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楚的人第二日便離了京,林、沈二人宅在林府裡過了幾天蜜裡調油的甜蜜日子。
沈胤珩已經回來快一個月,每天用各種讓林二少爺臉紅的方法哄著吃飯,身上確實長了二兩肉,把張老先生可高興壞了。
夏天到了,天氣慢慢熱起來,林瑾吩咐管家去江南繡莊做了些時興的夏衣,給林蘇做了五件淺色的,沈胤珩做了五件深色的,又給近日一直賴在林府的許言做了幾身,樂的許小公子天天在林蘇眼前晃悠。
過幾日便是沈胤珩的生日,沈胤因為即將世襲鎮南王的爵位,這幾日已經在接手兵部的事情。
林蘇難得離開沈胤珩的視線,和許言窩在後院的亭子裡,搜腸刮肚地想送個什麼生日禮物。
往年小時候,每逢沈胤珩生日,他都是隨便抓著什麼就送什麼,什麼被自己咬了一口的糖葫蘆,大哥放在他兜裡的桂花糕,從許言那裡贏來的草編的蛐蛐兒,要多隨意有多隨意,全然沒有放在心上。
而沈胤珩送給他的,就不能這麼草率了,稍不合心意的,就要大鬨一場,大半天不理人。
八歲那年,沈胤珩廢了好大勁從太子那裡贏來林蘇覬覦很久的白象牙彈弓,滿心歡喜地捧到小祖宗麵前,結果小祖宗嫌珠子不好看,把彈弓一甩,一臉不樂意地走開了。
兩人分開的這五年,林蘇的所有願望都是要沈胤珩快回來,禮物也是。
你看,林二少爺本質上一直都是任性又傲嬌的,對他來說,求沈胤珩回來,已經是給了他最大榮幸。
但現在沈胤珩已經回來了,他不能拿小時候的糖葫蘆糊弄他,也不能把這五年的恩賜重複使用,因為沒有意義。
所以,生日禮物的事,可愁壞了兩個小少爺。兩人趴在石桌上,大眼瞪小眼,半天沒個結果。
“要不,你把自己送給他得了,他肯定喜歡。”一籌莫展地許小公子突然福至心靈,賤兮兮地說道。
“我哥是八月的,你趕緊洗乾淨你的小屁股等著。”林二少爺向來不是吃虧的主,在耍嘴皮子上,許言這個小軟包怎麼可能是他的對手。
果然,許言一聽這話,立刻就羞紅了臉,扭捏了半天,才中氣不足地否認:“我,我跟瑾哥,不是那種關係。”
“嗯,我知道,不是那種單純的朋友關係。”林蘇懶得再埋汰他,到底是自己發小,他還是有點為許言擔心。
他父親去世時,他哥才十六歲,就世襲了父親的爵位,要在爾虞我詐的官場活下來,還要照顧好自己任性的弟弟,林瑾不得不變得狠辣,才能讓他們兄弟二人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京城安然無恙。
多年來,他哥唯一的溫柔,幾乎都給了他這個弟弟,許言傻裡傻氣的,彆被他哥傷到了。
“你跟我哥到哪種程度了?”林蘇正經起神色,認真地問道。
“沒,沒哪種程度,就,就是朋友。”許言磕磕巴巴地解釋,閃躲的眼神看不出絲毫可信度。
“你們親過了?睡過了嗎?”林蘇盯著他飄忽的眼神,不容他敷衍。
“沒有。”許言下意識的否認,但否認的速度太快,讓林蘇心裡一驚。
“操。”他在心裡為他哥的禽獸行為而生氣,更可氣的是,許言畏畏縮縮,居然被上了也不敢要個名分,慫包。
林蘇坐起來就要去找他哥算賬,被許言抱著死死拽住了:“小蘇,彆,彆去找你哥,那隻是個意外。”許言可憐兮兮地哀求。
“意外?意外就不用負責嗎!你敢不敢再慫一點?”林蘇氣得要爆炸。
許言耷拉著眼睛,用低到塵埃裡的聲音,小聲說道:“你知道,你哥本來就不喜歡我,一直都是我恬不知恥地往他跟前湊,他也沒給我過幾個好臉色,他隨手送我一把扇子,我天天都帶著,他做夏衣捎帶給我做幾件,我就能樂的找不著北。雖然他對你和世子對你的感情不一樣,但是他們都是滿心滿眼都是你,他眼裡從來就沒有我,我哪有什麼立場去要他負責。”
林蘇一直盯著許言看,他臉上的失落和難過一覽無遺,卻偏偏裝作一副不在意的樣子,好像自己已經習慣了。
但是就算心已經千瘡百孔,再被紮一刀,還是會疼。
林蘇突然覺得心疼,又無比慶幸,自己愛的人,正好也愛著自己。
“對不起。”林蘇有些愧疚,大概是自己占據了哥哥太多的心力,讓他沒來得及學會怎麼去愛彆人。
“沒,沒事。”許言趕緊擺擺手,緊張地解釋,“我不是怪你,你知道的,我是真的把你當朋友,唯一的朋友。”
“不怪我?”林蘇笑眯眯地反問,透亮的桃花眼裡盛滿戲謔的意味。
許言咽了咽口水,轉而改口:“我,我就是有點羨慕。”說完還小心翼翼地打量著林蘇,生怕他生氣。
“傻子,不用羨慕,我哥隻是和我相依為命慣了,再加上我身體不好性格也不好,難免多寵我一點,但他對你是不一樣的,你要相信我,我還從來沒見過他和彆人同床共枕,連我也沒有。”林蘇呼嚕他翹起的發際,寬慰他。
許言眨著亮晶晶地眼裡,驚喜地看著林蘇。
“是的,所以你要對自己有信心,我可把我哥的下半輩子托付給你了,你要替我照顧好他哦。”
“我我我會的。”許言信誓旦旦地承諾。
兩人聊著聊著,就趴在石桌上睡著了。
夏日午後的清風吹過剛剛長出荷葉的池塘,帶著荷葉的清香,涼亭上的少年們,有著各自的甜蜜和憂傷。
半個時辰,沈胤珩和林瑾討論完青州暴亂,從書房出來,經過荷花亭,就看到兩個熟睡的少年。
沈胤珩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跟他說了很多次,不要迎著風口睡,總是不聽,自己也舍不得責罵,隻好認命地把睡得香甜的少年抱回房裡。
林瑾看著遠去的沈胤珩,又把視線落回許言清秀的臉蛋,猶豫再三,還是學著沈胤珩的樣子,把他抱起來朝廂房走去。
緊張過分的林瑾,沒有發現懷中少年顫動的睫毛。
“珩哥哥,你想要什麼生日禮物啊。”懷裡的少年睡醒了,勾著沈胤珩的脖子撒嬌。
“小蘇送的我都喜歡。”沈胤珩低頭親了親懷裡的人。
正在打掃庭院的婢女,害羞地低下頭,又覺得兩人在一起的畫麵實在美好,沒忍住偷偷地抬起頭,羨慕地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
能遇到相愛的人,真是一件令人羨慕到嫉妒的事情。
多少人傾其一生,也不過是在哄哄鬨鬨之中孤獨終老。
“那我把自己送給你好不好。”懷中的少年俏皮地開著玩笑,眼裡漏出狡黠的光芒。
“可是,你已經是我的了。”沈胤珩疑惑。
“誰說的,我才不是你的。”林二少爺不樂意了。
“那你是誰的?”鎮南王世子停下腳步,眯起狹長的鳳眼,危險地看著懷中的人。
“我是林家的二少爺呀。”林蘇才不會怕沈胤珩的威脅,笑嘻嘻地說道。
鎮南王世子沒有聽到自己想聽的答案,抱在背上的手突然撓起少年的胳肢窩。
林蘇怕癢怕的不得了,沈胤珩幾次意亂情迷是吻上他的脖子,他都要笑很久,能硬生生把沈胤珩給笑軟了。
好漢不吃眼前虧的林二少爺,立刻告了饒:“珩哥哥,彆撓了,彆撓了嘛。”聲音軟的能掐出水來,酥得沈胤珩呼吸突然急促,他趕緊加快腳步,合上背後的房門,把懷裡的人放在床上,情不自禁地吻了上去。
“唔……”林蘇突然被堵住了嘴巴,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在沈胤珩輕咬他下唇的時候,才把那口氣順下去。
林蘇沒有推拒,反而伸出胳膊摟住沈胤珩的脖子,生澀地回應著他的火熱。
兩人的舌頭互相追逐著對方,一下子在沈胤珩的嘴裡,一下子又跑到林蘇的嘴裡,進進出出間,林蘇的嘴角漏出幾縷粘稠的銀絲,也不知道是誰的口水。
沈胤珩沒有放過林蘇嘴裡的一個角落,每一寸都被他的舌頭來來回回光顧了無數遍,直到林蘇漂亮的嘴唇都親腫了,呈現出誘人的血紅色,他才離開那張誘人的小嘴,一路南下。
說來奇怪,明明每次親脖子都會笑的滿床打滾的林蘇,突然沒有那麼怕癢了,他忍著脖子上沾滿口水的異樣感,把頭往旁邊側了側,更多的露出他雪白的脖頸,讓沈胤珩親了個痛快。
......
林蘇第一次腫得有些厲害,隻好忍著羞讓沈胤珩給他上藥,然後氣呼呼地縮在床裡,好幾天都沒理人,沈胤珩生辰當天的宴會都沒出席,生日禮物自然也不會有。
但是對於沈胤珩來說,他早就收到了最好的生日禮物,從林蘇降生在人世間,來到他身邊,對他來說,就是最好的禮物。
“小蘇,今日生辰,皇叔賞了我一對白玉龍鳳佩,你帶上鳳佩可好?”酒宴一結束,沈胤珩就迫不及待地跑回家裡繼續哄被自己得罪了的寶貝 。
林蘇依然對著牆壁蜷縮著,把後背對著沈胤珩,明晃晃地表達自己的不高興,真真是可愛得緊。
“小蘇乖,我們先去吃飯好不好,王嬤嬤今天做了我們小蘇最喜歡的桂花糕,許言還從家裡帶了桃花酒來,我們先吃完飯再生氣好不好?”小祖宗一生氣就不吃飯的毛病著實讓他頭疼不已,好不容易養回點肉,沈胤珩生怕被他自己給折騰沒了。
見小祖宗不為所動,沈胤珩隻好強行把他抱起來往飯廳走去,小祖宗生氣,打他罵他他都沒所謂,要是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他絕不縱容。
林蘇被強行抱起,肯定不會好好配合,在他懷裡不斷撲騰,又是踹又是咬,恨不得把沈胤珩的肩膀咬破了,抱著他的人卻依然不鬆手。
已經坐在飯桌上的林瑾和許言這幾日早就見慣了兩人的彆扭和膩歪,麵不改色地繼續吃著自己的飯。
沈胤珩坐在椅子上,把林蘇抱在自己的懷裡,一口一口地喂他吃,如果他不吃,他就會一直把菜放到他嘴邊,直到他吃下為止。
在林蘇摔了八個雙筷子五湯勺三隻飯碗之後,一頓雞飛狗跳的晚飯終於結束了。
不錯,比中午少摔了一個碗。許言在心裡默默地誇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