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角落裡的人類反手將煤油燈朝空氣丟去，突然血族顯出了原形。血族似乎非常吃驚，快速移動到了人類的麵前，一把掐住他的脖子。

“說，你剛剛乾了什麼？”惡狠狠的語氣仿佛下一秒就要將麵前抖抖索索的人類吃了。

“我我……我什麼都……都沒乾……咳咳……”人類喘不上氣，聲音越來越虛弱。

“這邊！快來！”周懷瑾的聲音突然出現，他帶著其他人一起來救援。

“臭小子終於來了，老子快被打死了……”顧令儀擦了擦嘴角的血漬。

周懷瑾本想和顧令儀討論明天去街上做什麼，但是房門敲了半天也沒有反應，於是推門發現江清月也不在，窗戶大開，但是詢問過在大廳裡的人後，大家都說沒有見過顧令儀和江清月出門，周懷瑾立刻反應過來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和朱教授簡短彙報後借了警衛的警犬前去支援。

血族嘖了一聲，見有人來支援，好不容易到手的人類受傷也不好帶走，反而會拖累他的速度，他隻好生氣地踹了人類一腳，給了顧令儀一個凶狠的眼神，遁入了黑暗。

“你們沒事吧？”席清扶起顧令儀，他的白色襯衫被顧令儀的血染紅了一小片。

“沒事，你們去看看那個人類。”顧令儀撐起身。

“他沒事，剛剛受到驚嚇，精神緊繃，現在安全了就一下子昏過去了，骨折了但是沒有失血過多，沒有生命危險，倒是你……”周懷瑾話還沒說完，顧令儀眼前一黑，重重向前摔去，眼看頭馬上要著地，江清月一把攬住，撈起顧令儀。

“顧令儀！顧令儀！”江清月皺著眉頭喊醒在懷裡的顧令儀。

但是顧令儀什麼也聽不見了，閉眼前望著眼前人的輪廓，仿佛和記憶中的某個人的臉重合，但是想不起來是誰，然後昏了過去。

醫生給顧令儀做完檢查後，皺了皺眉頭，如有所思的樣子引起了大家的擔憂。

“他失血過多，就算是半吸血鬼，他的自愈能力也有限，現在必須要給他輸血，可是……”

“可是什麼呀你快說！”周懷瑾雖然平時總和顧令儀打打鬨鬨，但是確是實打實的死黨。

醫生拿起聽診器在顧令儀的胸口聽了一會然後走到病房外，“好消息是，他畢竟有一半的人類，心跳還是有的，但是非常微弱，現在趕快給他輸血他就能活。

壞消息是，前一陣子我們全市的醫院遭到了大規模的失竊，血庫已經被洗劫一空了……”醫生歎了口氣，無奈地搖了搖頭。

“那就抽我的！”周懷瑾急了，掀起袖子往醫生麵前湊。

大家都明白，已經很晚了，這個時候去抓幾個人類還讓他們貢獻自己血液的方法行不通，一方麵人類已經休息，再去打擾已經違反了人類和吸血鬼的條約，另一方麵，顧令儀失血過多，不知道需要用多少血，萬一把人類弄死了就更完蛋了。

醫生連忙招手：“唉唉唉，你也是個半吸血鬼，沒有用的，要普通人類的血或者是……純血。”醫生給出了一個他不願意說出的答案。

這是一個大膽的想法。

曾經有人提出過讓Guardian接受Master的血，但是實驗中發現兩者之間會形成不一樣的羈絆——血的契約。兩者的思想偶爾會亂竄，更嚴重的是，他們的生命也被連在了一起，一個死了，另一個也得死。

但是純血都不願意讓一個半吸血鬼成為自己的弱點，同時，純血也是稀有的存在，維持種族數量也是吸血鬼世界重要的責任。相較之下，不如讓Guardian去死，然後給純血再分配一個新的Guardian劃算。

大家都在理論課上學過，對此心知肚明，但是又不能眼睜睜看著夥伴死去。所以這一切的決定權都在——江清月。

“抽血吧。”江清月麵色平靜地看不出任何情緒的起伏，仿佛這件事和他沒有任何關係，但是這個決定卻關係著他和顧令儀的未來，以及生死。

醫生也被這個回答震驚了，在原地愣了三秒，隨後立刻安排其他人準備抽血。

江清月走向抽血室，門正要關上，周懷瑾喊住了他：“那個……我替顧令儀，謝謝你。”

江清月聽到後駐足了幾秒，大步邁了進去。

“就坐在這裡吧，病人失血過多，需要的血量比較大，如果你覺得頭暈了馬上告訴我們。”

江清月聞言點頭，轉頭瞥了一眼躺在旁邊床上的顧令儀。

護士在江清月的右手紮針，他的目光順著細長的管子一路向前，最後停留在顧令儀的左手。他的左手還留著前一晚打鬥的擦傷，失血過多嚴重阻礙了顧令儀的自愈能力，也正因此勉強給他留了條命。

“速度太慢了，這樣下去天快亮了，雖然是半吸血鬼，但是在接受了純血後還是不見陽光比較好。”幾個醫生和護士圍著顧令儀，阻擋了江清月的視線，但是他還是看見了，顧令儀的心跳開始不穩定了。

“可是血管裡一下子注入太多血液的話會有爆開的危險。”

“現在一點一點的輸進去一樣會有危險，至少還需要4個小時，可是還有2個小時天就要亮了。”

……

他們討論了半天還沒有結論，江清月聽著他們的對話若有所思，然後伸手扯下了右手的針管，一滴血順著針口沿著江清月修長的手指向下滴在了地上，“既然不能把大量的血輸入血管，那麼隻要用其他方法把血灌進身體裡應該就行了吧？”

“是的，你想做什麼？”主治醫師扶了扶眼鏡，雖然身為貴族他懼怕且敬畏著純血種，但是他身為醫生有義務對自己的病人負責。

“你們都出去吧，我有辦法了，沒有我的允許一個都不要進來。”江清月血紅的瞳孔仿佛在告訴著所有人誰才是世界的王者，所有的醫生和護士不寒而栗，欠身離開了病房。

江清月走到顧令儀身邊，俯下身，左手撐在顧令儀的枕邊，右手撫在他的脖子上，大拇指不自覺地蹭了兩下。顧令儀的睫毛顫動了兩下。

江清月露出他的尖牙，刺向了他的Guardian。突然的陣痛讓顧令儀無意識的哼了一聲，皺了皺眉頭。

江清月扶起顧令儀，側身坐在病床上，將顧令儀靠在自己的右胳膊上，然後朝自己的左臂咬了一口，吸出自己的血液，鮮豔的紅色在他慘白的皮膚上顯得更刺眼。

他的嘴角留下了一條血跡，隨後左手抬起顧令儀的下巴，朝著他微張的嘴巴，低頭吻了下去。

血液在相觸的瞬間湧入顧令儀的嘴巴，昏迷的顧令儀下意識地咽了下去。

好奇怪的味道。

雖然Guardian是半吸血鬼，但是他們的作息和飲食還是比較偏向人類，喝血和吃果蔬肉類都能存活，而且吃的比較美味一些，所以顧令儀並不喜歡血的味道。

江清月抬眼看了一下顯示器，心跳比先前活躍了許多，於是繼續在胳膊上咬了一口，又吻了上去。

難吃，好像是血。

顧令儀感覺這個奇怪的液體帶著比自己還低的溫度，從嘴巴流到脖子裡，再到肚子，隨後在全身環繞。

猛灌下去一大口血液，顧令儀有些難受，在江清月的懷裡掙紮了兩下，然後被江清月摁住了。

兩人近到他能看清江清月的睫毛，還有他眼眸裡的自己，灼熱的呼吸近在咫尺，顧令儀怔了怔。

顧令儀越來越能感受到嗓子裡的血腥味，還有點喘不過來氣，似乎恢複了一些體力，疲憊不堪的眼皮在微微的抽動，他用儘全力睜開一點點眼睛，江清月在吻我？宕機的腦袋還沒反應過來，然後他就對上了江清月那雙猩紅的眼睛，但是，似乎減少了曾經看到的冷酷與傲慢，似乎有點兒……憂傷？

顧令儀實在是沒有力氣了，沉重的雙眼帶著他進入夢鄉。

平穩的心跳在一旁的顯示器有節奏地上下起伏，漆黑的夜晚被一縷光打破寧靜，黑色的雲朵驚慌失措地向沒有光的方向躲藏，直到被漫天的陽光驅散。

沉睡中，顧令儀得到了一股奇怪的感情，這好像不是他自己的心情，有點難過，又有點……開心？

幾個小時後，江清月的血液發揮作用了。體內的自愈細胞好像被激活且賦予了新的生命力，顧令儀的外傷一點點愈合，臉色也恢複的差不多了。

天色剛剛暗下來，顧令儀醒了。

“你醒啦？”周懷瑾擔憂的眼神把顧令儀逗得發笑。

顧令儀撐起身體，掃視一圈周圍，和江清月對上眼的瞬間，他的耳朵有些泛紅，然後飛快地撇開。

“你這次可是撿了一條命，多虧了江清月救你……”

金恩娜見周懷瑾有些激動，說話有些邏輯不通，於是把事情經過給顧令儀講了一遍。

“但是醫生都不知道怎麼治療，還被趕出來了，江清月乾了些什麼，怎麼顧令儀恢複的這麼快？”周懷瑾站在床邊疑惑著。

想起了昏迷期間江清月緊盯自己的雙眼和……吻，顧令儀躺回了床上，把頭撇到一邊，“我不知道，我昏迷了！”