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星辰看向對方，眼神微眯：“你是……”

劉飛立刻點頭：“我是家惠生鮮超市劉老板的侄子……”

顧星辰對這個人有些印象：“你這是有事？”

現在是隔離期間，一群人這樣跑來，顧星辰都有點懷疑他們是不是偷偷跑出來的。怎麼看這群人都不像官方人員。

劉飛沒有囉嗦，直接把來意說了出來。

顧星辰聽完，不假思索就拒絕：“不行，我們有規定，地裡的菜隻能給農科院。”

國家都說了暫時不要吃變異蔬果。這群人大喇喇跑來說什麼買菜。顧星辰越發覺得他們不靠譜。

對於變異蔬果的功效，顧星辰覺得在場的人沒有比他更了解的。

家裡的菜場有幫工，但他這個當老板的每天都會跟著下地巡視。所以早早就注意到植物的異樣。直到後來研究出變異蔬果的功效，再到現在暫停食用變異蔬果。每一個階段顧星辰都有參與進來。

他們這一帶的菜場，全部都跟農科院有合作。現在國家暫停變異蔬果的銷售。但每天他們這些菜場都會把地裡的菜收割，等著農科院的車全部拉走。

聽說這些變異蔬菜有一部分用於研究，剩下的送到養殖場養殖牲畜。目前為止，牲畜並沒有出現過敏病。所以它們食用變異蔬果並沒有問題。

——

劉飛不知道顧星辰的考慮。一聽對方拒絕，臉色就開始難看起來。

他之所以第一個到這裡，就因為聽叔叔說過這個叫顧星辰比較好說話。聽說以前是在公家單位上班的。後來好像得罪人什麼的，這才從公家單位灰溜溜回家種地。

“哎，不是。顧老板，我們這麼多人來真隻是為了買菜。我們這菜買了就買了，真出事情也不會找你們索賠的。我知道你這是怕我們吃了出事。但我們都是成年人了，能夠為自己負責。不信你問問其他人，大家是不是都這樣想的。”

其他人一聽連連點頭。

開玩笑，他們大老遠這樣跟過來。要是什麼都沒弄到手，那不是白瞎功夫。

顧星辰看著這些人的表情，在過濾頭盔跟口罩下，其實看不太清楚。但顧星辰能夠聽到這些人說的小話。十多個人湊一塊，嘰裡呱啦十分嘈雜。但顧星辰就是能夠把每一個人的話都聽得清清楚楚。

這不，他就聽到有人在提什麼人類變異、力氣變大之類的話。

這個他也知道。因為他本人的力氣跟速度都提高了不少。不止他，他們這一片菜場工作的工人、老板統統都有這個特征。無他，因為他們是接觸變異蔬果時間最長的人。

這個變化國家當然也知道。他們這裡是村裡管轄的。村書記早把這個情況上報了。國家那邊也沒說什麼，隻讓他們安心生活就成。

顧星辰多少也猜到了些什麼。但他現在隻想安安心心一家人生活，自然不會蹚這一池渾水。不管變異蔬果到底有多麼神奇，人類吃了後能夠變得多麼厲害。對顧星辰來說都是虛的。

——

於是，顧星辰再次搖頭，態度十分強硬：“不好意思劉先生。我們這裡的菜不賣給私人。你要是需要的話，可以去其他菜場看看。”

說完，不等劉飛反應，就直接把鐵柵欄門給關上了。

劉飛很少被人這樣對待。不說他叔叔有錢，他從小沒受多少委屈。就說現在他都開始進化，擁有這麼強大的力量。怎麼有人敢這樣對待自己。

這樣想著，劉飛忍不住抬腳大力踹了眼前的大鐵門。隨即，就看到厚重的鐵門上多了一個凹陷的鞋印。

一直在邊上等著劉飛協調的其他人見狀，紛紛發出驚呼聲。

而顧星辰這邊則是在聽到聲響後，讓父母先回屋裡打電話報警。他自己則是拿起剛用完的園藝剪刀，眼神不善地看向劉飛：“劉先生，你這是要找茬？”

劉飛也被自己那一腳嚇了一跳。力的作用是相互的。鐵門被踹出一個鞋印子，但腳也疼得讓人流淚。偏邊上跟著來的人已經開始起哄：“哎喲，我們就買菜。你不就是個種菜的鄉下人嗎，居然給臉不要臉……”

顧星辰沒有理會這些人的叫囂，隻是冷冷地盯著劉飛，朝對方舉了舉手裡拿著的園林剪刀。

那意思很明顯，不走就留下來吃一頓剪刀。

劉飛慫了。他想走，反正周圍一片都是菜場。這姓顧的不賣，他可以找彆人。有錢還怕花不出去嗎？

——

就在他想轉身走人的時候，手機響了。劉飛打開一看樂了。

嘿，果然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姓顧的不上道，總有上道的人。

於是，劉飛招手一揮。一群人呼啦啦又上了車。然後朝前頭那一塊塊規整的菜地去了。

看到人一走，顧爸拿著手機出來。

“爸，報警了沒？”

顧爸點頭：“但他們這是走了？”

顧星辰看著車子的方向搖頭：“可能村裡有其他人賣了。”

“那怎麼成？國家不是說不能賣嗎？”顧媽媽跟著說道。

“你們關好門彆出來了。我過去看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警察要是來了，就讓他們去地裡。”

說完，顧星辰騎上小電驢就朝地裡去。

——

另一頭，謝桃這邊到了倉庫就下車等著倉庫那邊裝貨。

倉庫這邊人還挺多的，整個城市的官方物資供應，都靠這個大型倉庫調配。

因為是倉庫區域，這一帶沒有什麼綠植。跟剛經過的那一片菜地完全是兩個樣子。

謝桃沒有靠近裝卸區域，就在邊上的空地溜達。空地鋪了水泥，上麵放了不少木質托盤。平時應該也是用來堆貨的。

這樣的一個區域其實沒什麼可看的。但謝桃的腳一踏上，就感覺到水泥底下有什麼東西。隻是低頭一看，就是水泥地，上麵有點沙子沒彆的了。

謝桃皺眉。她的感覺很敏銳，最近又發生了各種奇怪的事情。所以第一時間謝桃就蹲下來，伸手放在水泥地上。

不到一秒鐘，謝桃就感覺到了什麼。不過那種感覺很快就消失了。因為不遠處的公路上響起了突兀的警笛聲。

謝桃馬上意識到應該是劉飛那些人出事了。

——

可不是嘛，這會子距離公路最近的那一片菜地，不少人打得人腦袋都快變成狗腦袋了。

事情還得從劉飛收到的信息說起。

給劉飛發消息的，自然是市裡其他想要買變異蔬菜的人。這些人從市裡開車直接到距離公路最近的一塊菜地。地裡種著一片紅彤彤的番茄。正好那菜地有人在，他們就給對方拿了萬把塊，對方就同意他們在這一塊菜地摘菜了。

這聽著還挺好的。一個願買，一個願賣，好像沒什麼毛病。

但問題就是那人其實並不是那塊菜地的主人。

這不，這夥人正快快樂樂在地裡邊摘邊吃呢，就有人扛著鋤頭過來。

這人一看好家夥，自家的地裡被那麼多人偷了，立馬大聲嚷著他們偷菜。

這些人可是給了萬把塊的，自然不樂意被人罵偷菜賊。

但當他們想要辯解的時候，之前收錢的人早跑沒影了。

扛著鋤頭的人才是這片菜地的主人。這是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平時特彆忍死理。對方不聽這些人的解釋，一直舉著鋤頭趕人。

也不知道中間發生了什麼。反正最後這夥人裡有個小年輕被鋤頭撞得腦殼破了層油皮。然後就有人推了那男人一下。男人到底，胳膊居然斷了。

再然後，劉飛他們這十多號人剛好也走到了地裡。

而附近菜地的其他村民聽到這裡的動靜也趕了過來。

就是這麼湊巧，一堆人都湊一塊了。

村裡人覺得這些城裡人紮堆來地裡偷菜，是賊。還態度囂張把村裡人弄骨折了。

付了錢那夥人覺得委屈。劉飛他們後來的，什麼都沒來得及做，就更加委屈了。

互相都不聽對方的解釋，於是轟轟烈烈的動起手來。

——

顧星辰過來的時候，正好就是雙方打得不可開交的時候。

他是村裡人，自然就認出打鬥的雙方都有誰。還有村裡的小夥子喊他過去幫忙。不過顧星辰沒過去。就在邊上盯著，有人真下死手的時候，才會過去攔一攔。

當然，警察來的速度也不慢。本來顧爸之前就報警了的。所以這夥兒打得正熱鬨的時候，警察們都來了。把打鬥雙方分開後，這才詢問起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這個時候，打鬥雙方佩戴的過濾頭盔、口罩，早就被不知道丟哪去了。一個個都露著嘴巴鼻子在那。

平時這些人大多都覺得過敏病離自己特彆遠。但這會子一個個忽然都打起了噴嚏。那點子因為打架而沸騰起來的熱血，立馬就來了個透心涼。

有人不管問話的警察，直接打斷：“有過濾頭盔嗎？”

被問到的警察沒好氣地瞪了這些人一眼：“一個個過來登記身份證。不聽勸阻，違反規定。不做防護措施離開居所。私自購買食用變異蔬果……”

一條條罪名下來，在場好些人表情都變了。

但也有頭鐵的，不管不顧警察的念叨。這些人不多，隻幾個，都是身體已經開始變異的。他們並沒有打噴嚏。相反，不帶口罩後。這幾個人都覺得渾身舒暢起來。

顧星辰注意到這些，心裡多少也有些猜測。沒錯，他覺得科學家公布的那個所謂導致過敏病的致病因子。對他們這些身體開始變異的人來說，並沒有多大的影響。

不止顧星辰，其實謝桃也有同樣的感覺。

這會子謝桃已經坐上了回程的車子。一上車她就開始刷手機。本來隻是想看看網上有沒有像劉飛這種私自去菜場買菜的人。結果就看到有人在小金書上發了關於帶不帶口罩的事情。

帖子很快就沒了。

反倒是其他app開始彈出各種新聞。

她點進去一看，居然全國各地都有零星的前往郊區買菜的事情發生。

這些人就跟約好了那般，湊一塊去找種地、種果樹的人買變異蔬菜、變異水果。

這些事件裡麵，有人老老實實出錢買了。有人偷偷摸摸去地裡、果園偷。

但之所以會變為app彈出的新聞，是因為有人在偷菜、偷水果的時候，直接動手了。

而這些動手的人裡，有一部分是身體開始變異的。這些人還不熟悉自己的力量，在跟菜地、果園的主人爭執時，把人給打骨折甚至是打沒命。

謝桃看著新聞圖片裡地上的一灘灘鮮/血，也給嚇了一跳。

果然，對於普通人來說，忽然得到一股強大力量，並不是什麼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