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玉關聽見林妍柔的話語不禁笑了笑。
樓玉關緩緩坐在白鶴隱的床邊,伸手探了探白鶴隱的脈搏,眉頭漸漸緊蹙。
好一會,林妍柔問道:“怎麼樣?”
樓玉關扭頭就看見林妍柔那雙清澈的眼眸裡藏著幾分擔憂,他寬慰道:“沒什麼大礙,不過,她的修為恐怕要從頭再來了。”
林妍柔聞言,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了些許,眼眶卻不由自主地泛紅,淚水在打轉,卻強忍著沒有落下。
“放心吧,她這樣的天賦,修煉很快的,而且有玉卿這樣的師父。倒是你得努努力了……”
“玉關,何時來的?怎麼不知會我一聲?”賀君琰的聲音突然在房內響起。
樓玉關立馬站起身來,快步往外走,而林妍柔一臉懵的站在原地。
一道身影擋住了樓玉關的去路,“去哪啊?”
樓玉關訕訕一笑,“哈哈,我…我聽說你徒弟受傷了,我來看看,來看看…”
“那結果如何?”
“回頭再細說,突然想吃攬月居的荷花酥。去晚就買不到了,我先走了!”樓玉關心虛地撂下這句話,便如同逃一般地離開。
哪知,賀君琰右手搭在他的左肩上用力的把他轉了回來,“現在這個季節沒有荷花酥,玉關不如與我喝幾杯茶再走?”
不等樓玉關答應,賀君琰拉著樓玉關就往外走。
樓玉關與賀君琰一同穿過曲折蜿蜒的回廊,夜色已深,月光如洗,將這條古樸的走廊照得明亮如晝。
回廊兩側,是錯落有致的假山與鬱鬱蔥蔥的花木,它們在月光的照耀下,更添了幾分幽靜與神秘。
樓玉關緊跟在賀君琰身後,步伐穩健,“我終於知道你為什麼不讓我見你徒弟了!”
清玄君聞言腳步微滯,隨即恢複正常,“為什麼?”
“不告訴你!”
穿過回廊,他們來到了賀君琰的庭院。
庭院中央,有一方清澈的池塘,塘中荷花仍然亭亭玉立,月光下更顯高潔。
一陣微風吹過,帶來陣陣荷香。
賀君琰停下腳步,轉身望向樓玉關許久。
樓玉關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起來,“彆老盯著我看,感覺怪怪的!”
“反正,你…你心裡有數就行,你的事我也不摻和,我回去了,不用送了!”樓玉關說完身形漸漸透明,消失在原地。
——
秋風起時,天邊一抹殘陽如血,將天際染得斑駁陸離。
落葉紛飛,輕輕地在空中旋轉、飄落,最終歸於塵土。
這風,帶著幾分涼意,幾分蕭瑟。
雨,不知何時悄然降臨,細如絲,密如織,它打在樹葉上,發出沙沙的聲響,像是精靈的低語,又似遠古的呼喚。
雨水順著葉脈滑落,滴落在青石板上,濺起一朵朵細小的水花,隨後又迅速消散,隻留下一圈圈淡淡的漣漪。
在這朦朧的雨幕中,賀君琰一身如火般的紅衣顯得格外醒目。
他靜靜地站在白鶴隱的房簷下,任由那細雨輕拂過他的衣衫,卻仿佛絲毫未覺。
房簷下的銅鈴隨風輕輕搖曳,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與雨聲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曲悠揚的歌。
賀君琰微微仰頭,望著那細雨蒙蒙的天空,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思緒。
就在這時,白鶴隱的房門突然“吱呀”一聲打開了,聽到動靜的賀君琰立即轉身。
他看見身穿裡衣的白鶴隱正撐著門扉,她的身體微微顫抖,似乎連站立的力氣都有些不支。
賀君琰心中一驚,連忙快步上前,伸手扶住白鶴隱的手臂,關切地問道:“醒了?怎麼不在床上躺著?”
白鶴隱的臉色蒼白,她把手臂上賀君琰的手拂了下去,自己轉身踉踉蹌蹌的回到床上。
賀君琰看著白鶴隱那瘦弱的背影,心中湧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情緒。
他緊跟在白鶴隱身後,生怕她一不小心就會摔倒。
終於,白鶴隱艱難地走到了床邊,她一手扶著床沿,一手捂著胸口,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阿隱,你到底怎麼了?”賀君琰焦急地問道,他想要上前查看白鶴隱的情況。
白鶴隱拒絕了他,“沒事,身子有些虛,休息幾日就好了。”
一道驚喜的女聲從門口傳了進來,“你醒啦!”
隨著聲音的落下,林妍柔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
她剛一進門,就看見白鶴隱已經醒了過來,眼中頓時閃過一絲喜悅。
林妍柔立馬丟開手中的傘,傘上的雨水滴落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她快步走到白鶴隱的床前,臉上滿是關切和擔憂,“你終於醒了,真是太好了!讓我看看,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傷口還疼不疼?”
白鶴隱微微一笑,看著林妍柔那焦急的模樣,心中感覺暖暖的,有人在乎的感覺真好,“嗯,讓你擔心了!我沒事,隻是身子還有些虛弱,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林妍柔聞言,鬆了一口氣,但隨即又皺起了眉頭,“你真的沒事嗎?正好清玄君在……”
白鶴隱搖了搖頭,輕聲道:“不用了。”
林妍柔有些手足無措。
白鶴隱微微閉上了眼睛,仿佛在努力平複著內心的波瀾。
過了一會兒,她緩緩睜開了眼睛,看向賀君琰,“清玄君,請回吧。我想休息了。”
賀君琰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他無奈,隻能輕輕地點了點頭,“好,我先回去。但你要記得,如果有任何需要,一定要告訴我。”
林妍柔欠身行禮:“弟子,恭送清玄君。”
賀君琰離開後替她們關上了房門。
林妍柔見賀君琰走遠,她連忙坐在白鶴隱的床邊,開口問道:“白姐姐,你…你跟清玄君怎麼了?我一進來就感覺你們之間的氣氛怪怪的,你們吵架了?”
白鶴隱轉頭看向窗欞處的風鈴,風從縫隙裡透進來,輕擺風鈴,發出悅耳的聲音,好一會才說道:“沒什麼,我什麼身份啊,敢與清玄君吵架。我隻是做了太久的夢,有些累了而已。”
林妍柔了然,她頗有些難為情的說道:“白姐姐,前些日子我…我罵了清玄君!”
白鶴隱聞言,秀眉微蹙,目光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隨即又舒展眉頭,輕輕笑了起來。等笑夠了,她才輕輕握住林妍柔的手,語氣中帶著幾分安慰:“妍柔,你無需自責。我會為你求情的,他…清玄君也不是什麼小氣之人。”
“我一時氣惱,就脫口而出了,等我冷靜了,每每想到都後悔不已。我好怕他趕我走!”林妍柔的聲音微微顫抖,透露出心底的不安與恐懼。
她低下頭,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仿佛在為那雙清澈的眸子增添了幾分憂鬱。
白鶴隱有些好奇地問道:“你罵清玄君什麼了?”
“哎呀,白姐姐還是不要問了,反正就…就也不算罵吧,頂多算戳心窩子的話。”
“那我應該知道你罵他什麼了。”
“嘿嘿,我就知道白姐姐聰明。但是你不要說出來,我現在可後悔了。我每次見到清玄君都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白鶴隱抬手輕輕把林妍柔眼睛前的碎發撩在耳後,“雨這麼大,今晚就不回靈鷲峰了,陪著我吧!”
林妍柔有些猶豫:“你的傷?我會碰到你傷口的。”
“沒關係,不疼了。隻是看起來有些恐怖而已,是不是太醜了,你不願意?”白鶴隱的話語中帶著一絲自嘲,她低頭看了看自己那因傷勢而顯得有些猙獰的手臂,心中不禁湧起一陣苦澀。
林妍柔連連擺手,“不是,我怎麼會嫌棄你。白姐姐在我心裡永遠是最美的!”她的聲音清脆悅耳,話語中儘是真誠。
窗外的雨依舊無情地拍打著窗戶。
——
白鶴隱靜養了幾日後,開始恢複修煉。
身體雖痊愈,但是火焰中夾雜的穢氣,在她身上留下的醜陋痕跡,短時間內無法祛除。
每次外出,她隻好穿著鬥篷,麵帶紗巾。
早上,白鶴隱上完共修課後回到望仙峰。
她來到望仙峰的峰頂,找了一處較為平坦的岩石坐下,那岩石被歲月磨礪得光滑如鏡。
她輕輕拂去岩石上的塵埃,然後盤膝而坐,雙手若蘭花狀搭在膝蓋上,開始修煉《菩提心訣》。
隨著心法的運轉,她開始吸收周圍的天地靈氣,那一刻,她感覺自己仿佛與周圍的雲霧融為一體,不再是獨立的個體,而是成為了這浩瀚天地中的一部分。
她能夠清晰地感受到每一縷風拂過臉龐的輕柔,每一滴露珠滑落葉片的細膩,甚至是每一片雲彩在空中飄動的軌跡。
她再一次感受到了靈力會聚於靈海的感覺。
隨著修煉的深入,白鶴隱的心神越發寧靜,仿佛置身於一個無垠的虛空之中。
她的意識在不斷地擴展,仿佛要觸及那遙不可及的天際。
而她的身體,則在這股力量的滋養下,慢慢修複如初。
不知過了多久,白鶴隱終於從修煉中醒來,“果然從頭再來不容易啊!幸好天賦還在。”白鶴隱自言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