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教官，之前說什麼……你是學生？”顧令儀背靠著牆，拿毛巾擦著汗。

“嗯，以前小時候她有教過我。”江清月淡淡道。

這一次他們倆單獨練習，江清月沒有戴眼鏡，他的側臉沒有正臉那麼嚴肅，眼角的一顆小小的淚痣反而添了一絲溫柔。

陪著顧令儀一起訓練，江清月也出了不少汗。他的額頭上戴著紅白的發帶，本來就雪白的皮膚上殘留著汗水，在陽光下閃閃發亮。黑色的短袖也因為汗水緊貼著身體，勾勒出被包裹著的肌肉線條。

顧令儀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的聲音吸引，喉結動了動，出神地盯著他。

“看什麼呢？”江清月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也靠在了牆上，仰著頭，不自覺的笑了一下。

他這一笑，撞到了顧令儀的心裡去了。

顧令儀被這一笑觸到了神經，鬼使神差的拉住江清月的胳膊，撲到他的麵前，側過臉，吻住了他的雙唇。

江清月下意識的想推開他。他一定是瘋了！

他試圖推開，可是適得其反，顧令儀的力氣大的厲害，比任何一次訓練都要大。

他抓住顧令儀的肩膀，可是對方不僅沒有退後的意思，反而把手攀附在他的脖頸上，其中一隻手大膽遊走在他的喉結，鎖骨，胸口。

顧令儀用舌尖慢慢的描摹著江清月的唇，本來鮮紅的唇增添了誘人的水潤。

他看見，江清月蒼白的臉上浮現了不尋常的潮紅。

他用舌頭強迫的打開他的嘴巴，想撬開他的牙齒，在江清月掙紮時不慎舌尖劃到了他的尖牙，嘴裡充滿了一股血腥氣，顧令儀的動作緩慢了下來。

對江清月來說簡直是致命的。

他貪婪的吻著顧令儀的唇，糾纏，吮吸。

就那麼一點點的血液，那股甜甜的，像玫瑰一般的香味包裹著江清月，引誘著他，讓他多年築成的冷靜失了守。

顧令儀被吻的腿軟，江清月的手撫上他的腰的同時，清醒了過來。

江清月推開了顧令儀，快速的跑回宿舍。

隻留下顧令儀一個人，失神地留在原地，嘴角還殘留著一點血痕。

吸血鬼的心臟明明是不會跳動的，可江清月卻感覺到了它從來沒有過的跳動。他背靠著門，右手按著胸口，大口地喘著氣，心情久久不能平複。

晚上的理論課上，顧令儀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吊兒郎當的上著課。周圍人沒什麼感覺，但是顧令儀心裡知道，有些東西已經改變了。

江清月像平時一樣進了教室，但是與往日不同，他的眼裡恢複了剛入學時的冷漠。

好不容易下課，顧令儀衝回宿舍，離早上的訓練還有一段時間，可以先個澡。

下午其實顧令儀心裡也並不好受，一回到宿舍就一直待在床上，不睡覺也不洗澡。夏至看出來肯定發生了什麼事情，那天他本來高高興興要去和江清月訓練，結果雙目無神地走回宿舍，無精打采的樣子似乎被奪了舍。但也沒敢問，隻是默默的幫他帶了營養餐。

晚上下了課，夏至還沒回來，估計是去找Lucy了，畢竟沒有幾個Guardian和Master都過了幾個學期了還像顧令儀和江清月這麼疏遠。

顧令儀無奈地苦笑，直接在浴室外麵把衣服和外褲脫掉。額頭的汗貼著臉頰從下巴“嗒”地落地，豆大的汗珠順著他的腰線下滑。

“唉唉唉，令儀，你把衣服褲子穿好！”夏至一進門就看到這副景象，連忙用右手擋住眼睛，左手錯亂的對著顧令儀揮手。

“怕什麼，都是男的。”顧令儀大大方方的，反倒顯得夏至有些奇怪。

“唉算了，實話告訴你吧。我是彎的，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對你怎麼樣，而且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哎呀，你先穿上。”

看著他慌亂的樣子，顧令儀想逗逗夏至，便湊近他，裝作生氣的樣子，挑挑眉：“怎麼，我這麼好的身材和臉，你到底哪裡看不上，嗯？”

越走越近，於是顧令儀乾脆將他按在牆上，“到底誰啊？”

夏至的臉紅的和熟透的蘋果一樣，小聲的吐出他的名字：“席清。”

顧令儀邪魅一笑，心裡的小惡魔促使他伸出食指勾起夏至的下巴抬高，“要不我幫你向他探探口風？那傻子看起來沒什麼反應啊。”

夏至立馬急了，伸手想捂住顧令儀的嘴，“小聲點兒啊……”

“哦，原來是席清啊！”顧令儀忍不住尾音向上，略帶了戲謔。

夏至還帶著哀求的語氣，“不，不要……彆……”。

魏教授要找顧令儀談談訓練的事情，正好下課碰到了江清月，就讓江清月帶個話給顧令儀。

“顧令儀，魏教授找你……”一進門，被眼前的場景驚的愣了一下，要說的話硬生生被堵在嗓子裡。

顧令儀和夏至也沒料到會有人進宿舍，夏至趕緊推開顧令儀，尷尬地解釋：“額，那個，我跟你解釋一下，不是你剛剛看到的那樣……就是他…”

江清月冷冷地看了顧令儀一眼，丟下一句“playboy”轉身就走。

“搞什麼？”顧令儀低聲罵道，“有話不講，害得我還要再去問一遍。”

一轉身去了浴室，脫下了身上唯一的內褲，看著邊緣的logo：playboy。

早上顧令儀像往常一樣來到訓練場地。

江清月依舊麵無表情，可是在今天對戰時，對顧令儀毫不留情，好幾次將他甩到旁邊的圍牆上，砸出好幾個大坑。

還好顧令儀體內擁有吸血鬼的血，要不然早就死在他的手上了。

看著顧令儀大口喘著氣，半天沒有像之前一樣站起來，江清月走到他的身邊，準備拉他一把。

顧令儀等的就是這個時刻。

他猛的站起身，趁江清月不注意一把把他拽到地上，然後蹲下。

兩人的距離又縮短到了鼻尖的一厘米。

江清月料到了他想乾什麼，瞬間手撐地站了起來，將顧令儀狠狠地按在牆上，胳膊彎曲著架在他的頭頂上方，額頭相碰，居高臨下地盯著他的眼睛，尖尖的牙齒在唇間若隱若現。

漸漸的兩人一直維持著一種微妙的感覺，有的時候僅僅是對視，顧令儀的耳朵也會紅的滴血。

周懷瑾以為他談了對象，隻要顧令儀耳朵一紅，他就在旁邊打趣，手也捂不住撐大的嘴巴，笑聲大的引得周圍人朝這邊看。

顧令儀恐嚇般的嚇唬他：“把你牙收起來。”

管理部的葉老師要去鎮上采購人類和Guardian吃的食物，Mary死纏爛打，偏要跟去買衣服首飾，顧令儀也很久沒有出去過了，也拖著周懷瑾、席清等人一起去老師那遊說。

老師無奈，但是還是要求必須帶一名教授隨同，有情況可以隨時撤離。

魏教授正好在葉老師那裡，聽到這便自薦：“我跟你一起去吧，這幫孩子好久沒出去過了，正好帶他們放放風。”

下午，魏教授開車，載著幾個孩子，一路上顧令儀在吹噓著以前的“光輝事跡”，江清月隻是靠著窗邊，左手支著下巴，靜靜的看向外麵。

一個黑色頭發的小吸血鬼趁著母親在店裡買東西，偷偷跑出店門，一轉彎跑進了一個漆黑的巷子。可是速度太快了，“哎吆！”，他不小心迎麵撞倒了一個人。

倒下的小孩在不停地哭，小吸血鬼著急了，“你彆哭了。”他急得不知道該做什麼，隻好像母親哄他時一樣，蹲下來雙手環抱著小孩，輕輕拍拍他的背，“不哭了不哭了，我唱歌給你聽吧！”

And there's no remedy for memory of faces

（我無法忘懷記憶中你的臉龐）

Like a melody it won't leave my head

（如同一段旋律在我腦中徘徊）

Your soul is haunting me and telling me

（你的靈魂遊蕩在旁，對我說）

That everything is fine

（一切都會好起來）

……

城鎮離學院很遠，車子開了好久才到。

一下車，Mary拉著Lucy和金恩娜直奔服裝店，葉老師笑著搖搖頭。

“看來你以前沒少溜出來過啊，”席清站在門口打趣道。

“略～”Mary吐吐舌頭，轉頭拿著衣服在身上比來比去

“這樣吧，”魏教授停好車，來到幾個男生旁邊，“幾個女孩在這兒買買東西，周懷瑾、席清、夏至還有我在這裡保護她們幾個，葉老師帶著江清月和顧令儀去買要買的東西去吧，這裡有我看著，放心吧。”

“好！”葉老師點點頭，“那我們也快去快回，快到晚上了也不安全。”

顧令儀和江清月並肩跟在葉老師後麵拿著大袋小袋的東西，葉老師低著頭看著手上的購物單一家一家的找。

顧令儀感覺被人盯著，可是一轉頭卻什麼也沒有。

“你有沒有感覺……”顧令儀用胳膊碰了碰江清月，停了下來，想問問他是不是也感覺有人跟蹤，想了一會，嘴角勾起了一點弧度，“感覺我變帥了一點？”

“無聊！”江清月瞪了他一眼，跟上了魏教授。

顧令儀輕聲笑了一下，右手刮刮鼻尖，也跟了上去。

他們很快采購完畢，把東西放進車子裡，去找魏教授他們一行人。

她們逛到了飾品店，Lucy正在給金恩娜戴項鏈。戴好後，她們發現采購的回來了，Lucy讓金恩娜轉過去。

“不錯！”顧令儀靠著門框。

“很好看！”夏至在櫃台邊點點頭。

“很適合你。”魏教授也讚同。

金恩娜不好意思地轉回去，繼續和Lucy挑選其他東西了。

“說起來，”魏教授摸摸下巴，看向顧令儀，“好像你也有個很漂亮的項鏈？”

顧令儀拿出脖子上的十字架：“也沒什麼，就是個普通的十字架。”

“我可以看看嗎？”

顧令儀低下頭，把脖子上的鏈條向上提起，光滑的後頸在江清月的眼睛裡閃了一下，江清月愣了一會。

“材料堅硬不是一般的銅鐵，造型也很少見，不過我不是很了解，應該挺珍貴的，好好收著吧。”魏教授拿著十字架看了一會，很快還給了顧令儀。

顧令儀伸手接過，戴回去了。

“好了我們買完了，回去吧！”Mary把幾個袋子扔到周懷瑾和席清的身上，牽著小姐妹們的手往外麵走。

已經傍晚了，落日的餘暉將藍天染成了橙紅色，幾隻蝙蝠偷偷地飛了出來。溫度漸漸降低，幾片落葉孤零零的飄在街角，街邊的人們也慢慢的收拾攤子。

不知從哪躥出來一個小孩子一下子撞到了Lucy，Lucy忙彎下腰問孩子：“怎麼樣，你還好嗎？”然後在孩子身上到處看看，發現他的身上到處是淤青，小腿上還有一道長長的口子。

“疼……”孩子努力地忍著疼痛，可是眼淚孩子止不住的向外湧。

馬上要天黑了，血液會招來饑不擇食的吸血鬼。

Lucy心裡酸了一下，將手懸空放在孩子麵前，很快孩子身上的傷全部奇跡般地消失了。

“謝謝姐姐！”孩子開心地站起來蹦蹦跳跳，向自己身上到處看。

“天黑了，快回家去吧，小心點兒！”Lucy的聲音變小了一點。

看著孩子的背影，Lucy突然一個踉蹌，周懷瑾扶住了她。

身上有傷的孩子在鎮上常見，要麼是家裡窮孩子不聽話出去偷東西，要麼是窯子裡低級貴族和人類的後代，受到人人唾棄，還被同齡人打。

“這種孩子太多了，你幫不過來。”江清月在後麵雙臂交叉著看著Lucy。

Lucy隻是笑笑，扶著周懷瑾上了車。

顧令儀跟在最後，低沉的說：“我以前也是這樣，常常被打。”隨後又笑著晃晃頭，露出兩顆虎牙，“現在不是活的好好的麼。”

一個人走在沙漠中，莫名其妙的刮來一陣旋風，將人籠罩進去，遍體鱗傷。而忍受過去之後，沙漠一片寂靜，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可隻有這個人自己知道，他已經變得不一樣了。

江清月頓了一下，隨後頭瞥向了窗外。

“到晚上了，”一個低沉的聲音在他們原來停車子的地方，“下麵是吸血鬼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