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風吹過的盛夏,困倦的上午,林娩懶懶的靠在竹椅上,悠哉悠哉的嗑瓜子。
少女十五六歲年紀,身型單薄,白皙的臉頰上帶著淡淡的紅暈,濃密的睫毛下,一雙杏眼亮晶晶的,整體五官小巧精致。
冷風裹著雨聲,滴答作響,寒意襲來,零落的雨點混雜泥土的清香,她不由的打了一個寒顫。
林娩住在星洲園,一樓有後門連接小院,平時種種花栽栽草,還挺漂亮。她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上的時間,不過9點55分,居然有些困倦。伸了伸懶腰,從竹椅上站起身,進屋逗弄養的豚鼠:“嘿,芋圓,圓潤不少!”
喂完黃瓜,林娩心情不錯的打算拍點雨天的照片,要知道她最喜歡下雨的季節。
林娩舉著手機站在屋簷下,心裡美滋滋的:“暑假真爽啊,天天自然醒,而且連早點都不用……親自買?!”
她猛地清醒過來——完了完了,昨晚讓人幫忙帶早點,雨才剛下一會兒,那人估計沒帶傘,人得濕的透透的。”林娩驚呼一聲,迅速回屋拽起一把雨傘,衝了出去,飛奔向南璟街。
跑得太快,褲子上濺滿雨水,像用強力膠粘在腿上似的,黏黏糊糊難受的慌,她也顧不得,在十字路口,朦朧的雨中,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少年微濕的碎發搭在額前,在雨裡往她來時的方向跑。
“晝祈川!”林娩使勁地揮手,原地蹦跳著,她個子不高,怕路上的車來來往往,看不見她。少年停下腳步,聽見林娩的呼喊,抬眸,短暫的尋找了一下,注意到她,隨後穿過斑馬線,奔向林娩。
少年熟練的接過她手中的傘,幫她撐著,傘還有些微微向她那邊傾斜。
少年是晝祈川,林娩的發小,在她七歲那年,隔壁不知怎麼的著火,消防員迅速趕來救援,其中就有林娩的爸爸。他從裡屋的房間將瑟縮在牆角捂著口鼻一動也不敢動的晝祈川抱了出來。由於晝父晝母很感激林父的救子之恩,從此將林娩視作親女兒,兩家關係也從普通鄰居變得極為親近,晝父所在的消防站離市區有段距離,平時他都住在消防站,很少回來,林娩沒少上晝家,一來二去的和晝祈川成為朋友。
晝祈川撐著傘,開口道:“王記餛飩沒開門,手機忘家裡了所以沒告訴你,誰知道突然下雨了。”
林娩有點小沮喪,晝祈川嘴角微微揚起:“沒想到來的挺快啊。”
林娩撇嘴:“本來也不是很想來,擔心小餛飩而已。”
他卻嗤笑一聲:“什麼時候嘴能彆這麼硬。”
林娩沉默半晌,冷不丁的來了一句:“我討厭你。”
晝祈川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嘖,又討厭我了啊,這是第幾次了來著?”
“又拆台,走快點嘛褲子全是水難受死了。”林娩加快步伐,晝祈川緊跟上去。
破罐子破摔,反正褲子也濕了,乾脆逮著水坑往裡跳,晝祈川在她身邊,也濺一身水。
兩人回去洗澡,濕衣服貼身上太久,從裡到外都散發一陣寒意。
剛從浴室出來,林娩扯下毛巾擦拭頭發,客廳桌子上,手機提示音響起,彈出一條信息,她看了看──來自“星洲妙妙屋”
【唐澤】新菜成了,上樓來吃@所有人
【林娩】等我吹個頭發就來
【晝祈川】收到
【程雙思】期待唐大廚限定早點
20多分鐘後,林娩吹完頭發,套了一件牛油果睡衣上了三樓。
程雙思早已經到了,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唐澤還在廚房忙活。林娩探頭探腦的去廚房看了一會兒,回去窩在沙發上。剛坐下,門鈴響了,程雙思去開門,晝祈川邁了進來。
他的頭發還是有些潮濕,一條毛巾搭在頸後,頭發揉的像個雞窩,但看著又格外順眼,似乎是特意設計過一樣。狹長的鷹隼般的眼眸,漆黑一片,寒潭般深沉,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抿,難藏的桀驁不馴,精致的五官下彰顯了一絲痞氣。
晝祈川自然的坐在林娩身邊,沙發凹下去一塊,深藍色睡衣麵料輕薄,一雙腿筆直修長,卻顯得有些消瘦。他扯下毛巾,裹在林娩頭上:“吹的什麼玩意,後腦勺還是濕的。”林娩莫名其妙被什麼東西罩住,一把掀開,小聲嘟囔:“天這麼熱,自然乾不是挺好的。”不過她還是拿起毛巾,仔細的擦了擦。
一旁的晝祈川伸手取了一瓶桃子味汽水,“呲”的一聲,單手打開,向後仰靠,翹起腿,拿易拉罐的動作顯得本就骨節分明的手更加修長有力。
“放下去。”林娩用手推晝祈川膝蓋上的腿。
“為什麼啊?”他斜睨著她,重新翹起腿。
林娩淡淡的說:“如果您還想要大長腿,就放下來,免得哪天腿變醜了影響您氣質。”
還是這話好使,話音剛落,晝祈川就放下腿笑了笑:“不早說,以後也不翹了。”
看了一會兒電視,唐澤端著一鍋紅彤彤冒著熱氣的東西過來,放在桌子上,估計被燙到,兩手捏著耳垂:“番茄水煮肉,快嘗嘗。”
唐澤和林娩初中就是同學,住在同一棟樓三樓,廚藝了得,天賦的原因吧,做飯特好吃。而程雙思住在七樓,拉得一手大提琴。四個人從小到大都玩得很好。
早飯沒吃,折騰這麼久,這一頓算是午飯了,幾人都是喜歡甜食,番茄水煮肉對胃口,都愛吃。吃完飯,林娩看晝祈川心情很不錯的樣子,順勢提出開黑的請求,其他兩人也很支持。
晝祈川也不說話,向後靠了靠,眉間微挑,似笑非笑。林娩秒懂他的意思,做了一番思想鬥爭,決定妥協。
林娩射手玩的挺好,程雙思喜歡輔助,唐澤對抗路還行,晝祈川則是主打法師。四人帶個路人,三局全勝,林娩挺佩服晝祈川的,好幾次差點丟了小命都被他救回來了。
玩累了,幾人開始聊天,突然雙思想到了高中分班的事,八月中旬,離開學還差半月,按理來說分班情況應該出結果了。
雙思:“狂歡時間不多咯,你們中考考的哪裡啊?”
唐澤:“嘉南附中啊,我踩著分數線進的。”
林娩:“跟川少一樣,嘉南附中。他成績好,高出分數線二三十分,我嘛……也是踩線過。”
晝祈川:“林少好運氣。雙思成績是市語文第一吧,估計進火箭班了。”
林娩打開手機,準備看看附中帖子,有沒有分班的消息,還真找著了──今日12:30公布分班表於嘉楠附中公眾號。她讀了一遍給大家聽,又瞄了一眼時間:“天呐,還有兩分鐘,太突然了吧!”
到點,刷新刷新刷新……點進帖子,晝祈川第一個出聲:“三班。”緊接著,程雙思似乎是毫不意外,淡淡的說:“一班。”唐澤和林娩半天沒找到名字,心裡不由的一驚:“不是吧,踩著分數線不是進了嗎,刷下來了?”
翻到最底,二人鬆了一口氣,原來是壓在最底了,幾乎是異口同聲:“七班!”正在二人欣喜若狂的時候,角落獨自一人看排班表的林娩冷不丁的來了一句:“真想去七班啊……”“嗯?三班可全是優等生,你成績那麼好為什麼想來七班?”唐澤不大理解。
晝祈川沒說話,看向林娩,林娩注意他熾熱的目光,也抬起了頭,對上他漾著笑意的眸子,他低眉一笑,五官隱沒在陰影之中,然後重新揚起頭,笑得肆意:“到時候連著班上第一,羨慕不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