曬,這個濕衣服,一定要抖一抖,扯一扯才平整,收的時候才不皺,她幾下子搞好,拉著林知坐到小花壇的沿子上:“那你有好辦法解決這個大難題嗎?”

那一家的閒話林知聽了個差不多,老爺爺青年喪妻,中年喪子,過繼了個兒子,操持他結婚,婚後兩人沒生,聽了神婆的話,從福利院挑選個八字相合的孩子,一年後就生了自己的小孩,夫妻倆高興的同時,看家裡吃閒飯老的小的不順眼,當初吃不起飯才過繼,為了生自己的孩子才收養,沒有情感基礎,就想把這一老一小趕走,最近是越來越過分了。

林知說:“這事你調解沒用,但我有個陰損的辦法,你找一個缺房子、人又狠,最好家裡兄弟姐妹特彆多,不好惹但還講點良心的人家,過繼個兒子給老爺爺,讓過繼的這家把虐待老人的夫妻趕走,簽個十年約定,十年後,老人的房子給他們。”

路慶芳打開了思路:“我怎麼沒想到呢,那老人看著活不過幾年,能吃多少糧食?孩子八歲了,再有個幾年,成年了送去當個學徒自食其力,老人家那三間祖屋,可是頂好的磚瓦房,沒個兩三千蓋不起來,這便宜,我看是有人願意占的。”

這樣的方法,老人小孩能活命,對方解決了住的問題,養十年換走三間房,反正是個能換的生意。

林知說:“你要覺得行,就挑個合適的人家辦去吧,彆說是我說的,這拉仇恨的事還沒好處,我不沾。”

路慶芳:“我去做,不把你說出來。”

林知提醒:“多管閒事,你小心被報複。”

“那怎麼辦呢,總不能看著老人孩子沒飯吃,那對狗夫妻,過繼養他小,就是等他養老,他不但不養,還想霸占房子,我不管就沒人管了。”

林知有點煩她,坐遠一點:“你閒事管的太多了,彆人得到了實惠好處,你得到的隻有背後被罵傻子。”

“那不是的,還是有很多人感謝我的。”路慶芳說:“我知道,我要你換大房子給彆人,你氣了,可是對方家裡真的會因為一間房子吵到家庭不和,不換就不換,這話不說了,那些背後罵我的,我是知道的,我就想想那些感謝我的,看到他們因為我,過得比以前好,我就覺得值。”

林知沒好氣扭過臉:“有那空,不如關心你自己的兒女。”

路慶芳:“三觀不同,不跟你說了,我用你的辦法去試試,成功的話,我也給你一斤肉票。”

“那你們家吃什麼?”

“我兒子女兒兒媳都有定額票,大不了我少吃一點,不會少了你的好處。”

林知覺得,隻要路慶芳找對了過繼的家庭,這一斤肉票穩了。

……

周成風被葉雙花指揮下來找人,等到交談結束,才過來說:“媽叫你回去補個覺。”

林知把剛才的交談簡單說了下:“她這樣的人,給孟曉嵐介紹的對象,應該是她的人際關係中,能打聽到最好條件的了。”

這事周成風還真知道一點:“孟大姐提的條件,怎麼說呢,很多男人接受不了,她要求婚後繼續把自己的工資,寄一半給前夫家,一直到前夫的弟妹十八歲,中間如果出現懷孕、失業這樣沒辦法拿工資的事,這筆錢需要從家庭儲蓄結餘裡出,並且保證不得以任何理由中斷。”

林知想了想,那怕是男方也要提條件了:“那你知道相親男方家的情況嗎?”

周成風說:“知道啊,隔壁團的營長,能做到營長,年紀都不小了,有一個兒子,妻子去世好幾年,上趟回家看到小孩被養的太瘦了,畏畏縮縮,現在想把兒子接過來上學,就得組建個家庭,之前介紹了幾個,對方有沒工作的,有帶孩子的,都沒成,其實你算一下,還是孟大姐的綜合條件更好,雖然要養前夫的弟妹,但是能看到頭,而且孟大姐自己有工作,隻要婚前把這些說好,不存在欺騙或者先斬後奏,還是能過下去的。”

兩個人都把婚姻當一門生意來經營,應該能過得不錯。

林知就說了一句:“孟曉嵐很愛她去世的丈夫呀。”

周成風點點頭:“是,那時候我們都挺羨慕他們夫妻的恩愛,但活著的人要活下去,也不能總想著以前。”

“那是,人要往前看。”

回到家,林知回屋補覺,周成風掃地、擇菜,活都乾完了,他隻能腰板挺直的坐著發愣,孩子下樓玩,他.媽出去嘮嗑,林知睡覺,家裡安靜的很。

周成風就這樣板正的坐了半個多小時,看著時間,把提前備好的食材拿到走道,開始做飯,清蒸魚紅燒魚,都不麻煩,香味一出來,林知就起來了,跑來過道,眼巴巴的看著鍋。

周成風給她裝一條小魚,叫她回家吃:“你掙的,你先吃,不用管彆人說什麼。”

中午魚多,夠吃,林知不客氣了,回屋吃起來,她還是覺得紅燒的夠味,正在嗦魚骨頭,周成風端著炒好的菜進來了,林知挪碗讓地方,周成風放下菜盤,不經意的問一句:“你在末世那邊的世界,會不會也有喜歡的人了?”

林知把魚頭咬了一半在嘴裡嚼滋味,眼睛一眨不眨盯著他:“有個像你一樣疑神疑鬼、多嘴多舌,一次我生氣把他悄無聲息埋了,然後就清淨多了。”

周成風:……“我就隨便問問,正常聊天,沒彆的意思。”

林知低頭繼續啃剩下半個魚頭,等周成風端著剩下兩盤菜過來,一條小魚隻剩下骨頭了:“你做飯好吃,有這個優點,我不會埋你的,最多把你關起來給我做飯當私廚。”

周成風笑:“看來是廚藝救了我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