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草除根,在末世有,但也不常見,何況是這邊平和的生存環境,路雪繪要報仇三代,太過激了,虛張聲勢,林知並不太相信。
有護士進來查房,路雪繪拿起一個蘋果,遞給林知:“來,吃個蘋果墊墊。”
林知末世來的,沒那麼多講究,隨意擦了擦,就啃了起來。
護士還說了:“都是病人家屬吧,這老太太可憐也不可憐,你們倆真孝順。”
林知和路雪繪笑得都很假,路雪繪也拿了個蘋果,她削皮吃,一圈一圈的蘋果皮脫落,在常年為食物賣命的林知眼裡,心疼的不行,這個年代水果也是很貴的,林知來好幾天,葉雙花那麼疼她和小南,都沒舍得買。
路雪繪說:“我在林家的時候,後媽的孩子吃削了皮的蘋果,我隻能撿蘋果皮吃,我以為是後媽故意羞辱,可到了路家,發現他們家也是削皮吃,這在水果都舍不得買的人家,無法理解。”
林知:“你說這個什麼意思呢,慶幸路家條件好?”
路雪繪削了一小塊蘋果肉,用水果刀戳了,送到嘴邊慢條斯理吃起來:“那不廢話嗎,我對林家沒感情,對路家要報仇,你應該慶幸不能換,如果能換,我第一件事,就是把你弄死,永絕後患。”
林知同樣冷嘲熱諷:“能這樣坦白,說明暫時並不想弄死我,因為你也知道,我不太好對付,隻能往後放放,是你不能而不是不想,彆虛偽了。”
路雪繪發現這個傻子,用了她的身體後,變得惡毒起來了:“我可以把你從複仇名單裡去掉,但是你得離開大雜院,不許再給周成風守寡,我複仇路家的事,你也不能管。”
林知對這種不顧彆人死活的,沒有好感:“身體換不回去了,不許我去找路家,不許我守寡住大雜院,你讓我吃什麼住哪裡?”
“那是你的事情,和我無關,憑著你現在的樣貌,找個後媽當當,還是很輕鬆的吧。”
路雪繪惡毒的笑:“也不過就是虐待一下前妻生的孩子,在家務事和無儘的不甘中,耗費一生,但飯還是有得吃的,也有地方住,如果男人早死了,再嫁一個就是了,你都是寡婦了,不在意這些的吧?”
林知哈哈大笑:“你這是往崩了談的,不怕我去找路家?”
路雪繪依舊惡毒:“不怕,誰都不會喜歡個傻子,隻有你那嫂嫂對你好點兒,可惜她是個軟弱的廢物,其他人你去說,他們會把你送進精神病院的。”
林知一點都沒被激怒,越了解,越慶幸和領導的坦白,加入成了協助人員,路家不信沒關係,領導信就行了。
“那好吧,你想我沒飯吃,我隻好先讓你去死了。”
路雪繪看她認真了,退一步:“我看出來了,你也不是好惹的,這樣行不行,我們各自安好,我不管你,你也彆管我。”
林知不信她的緩兵之計,但嘴上說說的話,她也會:“行呀,對了,這病床上的老太太已經無法反抗,任人宰割,你打算什麼時候對付?”
路雪繪整理起苗白惠的白發,嘴裡說的卻是惡毒的言語:“老不死的,多活這麼多年,當然是讓她在醫院從病房轉去太平間,直接火化。”
苗白惠劇烈抖動,想告訴路雪繪,她是親奶奶,是一家人。
林知正好趁她情緒波動大,用藤枝了解更多過往詳情。
苗白惠是教派裡的核心成員之一,發展會眾的時候,愛上了路雪繪爺爺,那時候他們四十出頭,愛起來山崩地裂,苗白惠和路雪繪爺爺約好了,她和他的妻子交換,兩人就能在一起,男人冷暴力、精神打壓原配,讓原配心甘情願交換。
交換之後,原配卷了錢財不告而彆,苗白惠怕東窗事發,去殺原先自己的丈夫,沒殺掉。
路雪繪說的仇,就是這麼來的。
要說路家該負責的,是陷害原配,想和情.人雙宿雙棲的狗男人,那男人早死了,這仇報的,誤會大發了。
路雪繪並不知道,病床上的其實是親奶奶,不過確實是害死她親爺爺的凶手。
她惡狠狠給了她一巴掌:“我爺爺到死都想不明白,那麼好的兩家關係,你們路家為什麼要殺他,他隻能帶著我爸躲得遠遠的,到死都不能瞑目,我也要你死不瞑目。”
苗白惠渾濁的眼睛中,是不甘心和懼怕。
林知一點都不同情苗白惠,就算真讓路雪繪知道真相,親奶奶為了情.人拋棄兒子,雙宿雙棲後還想殺丈夫,她怕立刻就要這個老太婆死。
她抽回騰枝,讓這倆個惡人互相折磨去。
……
這會過了下班點,鄭大姐說過,等事兒辦完直接回家,不用回單位打招呼。
家裡已經做好了晚飯,葉雙花帶著小南,站在院門口翹首以盼她回來。
“小枝,今天上班還適應嗎,聽說你出去辦調解了,有沒有人為難你?”
林知可太適應這個班了,她喜笑顏開:“適應呀,跟同事一塊兒出去調解,同事關係處的也很好。”
葉雙花這才放心:“今天買到豬蹄了,兩個,你跟小南吃個飽。”
林知今天收獲超出想象,胃口更好了,工作上的事情自然要聊一聊,她不說,單位的人一樣要八卦,她就把苗白惠家的指腹為婚、中風送醫院的事說了。
葉雙花說起很早以前的事兒來:“她家呀,成風還小的時候,我去他們家幫過廚掙點菜錢,夫妻感情不太好,有一次我在廚房,聽到他們吵架,男人願意把房子錢都留給妻子,隻求離婚,女人說要死一起死,離婚絕對不行,我一看吵成那樣,飯做好就回來了,隔天女主人辭退了我,又過了段時間,男主人為了救落水的妻子死了,還被人稱頌了好久,上了報紙呢。”
費了那麼大勁在一起,感情竟然也沒好幾年,男人能為苗白惠逼得妻子交換身體,也能為下一個,毫不猶豫離開苗白惠。
林知覺得:“苗白惠輸不起,用落水的方式把她丈夫殺了吧?”
雖然當初,葉雙花有猜測過,可是麻煩最好遠離,越去好奇,越容易惹麻煩,葉雙花謹小慎微,活得戰戰兢兢,絕不去多管閒事。
她忙把自己的經驗告訴林知:“可不能亂猜,這種事離的越遠越好,彆打聽。”
林知現在這處境,是離不開這危牆之下了,不過對比末世的危機,這點小風浪,連讓她睡覺警醒的程度都不到。
吃好飯,林知裝好提前留著的半碗燉的爛爛的豬蹄,和小南一起看他.媽媽,那個女人病情越來越重,隻是在吊日子,林知用異能,讓她暫時有些精神,豬蹄也隻吃了一小塊,就吃不動了。
她一直謝謝林知,一直交代小南,要把林知當親媽看待,小南都哭著答應了。
將死之人,異能隻能給她續點精神,估計是今晚或者明天的事了。
林知讓小南晚上留在這兒:“陪陪你.媽媽,放心,我不會不要你的。”
回到大雜院,看到小南沒跟著一起回來,葉雙花心裡有數,心裡很不好受,又替小南和自己幸運:“你想得開,是我們的福氣。”
林知從末世那麼惡劣的環境,來到這邊,兩下對比,當然想得開了。
第二天一早,她去上班,葉雙花去看小南,中午接到通知,小南親媽去世了,收拾遺物,真是一分錢都沒有,連喪葬都辦不起,房子也要抵債給之前談好的鄰居。
前麵九十九步都走了,這一步不可能不管,林知找同事們借點錢,說給繼子的媽媽辦喪事,一切從簡,但火化費、墓地費,都是要錢的。
這種事情上,同事們很仗義,甚至小南家那邊的鄰居,都慷慨解囊,湊了錢借了,林知把這筆債務擔保下來,葉雙花說過了,等周成風撫恤金下來,就還給大家。
人送到火葬場了,辦理等候的時候,碰到路雪繪也在這裡,她給外婆苗白惠辦火化。
苗白惠就這麼死了,路雪繪隻是她的外孫女,火化也不跟親女兒、也就是路雪繪名義上的親媽說一聲?
林知抱著肩膀,有些意外:“這麼快呀?”
路雪繪平靜的領著骨灰盒:“我也怕夜長夢多,她死的時候眼睛閉不上,跟我爺爺一樣死不瞑目,好像在說我報了仇一定後悔一樣,我不會後悔的,不過我想了一下,無休無止的報仇是沒意思,苗白惠死了,我也該過我自己的生活,我去路家做我的千金小姐,你願意守寡你就守寡吧。”
話可不能讓她一個人都說了,林知需要誓言:“做人不能既要又要,你發個誓,要是反悔不得好死。”
路雪繪當然不願意發誓了:“憑什麼,周成風也不是你的未婚夫,你心知肚明。”
林知突然出手,一把給路雪繪撞到牆角:“不願意發誓,那我換去路家當千金享福,你來大雜院守寡吧。”
路雪繪更不願意了,但是肩膀挨摔的很痛,她是絕不會去守寡的。
“好,我發誓,就算周成風活過來,我也要退婚跟他家劃清界線,否則不得好死。”
林知點頭:“好,我也發誓,如果我後悔不守寡,跑去跟你搶路家,我也不得好死,不過假如你自己作,讓路家發現你不是他們的女兒,人家自己跑來要相認,那可怪不得我。”
路雪繪氣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