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醋(1 / 1)

趙照帶著阿梅沈嶺二人下樓時,發現顧槿辰正站在樓梯口等她。

看見趙照下了樓,又想著她剛才在沈嶺麵前趕自己走,顧槿辰負氣急匆匆地跑出衣肆門口,但臨了腳步一轉,顧槿辰又冷哼一聲,跑到各類成衣麵前裝模作樣地挑選起來。

趙照也不戳破他這掩耳盜鈴的行為,隻上前問道:“槿辰,可選好心儀的衣裳了?”

顧槿辰搖了搖頭,看向她身後的阿梅。

“昭昭,她是誰?”

趙照:“她是阿嶺的同鄉阿梅,於阿嶺有恩,在京城孤身一人又懷有身孕,我打算請她到府中養胎,也算是為阿嶺報恩。”

沈嶺到底是她求娶來的夫君,他的恩人,也可以算是她的恩人了。況且夫妻本是一體,由她來報恩,倒也說得過去。

“阿嶺,阿嶺的,你心中隻有你的阿嶺。”

顧槿辰低頭小聲嘟噥了幾句,趙照沒聽清,問道:“槿辰,你在說什麼?”

“沒說什麼,昭昭,我什麼也沒說,你不要再問了。”

顧槿辰一副快要哭了的模樣,趙照也不忍心再問。

“所以,昭昭,你今日不能陪我了嗎?”

顧槿辰的腦袋耷拉下來,像一隻垂頭喪氣的小狗。

趙照心中的歉意愈發濃鬱,她艱難地斟酌著,不知如何開口。

“太子殿下,我們夫妻二人今日私事在身,恕不能相陪。”

沈嶺倒是直截了當地開始趕客,哪怕這個客人是尊貴的太子殿下。

趙照有時候不得不佩沈嶺,人家眼高於頂不是隻針對自己,他在太子麵前也一向很囂張。

好在當朝有“不斬士大夫”的祖製,不然,就沈嶺這恃才傲物自許人間第一流的性子,恐怕早就死了無數遍了。

“誰想讓你一個臭男人陪啊!本太子可是有要務在身的,可沒那麼多時間等你,你可彆自作多情了!”

顧槿辰嗆了沈嶺一嘴,又滿含委屈地看了眼趙照,不待趙照開口就自顧自跑出衣肆。

趙照注意到他的眼眶微紅,心想,他不會……真哭了吧?

她其實沒想趕他走的,隻是想著讓顧槿辰等她一會兒,她將阿梅送到將軍府後就會回來找他。

她可還有正事相告呢!

“昭昭,你沒有心!”

係統在她腦海中突然開口說了這麼一句沒頭沒尾的話,趙照百思不得其解。

算了,小阿統可能是什麼殘次品,又在發癲了。

不過小阿統到底是給了她重生的機緣,所以哪怕它說自己是惡毒女配,又憑空誣蔑沈嶺的清白,她也願意包容它。

隻是,以後小阿統口中的話,還是不要信好了。

趙照懷疑,有人對小阿統做了什麼手腳,使它接受了一堆錯誤的消息,又將這些消息借小阿統之口傳給了自己,好讓自己與沈嶺離心。

這又是何必呢?她與沈嶺,本就沒有心心相印過。

“趙將軍,太子殿下已經跑遠了,您看,您是去追尊貴的太子殿下?還是和沈某這低賤的贅婿回府呢?”沈嶺看趙照在顧槿辰走後心神不定的模樣,一臉不愉地開口。

“小嶺,你和趙將軍是夫妻,夫妻間有什麼事好好商量就是了,不要做這番惹人厭的姿態。”阿梅一臉過來人的姿態教沈嶺夫妻之間相處之道。

“是,是,阿姐教訓的是!小嶺一定對阿姐的教誨銘記於心,再也不敢對趙將軍和太子殿下說三道四。”

沈嶺一副受教了的模樣,可趙照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並沒有將阿梅的話放在心上,隻是在敷衍阿梅。

剛才的疲憊感又一次湧上心頭,趙照不欲多言,上前拉住阿梅的手,帶她往將軍府的方向走去。

沈嶺見狀一噎,猶豫了下還是跟了上去。

“阿梅,你就住在此處,有什麼要求儘管提,有不便之處也儘管開口,千萬彆怕麻煩,既是養胎,自然要以你的身子為上。”

趙照將阿梅帶到了一間僻靜的廂房,給她分配了幾名婢女時刻在旁伺候,又囑咐管家每日請禦醫為阿梅診一診平安脈。

至於她,她心累於和沈嶺的相處,決定暫回阿父的侯府居住。

她和管家說自己這個決定的時候,恰好被沈嶺聽見。

“昭昭,怎麼,這麼快就對沈某喜新厭舊了?”

“也是,太子殿下是金枝玉葉嬌養長大的,又對昭昭你言聽計從,沈某這鄉下來的泥腿子可比不上。”

前世的趙照每每聽到沈嶺如此說,總會各種解釋想方設法地哄他開心。總想著,她努力焐一焐沈嶺這自負又自卑的心,有朝一日他也許就會願意對她真心相待了。

但今世,她自己的那顆心早已被他傷得千瘡百孔,她無暇顧及他了。

趙照沒理會沈嶺,和管家交代好將軍府一乾事誼後,連包袱都沒收拾,隻帶著霜寒,一人一劍,快步走出將軍府。

“昭昭!昭昭!你回來!你······”

沈嶺不知發了什麼瘋,突然站在將軍府門口大喊大叫起來,失了以往的風度。

趙照不曾回頭。

趙照回到阿父府中後,徑直來到自己的閨房,倒頭就睡。

就今天,趙照想,管它前世今生!管它沈嶺顧槿辰!她把他們都拋在腦後,她隻想好好睡一覺緩解一下自己疲憊的內心。

這一覺,她睡得天昏地暗,醒來時已是傍晚時分。

她直接傳了晚膳,吃得並不安心。

她與沈嶺那些糟心事固然可以放在一邊,但查出胡人奸細和不久後北方旱災一事她是不能不管的。

這事關大夏王朝千千萬萬百姓的性命!

希望阿父快快歸來,事關重大,她一人能力實在有限,需要與阿父好好商討此事。

趙照坐不住了,她拿起桌上的佩劍,來到侯府的練武場練了幾套劍法試圖讓自己平心靜氣。

不錯,她的劍法沒有退步。

她滿意地放下佩劍,又將自己的袖口用布條仔細綁緊,打算再練習幾套拳法。

這時,侯府管家急匆匆地跑了過來。

“小姐,侯爺有信傳來。”

趙照放下手中纏到一半的布條,三兩步走到管家麵前取出了定軍侯傳給自己的信。

“哎呀,小姐,小心一點呀,可彆被絆倒了。”

管家是看著趙照長大的,又因自己膝下無子,看她就像看女兒一般。

趙照心一暖,想著,還是侯府自在,不必小心翼翼討好就有人愛自己。

原來,愛一個人並不需要那麼多理由嗎?並不需要自己足夠好就能得到愛嗎?

她真是離開侯府太久了···

被家人關心了,趙照感到自己有些控製不住情緒。

“小姐,怎麼了?怎麼哭了?誰欺負你了,阿叔幫你教訓那人,阿叔雖然年紀大了,教訓沈嶺那般文弱書生還是不在話下的!”

管家一邊說著,一邊做了個擼袖子的動作,臉上的表情很是誇張,仿佛下一刻就要衝出去和人乾仗!

趙照終於破涕為笑,心想,我還沒開口,阿叔你怎麼就認定是沈嶺欺負我了?

不願多想那個讓她煩心的男人,趙照低頭看阿父的來信。

阿父在信中絮絮叨叨一大堆,各種亂七八糟的事都寫了上去。一會寫災民如何可憐,過了一會又開始抱怨他們如何頑劣不聽指揮,寫到一半又在大罵當地官員怎麼想方設法推卸責任。

趙照透過信,可以想象到阿父寫這封信時上蹦下跳罵罵咧咧的模樣。

信的後半部分,寫信人變成了阿母,阿母告訴她,賑災事誼已經完成得差不多了,他們打算第二日就啟程歸京,按照來時的路程算,大概八日後她與阿父可到京城。

這封信是他們啟程前一晚寄出的,趙照算算時間,阿父大概後日便可歸來。

既然如此,趙照打算待阿父歸來後再把顧槿辰叫到侯府,一次說清奸細和旱災之事。

心中的石頭雖然還沒落地,但快要有人要和自己一起接石頭了,趙照長籲一口氣,終於對未來的生活產生了幾分期待。

考慮到明日還要早朝,之後她還打算去京城的兵營和將士一起操練操練。雖然不困,趙照也強迫自己回房躺下。

對了,昨日自己對不住小孔雀,明日該想法子哄哄他。

趙照起身在房中開始翻箱倒櫃,咣當咣當翻了半天,終於翻到了自己剛才心心念念的那個錦盒。

錦盒裡是她今年大敗胡人繳獲的寶石,是一堆黑色的石頭,她看到它們第一眼就想到了顧槿辰,這些石頭就和他的星眸一般,漆黑明亮又略帶神秘。

小孔雀一定會喜歡它們的!

當時的趙照如是想,她還在路上特意買了個花裡胡哨的錦盒裝這些石頭,想著一回來就獻給顧槿辰。

可沒料到她一回來就被沈嶺這個男人勾了心神,給顧槿辰帶的這些石頭自然也被她拋之腦後。

現在想來,當初她看上沈嶺去找顧槿辰賜婚時,他的臉色好像很不好,在那裡咬牙切齒的,像是被人奪去了心愛之物。

是在怨她搶走了他的黑寶石麼?

這就有些不講道理了,這錦盒雖然是她要送給他的,但在她送出去之前,錦盒的主人還是她趙照呀,顧槿辰怎麼能提前把這錦盒視為己物呢?

真是霸道的小孔雀!

趙照抱著錦盒躺在床上,想著明日就用這些石頭來給小孔雀賠禮道歉。

小孔雀雖然氣性大,但也非常好哄。比沈嶺那個裝模作樣的男人心思好猜一千倍一萬倍。

呸呸呸!晦氣!怎麼又想到沈嶺了!

趙照不敢繼續胡思亂想,強迫自己閉目養神,終於慢慢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