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沒有放鬆警惕,以免伴場賴太衝動之下做出什麼過激的事情,害他陰溝裡翻船。
不過,從表麵上看,他好似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儼然像是一個經曆過各種各樣人情冷暖,早已被社會打磨平棱角的成熟服務人員。
他走到吧台前,點了一杯波本酒。
酒保的手藝嫻熟,不多時便在暖色的燈光下,用工具切出一個球形冰塊。
琥珀色的酒液傾倒而下,與之交織在一起。
安室透拿起酒杯,輕輕晃了晃,冰塊撞擊杯壁的聲音清脆悅耳。
波本嗎……
他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端著酒杯走回到那個頭發稀疏,氣質頹廢的男人桌前,將酒杯輕輕放下,道:“你的酒,請慢用。”
男人拿起來,輕輕品了一口,然後點了點頭,道:“不錯,口感很好。”
他再度看向安室透,眼睛裡閃爍著一種古怪的光芒。
安室透神情不變,微微俯身問道:“客人,還有什麼吩咐嗎?”
“沒什麼……你去忙吧。”
男人說著,又朝伴場賴太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好的。”
安室透微微點頭,端著托盤,遊走在賓客之間,隨意掃視的目光多次落在毛利小五郎所在的餐桌上。
可是不知為什麼,明明是想要趁機觀察這位名偵探的行為舉止,方便後續的接近計劃,但安室透卻總是不自覺地瞟向坐在毛利小五郎對麵的那個黑衣青年。
他鏡片後的眼睛微微眯起,審視著由於角度問題,隻能看到的那張冷峻側臉,心中湧起一陣疑惑。
因為通過觀察,他發現自己竟然搞不清楚,這兩人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
黑衣青年看上去很年輕,就算是保養有道的人,也不可能是毛利小五郎和伴場賴太的同學。
但如果隻是普通朋友,應該也不會來參加這場派對。
難道……他是毛利小五郎女兒的男朋友?
可剛才短暫的接觸中,可以看出那個黑衣青年並非靦腆內向的人,就算礙於毛利小五郎在場,至少也要在餐飲上表現出對女友的照顧。
這關係顯得十分矛盾。
顯然某個公安潛伏在組織裡的臥底由於缺少情報,很難猜測得出,其實一開始為了便於測試柯南的情緒,葉更一的確是以‘毛利小五郎女婿’的身份參加了這場,通常情況下除了同學及其親屬外,不會被帶來參加的婚前派對。
安室透皺眉深思著,突然發現那個黑衣青年轉頭朝自己這邊望了過來。
他下意識地想要將目光移開,但這個動作隻進行了一半,猛然驚覺自己現在的身份是服務生。
於是他主動走過去,輕輕掃過桌上那杯已經見底的咖啡,麵帶微笑地問道:
“客人,你的咖啡需要添滿嗎?”
“波本……”
?!
平靜的聲音聽在他的耳中,像是寒風一般冷清。
安室透心中一驚,背部的肌肉陡然緊繃。
隻聽那個感受不到多少溫度的聲音,繼續說道:
“……加冰,再來兩杯果汁和一杯咖啡,謝謝。”
“啊?”安室透一怔。
餐桌的這邊。
毛利蘭略帶嗔怒地提醒道:“爸爸,就算有更一哥開車,你也不能喝太多酒,知道了嗎?”
“知道了,知道了~”
毛利小五郎答應得爽快,還不忘朝葉更一這邊眨了眨眼睛,露出了一臉‘嘿嘿嘿’的笑容。
看到這幕,安室透又哪裡不明白發生了什麼,趕忙收斂情緒:“好的,客,客人……你還有什麼需要嗎?”
同時,他心中暗叫一聲“糟糕”……
由於伴場賴太的敵意,一直處於戒備狀態中的自己,剛剛的反應似乎太過緊張了,明明這個黑衣青年沒有什麼異常舉動,反而讓自己顯得有些草木皆兵。
“毛利先生?”葉更一看向某工具人。
先前他雖然收回看向洗手間那邊的目光,但領口上納米機器人擬態而成的攝像頭卻是一直都在關注著波本的動向。
16次。
這是波本先前或有意或無意朝這邊投來目光的次數。
但最為關鍵的是,其中隻有5次是在看毛利小五郎,另外的11次都是在盯著自己……
這種目標竟是我自己的發現,讓葉更一也是略顯疑惑。
他的第一反應就是波本通過某個消息渠道認出了自己,但這個猜測又過於主觀了些。
好在先前那個頭發稀疏的男人點了一杯波本酒。
如此就可以順理成章地試探一下對方的反應,隻要猜測屬實,短時間內波本不管是為了滅口、拉攏或者試探,勢必會主動接觸自己。
反之,隻要波本對自己組織乾部的身份一無所知。
以對方那有著多重身份的高危工作而言,絕對不可能會因為這種找服務生點上一杯波本酒的尋常小事,就以為自己的身份暴露。
這邊,某位工具人顯然無法,在這短短的幾秒鐘內,兩名組織乾部的內心活動。
感受著自家女兒的注視,他很識趣地說道:
“我隻要一杯酒就可以了。”
“好的,請幾位稍等。”
安室透轉身離開,暗暗反思是不是因為最近執行的任務都不太順利,所以導致神經有些過敏。
更一哥……
他無聲呢喃了一遍這個稱呼,終於是想起了這名黑衣青年的身份。
葉更一。
年輕有為的博士,科技領域的人才,也是被警視廳高層專門聘請的技協專家。
雖然名字幾乎沒有在報道中出現過,但他私下裡借助公安的力量調查毛利小五郎的資料時,也是知道警視廳搜查一課能破獲那麼多起刑事案件,少不了這位技協專家的幫助。
動作和思緒同步運行。
安室透很快就準備好了幾人的飲品,就在他行至大廳的中間位置時,伴場賴太突然揚起拳頭朝他揮了過來。
這家夥……
安室透本能地想要躲避,但轉念一想,自己現在扮演的是服務生,於是他迅速將端在手中的酒水微微一側,假裝腳下一滑,整個人就這樣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